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庭月的言语蔑视,盛先雪巍然不动,仿若泰山,如果没有反复被推入深渊,他是不会做出这般暴戾的事的。怨他因爱生恨,怎不怨陆庭月不识好歹?这一步已经走出去了,不可能再回头,今晚他们俩要么鱼死网破,要么共沉沦,总要论出一个不再拉扯的结果。

    无言的向他走过去,陆庭月扶墙,面露胆怯,身体往后藏了一下,然而身后的墙壁不是他的退路。

    他面无表情站在陆庭月面前,凝视他,眼神冷的刺骨。

    “你还想做什么?”陆庭月说完,才觉调变了,像被吓傻了。

    盛先雪不语,抬手的时候陆庭月警惕地闪躲,他眼疾手快把人拽进怀里。

    “放开我!”

    “别怕,我只是想把你洗干净点。”盛先雪将下颚放在陆庭月肩头,陆庭月发梢上的水珠沾上他雪白的脸颊,阴恻恻说完,半拖半拽将陆庭月弄去浴缸前。他原本打算好好泡个澡,平息一下低落的心情。可现在他要把这缸水送给陆庭月。

    陆庭月见了水就要躲,挣扎道:“放开我啊!你疯什么?”

    “我讨厌你,很讨厌!”盛先雪咬牙说完,一脚踹在陆庭月腿弯,陆庭月的身体顿时跌了下去噗咚一声跪在地板上,左手扶在浴缸边上,右手还抓着盛先雪的手腕不放。

    盛先雪顺着陆庭月单膝跪在陆庭月小腿上,一手擒住他的肩膀一手摁着他的后脑,让他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陆庭月看到水里的自己,屈辱压过了怒火与不满,他忽然觉得好可笑,他可笑,盛先雪可笑,情不自禁放肆的笑了起来,“除了我自愿,没有人能逼我就范,陆宗霖不能,你也不能。”

    盛先雪眸色阴暗,牙关一咬,将陆庭月的头摁进水里,水花四溅,溢的到处都是。他身上的雪白衬衫湿了大半,贴在结实的身上。

    陆庭月整个脑子都被摁进水里,窒息感让他感到绝望无助,他从来都不知道惹盛先雪的下场是什么。一腔无畏,到此时所剩无几。

    过了十秒,盛先雪把他拎起来,问:“脖子上的吻痕是谁弄的?”

    陆庭月喘了大口气,整张脸煞白,嗤笑道:“关你屁事。”

    音落,盛先雪又把他摁进水里,水花四溅,溅到他脸上,他也不在意,默数着时间,又把陆庭月拎起来,“脖子上的吻痕是谁弄的?”

    陆庭月吐了大口水,胸腔此起彼伏,固执道:“关……你……屁……事。”

    盛先雪笃定他非要跟自己硬下去,这个疯子一点也不怕,做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又听陆庭月冷冷的笑道:“跟盛家太子爷比起来,我这条命贱如蝼蚁,死不足惜,所以,尽情的发泄吧!发泄完了,你弄死我,随便挖个坑埋了。”

    盛先雪眨眨眼眸,眼神冰冷至极,“好啊。”语罢,果断的将陆庭月的头摁进水里,这次他没有默数时间,而是贴近水面对陆庭月说:“陆庭月,你在怕什么?勾引我的时候,你狂成什么样了,难道你都忘了?不是想和我睡觉吗?来呀,别怕,我给你机会,以后天天晚上陪你睡觉。”

    他将陆庭月拎起来。

    “咳~”陆庭月的身体随着咳嗽颤抖得厉害,缓缓睁开眼,眼帘上都是水,缓了足足半分钟才让自己发出声,精雕细琢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凋零般的笑,“痴,心,妄,想。你好可笑,盛先雪。来呀,扒开我的躯壳,撕裂我的身体,把我往死里折磨,我若是服了软,以后任凭你蹂|躏。别怕,来,一起疯!”

    寥寥数语犹如无数根箭矢穿透盛先雪的心脏,赤目盯着陆庭月,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的不如那个陈遥?沉了一口气,悲伤快要溢出眼眶。如果这样都还不行?还能怎么样?如果绳子没有拴在野马头上,还想什么以后呢?

