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也许能促使人快速成长,那段时期,我疯狂练习打算盘,多年养成午睡的习惯改掉了,利用中午时间练习打算盘,记农药名称、记农药价格,以及农药的功效和用法等。
我想之所以一直没能成长,亦或是父母的宠爱。
一直生活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没经历风雨,没挨过打,没受过饿,头脑中父亲像我喂侄儿吃饭的镜头时时浮现。
我在家排行老五,姊妹五个,父母最喜欢我这个老幺。在我们那儿四乡八里,亲戚中,人人皆之。
一是因为我乖巧懂事,二是我老小,俗话不是说爹妈喜欢断肠儿嘛,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大哥大嫂的头胎是个女儿,而且大哥大嫂接连生了四个女儿,最后一胎才是个男孩,人说奶奶喜欢长头孙,可母亲没有长头孙来喜欢。
所以,父母把众多的爱聚集于我。
没有历练,哪能成长。
没有摔打,哪能成熟。
没有挨过饿,哪里能知道温饱的幸福。
由于我的迅速成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记住了药品的目录、价格、用途、方法,以及算盘打得也相当地好了,加减乘打得滚瓜烂熟。
加减是我自学的,乘法总是打不好,有一次下班回到二哥家,晚上二嫂带着侄儿上她姐姐家去玩了,二哥问:
“怎么样?”
我回答:“算盘打得不好,乘法不会打。”
二哥:“我来教你一个方法,用破头乘法。”
接着还从书房里的书柜上拿出一精致小巧的算盘,演示了一遍给我看。
后来,第二天起,我就天天中午练习破头乘。
破头乘,学习简单,正确率还很高。
第二个月,也就是从十一月份开始,王经理安排我收款,当个收款员,并给我雕刻了私章,私章的名字也是王经理起的,叫“梅静”。
王经理说:“小梅,稳稳当当,安安静静,私章就用我起的名叫‘梅静’。”
从那时开始直到调离这个公司,我就一直叫“梅静”,一直当收款员。
遇到农忙季节,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记忆中,一天收款最多是十八万多元钱,那是买卖只有现金,下午去银行存款,我是提着一个大塑料编织袋,里面装的十八万多元的现金。王经理特地安排人骑车送我到银行存款。
收款员责任重大,少收的款,收了假钞,都得自己赔钱。
有一次,也是农忙季节,那天也收了很多现金,晚下班汇总时,少了四百元钱,把办公桌边的抽屉翻了个遍,就是不见四百元钱。
当时,收款没有多少经验,前辈也不提醒,背朝大门,一忙起来,我的背后围站了很多人,我把收到的现金统统放进胸前的办公桌中间大抽屉里,忙了来不及用铁夹子把钱夹起来,等一番忙下来,我再慢慢整理票据和现金。
估计是有人从我的抽屉里偷走了四百元现金,我又急又气,后来这钱还是由自己来赔,但不是在工资扣的,而是从每月的奖金中一点点扣除的。
十一月下旬,二哥跟随他们单位的一把手外出到深圳考察学习,学习改革开放的先进经验,市场经济的优越性等,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中国改革开放政策象春风吹绿了沿海大地,沿海城市在改革开放中发展迅猛,经济建设突飞猛进,探索出了很多有益可复制的经验。
中国内地各省市纷纷组团到深圳、广州等沿海城市取经。
在二哥离家出差的这段时间里,我和二嫂成了战友,共渡难关,带好小侄儿。
从二嫂家到她的单位,骑自行车要头十分钟,而且出门还有一段上坡路,不能骑必须推着自行车。为防止贼偷车,每天二嫂还得把自行车从一楼搬到三楼,二哥二嫂住三楼。
