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霖进了屋就把车钥匙丢架子上,然后踢掉皮鞋换上凉拖,叼着烟走过来。他的眉眼与陆庭月没有几分相似,仅有那么点。他瞅了一眼坐没坐相的陆庭月,过去抬脚踢他的腿,“坐端正了。”然后一屁股在旁边坐下,也将两腿伸直了放茶几上。
“好意思说我。”陆庭月抬脚踢陆宗霖的脚,“上梁不正下梁歪。”
回到空调房里,陆宗霖舒服极了,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半阖着眼,“老子是你爹。”
陆庭月不屑的瘪嘴,浓烈刺鼻的烟味呛的他难受,说道:“说过多少遍,不要在我旁边抽烟。”
陆宗霖抽的烟味重,陆庭月这种偶尔抽杆烟还抽淡烟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忍受不了。
“娇气!”陆宗霖抱怨一句,抬手取了烟摁进烟灰缸中,“前几天跟谁打架了?”
“一朋友。”陆庭月真没办法说是盛先雪,估摸陆宗霖还不敢信他刚回来就跟盛家太子爷干上了。
“都多大人了,还学小屁孩动手解决问题呢。那你打回去没有?”陆宗霖躺回沙发上,目光在陆庭月脑子上巡视,没见着伤口,才放心。
“肯定打了。”陆庭月撒谎不脸红,起身去接水,“我能放过他吗?”其实他根本没收拾盛先雪,毕竟他理亏,想着来日方长,在床上收拾也行。
他弄了一杯薄荷水,又弄了一杯温热的水,给陆宗霖薄荷水,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吃饭了吗?”
陆宗霖把薄荷水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打了一个嗝,“吃了。”
“最近在忙什么?”
“赚钱呗。房地产和影视行业利润还不错,我打算挤进去,为陆氏开辟新天地。”陆宗霖扫向陆庭月,“你赶紧跟着瞿修远取经,争取早日取得真经,接我的班。”
陆庭月笑道:“我对陆氏没兴趣。”
“没兴趣?陆氏市值多少你知道吗?还没兴趣?陆氏是你最大的靠山,小子。”
“我觉得当个混日子的富二代挺好的,你给我的零花钱,还有我自己在外面赚的,够我潇洒一辈子了。”
“你就是舒坦日子过久了,没了野心。”
“所以你的野心挺大的,去年前前后后从银行贷了15个亿,转头做了投资。今年上半年,公司广告收入一半偿还银行贷款,一半你转头又做了投资,紧接着五月份从银行、高利贷、金融公司手里借了2个亿,前后投了东业、汐海和南山三个项目,银行三年长期我没意见,高利贷6千万竟然一年到期还本付息,以公司现在的情况,明年五月份高利贷的6千万你还的上吗?
我查过你近两年的投资,大部分短期内无法回本,剩下小部分利润又不高,勉勉强强。你想过你今年的贷款到期还的上吗?我们是做广告的,能不能就在广告业把钱攒起来,等资金丰厚,再大刀阔斧的搞转型?”
陆宗霖斜睨陆庭月,说他这个儿子和他长的不像,有时候训人那范跟他像极了,他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你懂什么?明年开年,我在外撒的种子就能开花结果,净利润非常丰厚,愁什么贷款呀。”
“你是行家,你否认我没关系。但是,爸,我觉得你太冒进了,万一……”
“万一什么?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好儿子,你放一百个心吧,不会有万一的。”
“你这样不行!公司户头上现在没剩多少钱了,而且你把各家银行借了遍,前面的没还,再借人家哪能给你借啊!一旦公司出现资金周转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陆宗霖坚决道:“不可能会出现你说的问题。”音落,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接了一分钟才挂,把剩下半杯薄荷水喝掉,“你好好学,以后你坐公司批批文件签签字统天下,你爹我在外吃饭喝酒开疆扩土,咱们父子俩一定能把陆氏成响当当的大公司,像傅氏和盛氏那样的。”
看着陆宗霖做美梦的样子,陆庭月不忍心叫醒他,把水喝了润嗓子。
“对了,瞿修远有没有跟你提盛氏集团的广告外包招标?”陆宗霖问。
陆庭月摇头,“没有。”
“盛氏集团的今年广告外包招标通知已经发了,月底开始,我留意了一眼,让瞿修远做准备,争取把标拿下来。”
“盛氏集团的标不好拿,竞争太大了。”
陆宗霖徐徐道:“盛氏集团往年的广告外包也是通过招标方式签广告公司,三年为一期,要求严格,门槛高,没两把刷子真不敢上。不过这次不一样,政府近年搞“以大带小”的中小型企业发展理念,多次呼吁本市大公司多多扶持中小型企业,盛氏集团作为本市具有代表性的大公司,一直以来紧跟政府步伐,这次也不例外。
所以今年的广告外包招标,他们放低了门槛,降低要求,将大公司排外,范围放在中小企业中。陆氏作为中型企业,符合招标基本要求,又属广告行业,满足招标首要条件,并且一直以来,公司没有任何劣迹,又出过不少高质量广告,有资格有实力。”
陆庭月抿唇不语。
“昨天发的宣传通知,最近符合条件的广告公司都会拿出双倍干劲准备,我准备让你参与进去。”
“我哪里会弄投标?”
