沈梦生无奈道：“我不是想帮你，我只是不想随便滥杀无辜，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啊！”
就在男人犹豫要不要带老婆孩子一起走的时候，附近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男人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跑，却没想到他刚刚转过身，一把刀就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小腹。
马祥生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手中握着刀柄，一个用力，刀刃便在他腹部转了个圈。
“额…”
一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男人痛苦的瞪向马祥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却无法立时死去。
这时候，又有一把刀从身后直接刺进了他的心窝。
男人猛地瞪大眼睛，瞳孔瞬间涣散，整个人朝前一扑，就倒在了马祥生的身上。
马祥生眉头一皱，一把将人推开，抹了把脖子上的血迹，不爽的瞪向沈梦生：“为什么帮他？”
沈梦生的手还在颤抖，他用尽全身力气握紧了刀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手生，没把握好时机，差点被他溜掉，幸好你来的及时…”
“我是在问你，刚才为什么要在我折磨他的时候，杀了他！”
沈梦生机械的回答：“我怕他叫出声，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哼。”
这话很明显是借口，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刚才男人要跑的时候，沈梦生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这一刀到底是想结束他的痛苦，还是想杀了他，也一目了然。
面对着马祥生审视的目光，沈梦生尽量冷静的回望了过去，但这一刻，他的大脑是空白的。
马祥生看着他明显是因为杀了人被吓到的表情，不禁嘲讽的一笑：“看来我是高看你了，阿生，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他转身吹了声口哨，一辆黄包车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此时，黄包车上已经摞了五具尸体，他们把男人的尸体也扔上去，拍了拍手道：“随便埋了就行，记住，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低调点，别惹麻烦。”
“得咧，任务完成！怎么样，哥几个，去喝点小酒？乐呵乐呵？”
“走走走！我刚来的路上看到一个花楼，里面挺热闹，我还没去过呢，咱们去开开眼！”
眼见他们要走，沈梦生上前一步道：“马哥，你的刀。”
马祥生被人搂着肩膀，闻声回头瞥了眼沾血的刀，呵呵一笑：“留着吧，第一次杀人，就当是做个纪念。”
说完他便和另外四个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巷子。
沈梦生看了眼刀上的血，猛地把刀扔了出去。
仿佛杀人的是这把刀，而不是他。
诚如马祥生所说，今晚是他第一次杀人。
可是这样的夜晚，值得纪念吗？
他只想立即打包陈封在记忆深处，一辈子都不再想起！
他缓缓的走到男人的家门口，透过窗户看了进去，屋子里头，一个妇人正坐在桌前哄怀里的小婴儿，不时抬头，嗔怪的瞪向女儿：“别跑了，当心把你弟弟吵醒了！”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谁知道，待会就回来了，回来咱们就睡觉。”
沈梦生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转过身，默默的离开。
晚上，他做了个噩梦。
在他把刀刺向那男人后心的时候，男人身子没动，脑袋却咔嚓一声，自己把自己的脖子拧断，僵硬的转过头来，一张嘴，瞬间七窍流血！
“啊！”
他惨叫一声，猛地睁开了双眼。
天还没亮，房间里漆黑一片，沈梦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活了这么久，他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心虚被惊醒。
当太阳缓缓升起来的时候，失眠了一整晚的沈梦生才终于有了一点睡意，不过他还是坐了起来，歇了三天的工，也该去干活了。
“哎呦，侬怎么又起来啦！脑袋上的伤还没有拆线，赶紧回去躺着，回去躺着！”
钱美玲从厨房里出来，一看到沈梦生就把他往卧室里赶。
这时候沈广川也出来道：“你的伤口不能见风的呀，就别老往外跑了，当心中风！”
“是呀阿哥，侬有什么事，叫沈保去做就好了呀，别老是储奇门啦。”
他们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吵的要命，但这份家人的温暖，总让难受了一整晚的沈梦生有些松一口气的感觉。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杀人也好，放火也罢，他不得不做。
“我的伤没事了，昨天出去一天不也没问题吗？”沈梦生笑了笑，“好了，你们别老围着我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沈保，昨晚我领饭馆去两个小孩，你今天多照顾照顾他们，等晚上我过去给他们安排活。”
吃过早饭，沈梦生不顾家人的阻拦，还是出了门。
黄振亿不会管他伤的重还是不重，他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养闲人。
沈梦生不想成为闲人，就必须忍着伤口的隐隐作痛，和阿广汇合。
有了几番探望的交情，以及那只烤鸡的感动，阿广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在催债的时候说了很多内幕给他听。
到傍晚的时候，甚至还拿出来了三百块钱给他：“喏，你的那一份儿。”
沈梦生装糊涂：“什么那一份儿？”
阿广却不知道他是在装，有些内疚的挠了挠头道：“以前我没把你当自己人，所以没告诉过你，其实干我们这个活儿，是有油水可捞的。”
“不会吧？这些人债都还不起了，还怎么从他们身上捞油水？”
阿广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这种人，油水越大。我举个例子，就今天咱们俩催的这一单。那老板欠了三万块，咱们催出来一万，对不对？”
沈梦生懂装不懂的点头。
“这一万拿到手以后，我们就可以跟老板商量，只给上面交九千。剩下一千，四六分账。懂了吧？”
沈梦生继续装傻：“可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要多还一千？”
“啧，你脑子怎么不带转的！咱们为什么过来，因为他们不还钱啊！咱们要是都不催了，他们还会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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