    他愤然的将陆庭月摁入水中,水花溅的很高很远,像一场雨,把人从外到里淋透了。

    陆庭月。

    陆庭月。

    陆庭月,你这个疯子!!!

    盛先雪感到无尽的悲伤绝望,仿佛在沙漠中迷了路,碰见海市蜃楼,一头扎了进去,睁开眼发现都是幻想,都是徒劳。他想,陆庭月怕的不是步他妈妈的后尘,只是不想和他在一起。

    继续这样的折磨太痛苦了!

    结束吧!太痛苦了!

    陆庭月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他吗?

    他松开手,虚脱的靠在浴缸上,两眼失神的望着明亮的灯光。

    得了自由的陆庭月迅速把脑子抬起来,无力的趴在浴缸边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水声泠泠的浴室安静的只剩下浅浅的呼吸,若能细闻,能听见低低的悲鸣。

    盛先雪抬起手臂放在眼部,挡去所有的光。片刻,拿开手臂,从地上起来,沮丧的离开。一分钟后拿着干浴巾回来,帮陆庭月擦了头上的水,又包住陆庭月的身体,把他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来放在他旁边,冷冰冰道:“换了。”

    音落,他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双眸空洞的望着窗外夜空,异常沉静。

    陆庭月揭开身上的浴巾,露出湿漉漉的身体,雪白睡衣湿了透,挂在身上很不舒服。看了眼旁边的衣物,伸手拿起。

    他咬咬唇,赤脚踩在地毯上,身上的水顺着往下流淌。愤然抬手将换洗衣物洒了,径直朝盛先雪走去。

    盛先雪听到脚步声,没动。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将天撕开一道缝隙。原本温和的晚风不知何时变的异常狂躁,风声呼啸。

    这让他想起在陆庭月公寓的那晚,他在雨声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额上的柔软持久不散。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气很大,指尖隔着单薄的衬衫扎的肉疼,也疼到了心里。他刚回头就被打了一巴掌,脸又偏了过去。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格外刺耳。

    这不清不楚,极尽拉扯的关系,终于碎裂了。

    陆庭月把他拽起,冲着肚子抡了七八下,盛先雪也不躲,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他这样并不能让陆庭月泄气。陆庭月把他一推,抬起一脚踹倒在地。他跌落时撞到了小茶几,上面的水晶摆件滚到地板上摔的粉碎。

    这一脚陆庭月没留情,盛先雪眉头紧皱,松了牙关,却没有发出声来。静静倒在地上,失望的望着天花板。

    陆庭月蹲到盛先雪面前,冷漠的俯视他的眼睛,他在里面看到了很多,笑道:“来呀,别怕,来折磨我呀。”

    盛先雪看向陆庭月,眼神幽怨而悲伤,嘴角隐隐渗出了点血。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是服了软,以后任凭你蹂|躏。”陆庭月抓住他的肩膀,把他上半身拉起来。

    盛先雪吞了口里的液体,半垂眼帘。

    陆庭月嘴角带笑,附耳轻语,“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征服我,占有我,把我拴起来慢慢调|教。这么美的眼睛,不该有那些肮脏的颜色。我的灵魂不肯屈服,我的心告诉我,给你一个机会,给我自己一个机会。站起来,挥动你的拳头,告诉我,你有多想要我。”

    盛先雪抬起眼皮,如同死囚恰逢天下大赦。忍着疼痛站起身,不管能不能赢,拼一次未尝不可。陆庭月身上的最后一层盔甲,他非扒了不可。

    陆庭月随着起身,走出废墟,换了宽敞的地方。

    今晚的雨终于落下来了。

    --

    时苒和柳姨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场格斗,双方挥动着拳头揍向对方,眼里的劲狠而烈,他们都想打倒对方,让对方倒下,因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上演着一场胜者王败者寇的搏斗,无关生死,也无关输赢,是想爱和不敢爱之间的拉扯。想爱的英勇就死,不敢爱的过度防御,寸步不让,这样的拉扯,对任何一方只有痛苦,赢也输,输也赢。