早上,二嫂先把侄儿送到幼儿园,再到单位上班;中午下班又接侄儿,烧午饭,下午上班又要送侄儿去幼儿园,晚上下班又要接侄儿。一天两个来回。
幼儿园就在二哥单位后面,平时都是二哥接送的。
现在二嫂一下增加重担,我看心里,有些心疼她。二嫂刚从乡镇调上来不久,在单位不好迟到早退。那段时间二嫂很辛苦。
所以,从二哥出差第一天起,每天早上,我上班时就把她的自行车扛到一楼,二嫂是搬,我是扛,因为我是小个子。本来我中午不回去的,现在午饭后,我就回到二嫂家,帮着她摘摘菜、烧烧饭、带带侄儿、洗洗衣服。下午,如果我下班吃饭早的话,我就去接侄儿。有时,遇到周末,二嫂单位娘家有事的时候,或者工作日二嫂单位有急任务,没时间接送侄儿时,我就带着小侄儿到公司来。
记得有二三天时间,二嫂要到菜市场早巡视。一大早上,二嫂早早地就要到市场去巡察巡视。没有时间管侄儿,甚至连穿侄儿起床的时间都没有。
我就把侄儿从床上穿起来,给他洗脸,带他下楼吃早餐,然后带着他到公司上班。
头一天,王经理看到我带着侄儿,笑嘻嘻说:“小梅啊,是要帮帮嫂子,哥哥出差了。”
第二天,王经理看到我带着侄儿,没说什么。
第三天,王经理看到我还带着侄儿来上班,黑着个脸。
还好,第四天二嫂市场巡礼也结束了。我不用再带着侄儿来上班,看经理脸色了。
二嫂在二哥出差的时间里,还腌制了香菜。
我们这儿,每年到十一、十二月份的时候,天气冷了,家家户户基本都要腌制香菜。
到市场把大白菜买回来,大白菜正上市,价格便宜,农村的话,就自己种大白菜,城里的就得买。
先把大白菜清理一番,除掉菜根,剥掉黄叶,把菜杆和菜叶切成一条条的,用白色的棉线扎成一小捆一小捆地,挂到大太阳底下晒,晒了三四个太阳后,用清水洗干净,再用切碎的生姜、大蒜、红辣椒粉、熬熟冷却后的香油搅拌均匀一并倒入晒干洗净的菜里,用手搓揉,使每根菜上都沾满佐料和香油,然后把调制好的菜倒入到养水罐子里,放置到阴凉处,三五就可以吃了。这腌制好的大白菜就叫“香菜”。吃起来,脆蹦蹦的,香香的,辣辣的,特别下饭。
一天午饭后,我回家看到二嫂在阳台太阳下趴在桌子上切白菜,旁边还堆了好多大白菜,厨房里在烧着饭。
我走到二嫂身边,对她说:“你去烧饭吧,侄儿肚子饿了。我来切白菜晒。”
那天中午,我切好所有要腌制的大白菜,用棉线扎好,一排排挂到阳台竹竿上晾晒,忙完这一切,我才去上班。
虽然二哥不在家,我和二嫂成了战友,但是并不是多亲密的战友,始终保持着距离。
二哥家就一台彩色电视机,是小英寸的。电视机放在二嫂房间里矮脚衣柜上,是结婚时置办的。
二哥和二嫂结婚,除了二哥在单位分了这套三居室的房子,母亲还让大哥亲自给二哥做了一套家具,大哥是木匠。
做家具的木料是大哥大嫂亲自到市场买的,家具打好后,用大货车拖到二哥家。
家具颜色和款式都与二哥家很相配,家具做得小巧精致。
二嫂在追《浮华世家》电视剧,我也跟着看了几集,看着看着,追剧上隐。周未时,一个晚上要放三四集。
天冷了,二嫂带着侄儿坐到床上看电视剧,我在二嫂房门口端个小板凳坐着看,二嫂看看我,说:
“天冷,你到床上来看吧。”
我说:“不冷。”
有时,二嫂叫上好几次让我坐床上看,我依然坚持坐在房门口看。
大概十二月下旬,天气大冷了,二哥才回来。
当时他们考察组一行人从海南乘飞机到上海后,冷得出不了门,打电话回来让单位开车带上棉衣服接他们,因为冬天深圳海南是不冷的,只需穿着单衣服就行了,到了上海就是大冬天了,必须要穿棉衣。
二哥回来后,我和二嫂“战友”的身份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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