“学。趁机会,感受一下市场的竞争压力,我的要求很简单,希望你通过这次机会能学有所成。别的不说了,我得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了。”
“你又去哪?”
“出去一趟。你晚上要是害怕,就跟小周他们打打电话。爸爸有点急事。”
听到关门声,陆庭月烦躁的从沙发上站起,拿了东西回公寓。
·
二天上班,陆庭月在办公室研究了一上午投标,下午去找参与过投标的黄鸣请教。折腾了两天多,标书草稿也没妥当,他人烦死了,到公司对面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刚喝了几口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
一个小时后,他人站在盛氏集团大楼前,一双蓝色眼睛在阳光之下明亮而有神秘,抬手抓抓头,大步走进大厅。
大厅往来人不多,前台是一位漂亮小姐姐,妆容素淡,穿着银色职业装,黑发挽在脑后,撇了一个黑色蝴蝶结。
陆庭月直直走过去。
程宴目光发亮,微笑道:“先生,请问您找哪位?”
陆庭月微笑道:“我找你们的盛总,他在吗?”
程宴道:“方便问一下,先生有预约吗?”
“没有。”陆庭月没给盛先雪打招呼,想来一个突击。
“抱歉,盛总有规定,如果没有预约,他不见任何人。”
“那怎样才能见到他呢?”
程宴笑道:“先生可以跟盛总打电话,或者,我打去秘书办问一下。”
陆庭月知道他这个突击做不了了,便说:“你打吧。我叫陆月月。”
“陆月月?”程宴吃惊,好女性化的名字。
“对。”
程宴笑了笑,拨通秘书办的电话。
陆庭月站在前台耐心等候,很快程宴挂了电话,告诉他可以上去,随即叫了另一位男性工作人员领他上楼。
盛先雪办公的楼层在20层,由职员直接领陆庭月到总裁办公室外。
等职员走后,他敲了敲门,等了五秒才将门推开,入目四下以红木为主,百多平大小,玻璃幕墙让整个办公室十分明亮。
他记得盛先雪住的那套房子,装修风格老成,像七老八十的老干部。当时去的时候,以为房子不是他新装修的,现在看到他的办公室,很笃定盛先雪就喜欢这种成熟老干部的调调。
“嗨!盛总。”陆庭月笑着打招呼。
坐在办公桌里的盛先雪闻声抬头看来,“怎么突然来了?”
陆庭月走过去,靠在办公桌边,“来履行之前的承诺。”
盛先雪合起钢笔放进笔篓里,“你可以随便看。”
“会不会妨碍你办公?”陆庭月瞥了一眼刚被放入笔篓里的钢笔。
盛先雪合上桌上文件,稍稍整理一下办公桌面,“已经处理完了。吃过午餐吗?”起身从里面出来,走向一边的沙发。
陆庭月跟过去,“没呢。”
“现在是十一点十分,如果你饿了,我可以带你去吃午餐。附近有家法式餐厅,店里有不少菜品都不错。”盛先雪亲自拿干净的玻璃杯倒了两杯水,热的是陆庭月的,常温的是他的。
陆庭月坐在沙发上泛着懒,接了水先喝了一口,再说:“我还不饿。”
盛先雪在他对面坐下,“那我预订位置,一点,或者十二点半。”
“十二点半吧。”
“最近工作怎么样?”
提到工作陆庭月就头疼,放下水杯有气无力靠在沙发背上,“快烦死了。”
“遇到问题了?”
“也不算问题,主要以前没接触过,第一次做,啥也不懂。”
“你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陆庭月端坐身体,看盛先雪正低头看手机,起身坐到他旁边,试探的把脑袋靠上他的肩头,“我都能解决,小问题。”
当陆庭月靠上来的时候,盛先雪愣了三秒,偏头看了一眼,没有推开,回头继续在手机上预定菜品,“没坐相。”
“好久没见你,心里想的紧,现在见到你,想靠着你。”没有被盛先雪推开,陆庭月知道那件事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眼里都是笑,接着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身体,撒娇道:“盛总,我想要一个抱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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