    一声雷鸣,陆庭月一拳击中盛先雪的左肩,风声呼啸之中,他冷漠的看着盛先雪跌倒在地毯上,眼里只剩冷漠。

    盛先雪彻底虚脱了,脸色煞白倒在灯下,耳里的雨声无限放大。他迟迟没有起身,他输了,无论是感情,还是搏斗,他都输了。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陆庭月冷笑。

    盛先雪咳嗽了一声,抬起胳膊捂住嘴,又把口中的液体吞了下去。

    一声雷鸣咚咚的响。

    矗立的陆庭月沉默了一分钟,见盛先雪迟迟不起,心生疑虑。

    “盛先雪。”

    盛先雪闻声没有反应,眼眶微润盯着上面的灯。

    “你怎么了?”陆庭月迟疑片刻,上去把他扶起放在床上。

    盛先雪呆呆的坐着,垂头不语,眼尾耸拉着,整个人如同死灰。

    “喂,到底怎么了?”陆庭月捧起他的脸,那双水盈盈的美人眼顿时映入眼帘,心头猛地一颤,“输了也不至于哭啊,下次,下次我让你好不好?”

    盛先雪扭过头,推开他,作势要下床。

    “你去哪?”陆庭月一急,抓住他的胳膊。

    盛先雪甩开他,喑哑道:“不用你管。”

    他起身,直接去了浴室,把门关上。

    陆庭月愣了一会儿,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换上,把湿漉漉的睡衣丢到沙发那边去。

    等了好一会儿盛先雪才出来,脸色不是很好。

    “喂,你到底有事没事?”陆庭月坐在床边问他。

    盛先雪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走了。”

    他又这样冷漠疏离,陆庭月心烦意燥,起身走到门口,想了想,返回去。盛先雪进了衣帽间,他也跟着钻进去。

    盛先雪拿了一套深灰色睡衣,又去拿内裤,见状,陆庭月说:“也给我一条呗,那条湿透了,我刚脱掉了。”他的裤|裆现在很不舒服,透风。

    盛先雪随便抽了一条黑色的丢给他。

    时苒给他准备的内裤是新的,可惜已经湿透了,拿着盛先雪穿过的,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可又不能不穿,太特么的不稳定了。

    “谢了。”说完他要走,却被一只手抓了回去。

    “陆庭月。”盛先雪没有语气的喊道。

    “怎么了?”陆庭月问。

    “不算。”

    “嗯?什么?”

    “刚才不算。”

    “刚才怎么不算了?做人不能这么耍赖。”

    “我说不算,就不算,你以前也耍赖。”

    陆庭月瞥他一眼,想把这条内裤摔他脸上,“我看你就是没挨够。我是谁?傅谨言我都不怕,还能怕了你那些小手段?省省吧!别痴心妄想了。”

    盛先雪道:“你打傅谨言的事,是我出的面。”

    陆庭月微惊。

    “今晚让你打舒服了,以前我犯的错,你是不是该原谅我?”

    “我说了,那事我真不怪你,你没必要往心上记?”

    “我拒绝沈暧是因为你,你是不是该赔我一个?”

    “行行行,游戏大厅,cpdd给你滴一个。”

    “我要你。”

    陆庭月抿唇,幽怨的看着他,“放过我吧。”

    “onlyinyourdrea。”

    陆庭月拿着内裤准备走,跟盛先雪他真没辙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劝也劝了,没鸟用。麻蛋,就不该招惹他。

    “你不答应,我就让陆氏的标书成为废标。”

    闻言,陆庭月转过身将手里的内裤朝他扔了过去,盛先雪接住。

    陆庭月拿掉盛先雪手里的衣物,把他推到衣橱门上,修长的双臂撑在他脑袋两边,一本正经看着他。

    盛先雪今晚豁出去了,不该做的,该做的他都做了,“你愿意让陆氏退出竞标吗?”

    “盛先雪,你是认真的吗?还是,你只是觉得我新鲜,才想和我在一起?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相反,我坏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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