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 胡妍美是有些意外的。
她看得出来，此刻姚志礼这番话是真心的。齐宝兰上辈子出事之后, 整个人浑浑噩噩, 好久都没有缓和过来，后来就生了病。然后就看着齐宝珠和姚志礼成亲。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好上的，齐宝兰从头到尾都不知。用齐宝珠的话说, 是姚志礼先对她动心。
现在看来，这话应该不是真的。
姚志礼见她沉默，以为有戏：“我可以对天发誓。”
胡妍美认真看着他。
姚志礼：“……”
胡妍美催促：“你发誓啊！如果你再和她上床，或是要娶她, 要如何？”
“那我就不得好死！”
胡妍美提醒：“还得加上你的家人。”
“那不行！”姚志礼一口回绝：“你和玉儿也是我的家人。”
屋中沉默下来, 姚志礼上前两步：“宝兰，我那天真的是喝醉了，认错了人。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为了玉儿，你也不该任性离开。咱们回家吧, 往后我们好好过。”
“我心里恶心, 现在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回去。”胡妍美看着天边：“你帮了我很多, 我心里都记着呢。这酒楼是我半生心血, 我暂时只想好好做生意。齐宝珠做大管事，能让底下人不提醒我走错了门，甚至眼睁睁看着我被一个男人扶进屋中……这酒楼中有不少都是她的人，我得把这部分人踢出去。还有, 老三私底下昧了不少银子，我得把账目算清楚，让他还回来。”
总之, 她很忙！
在姚志礼看来，这些事情和他们夫妻俩回家一点都不冲突。说到底，齐宝兰还是在生他的气。
他自己有错在先，不好勉强：“那我把玉儿带回去。”
“别！”胡妍美一脸严肃：“这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舍不得让她离了我眼前。”
姚志礼哑然。
想想也是，她才发现自己被弟弟妹妹背叛，多年的兄弟姐妹情谊只有她一个人在乎，心里肯定很难受。而他这个夫君……也是伤害她的之一。
现在看来，确实只有玉儿不会背叛。
“那你早点歇着，别太累了。”姚志礼沉吟了下：“明早上我再来看你。如果你心里烦，过两天我带你去郊外散心。”
胡妍美摆了摆手。
姚志礼下楼时，看着各处的喧闹，心头复杂难言。他平时过来，要么是带着客人来喝酒，要么就是来接妻子，他从不参与酒楼诸事。
也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生意要忙，当初他执意娶一个家世一般的姑娘，家里恨铁不成钢，让他自己出来操办婚事，却也没打算让他饿肚子，那时候是给了他两间铺子的。
现在那些铺子已经变成了六间，和姚家比起来是不多，但他一家子是绝对花用不完的。
走出酒楼，马车已经等着了。姚志礼心情烦躁，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没多久，马车被人拦住。刚刚停下，就响起了齐宝珠的声音：“姐夫，我有话跟你说。”
姚志礼心里就更烦了。
“没什么好说的，我刚刚已经答应了你姐姐，往后绝不和你多来往。”
齐宝珠愣住：“她说什么了？”
姚志礼觉着得把话跟她说清楚，让车夫将马车赶到巷子里，然后让他们离开。等到只剩下二人时，他才道：“那次的意外被你姐姐得知，她生我气了。”
齐宝珠：“……”
“可是姐夫，我夫君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不打算原谅我。已经要与我和离，我……和离的女子会被人非议，你让我怎么办？”
姚志礼讶然：“你夫君怎会知道？”
“我都已经是你的人，让我和往常一样和他在一起。我办不到，一来我不想欺骗他，二来……”她抬眼含情脉脉看着他：“我发现姐夫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姚志礼并没有被她情深感动，只觉特别麻烦：“我再好，那也是你姐夫。并且我没打算抛妻另娶。就算是你姐姐不要我了，以后我必须要娶，我也不会找你。你趁早死了心，回去跟妹夫好好谈谈，最好是重归于好。若是不能，你也别再盯着我了。”
齐宝珠接受不了他这样的态度，忍不住道：“以前你对我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很温柔……”
“我是你姐夫，像你兄长一样。宝兰疼你，我自然也要疼你。”姚志礼一字一句地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齐宝珠，你当我是死人？真以为我没脾气？”
齐宝珠哑然。
失算！
任何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染指，她当时做这件事，不觉得会失手。等到齐宝兰和其他男人有了首尾，无论是她自己愿意的，还是意外，都不要紧。因为姚志礼不可能原谅她，姚家也不会承认一个跟其他男人有染的儿媳。
只要齐宝兰不在，她就有机会。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齐宝兰她确确实实失了贞洁。但齐宝兰运气好，逃过了一劫，姚志礼和她还是恩爱夫妻。
齐宝珠垂下眼眸：“你这是逼我去死。”
姚志礼自觉承受不起一条人命债：“我没有逼你，那夜的事……你是女子，本来我不想与你计较，可确确实实是你先来找我的，我是认错了人。如果你不愿意，当时可以喊人……”
“我也喝醉了的！”齐宝珠强调：“姐夫，错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你不能这么丢下我。”
姚志礼又开始头疼，这就是麻烦之处。他不愿意和齐宝珠之间有什么，可齐宝珠不放过他啊。
齐宝兰那边正生气，齐宝珠要是跑去说些有的没的，他想求得妻子原谅就更难了。
“宝珠，你看中我哪儿，直接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齐宝珠眼眶含泪：“志礼……”
姚志礼皱眉打断她：“这不是你该喊的称呼。宝兰是你姐姐，她救了你的命，对你有大恩，但凡你有点良知，就该一辈子拿她当亲生姐姐。”
齐宝珠听了这话，很是伤心：“遇上你之前，我心里真的很感激她，但现在……我宁愿她没有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也好过现在生不如死。”
而这番话落入姚志礼耳中，他只觉得更加憋屈。人家姐妹之间好好的，就因为多了一个他，给我反目成仇。他何德何能？
“不要再来找我了！”
语罢，姚志礼叫来了车夫和随从，很快离开了巷子。
齐宝珠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弹。
胡妍美算好了账目，李槐前前后后从酒楼里昧下了三百多两，这可不是小数。她不打算原谅他，直接让人将账目送到了他家里，还留下话：看着曾经的情分上，给他半个月的时间田窟窿。
依着齐宝兰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很快会找上门来。
结果，胡妍美没能等来李槐，反而等来了姚家的婆子。
来人是姚母身边的得力之人，齐宝兰以前对她挺恭敬的，胡妍美心下好奇。上辈子这婆子来接她，是谈夫妻俩和离的事。
如今齐宝兰又没有失贞，姚志礼还一心想要和她过日子。不应该啊。
齐宝兰曾经为了让这个婆子在婆婆面前帮自己说好话，暗地里没少给好处。此刻她面对胡妍美，还带上了一抹笑：“主子说，您最好即刻就去。”
胡妍美好奇问：“什么事这么急？”
婆子顿了顿，道：“这……奴婢不好说。”
胡妍美秒懂，不是不好说，是没拿到好处。她掏出说一个银角子递过去。
婆子不太好意思接：“您太客气了。主子知道，要不高兴的。”
不要？
胡妍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以前齐宝兰给好处都会找个借口，譬如说给她过生辰，给她添新衣。
“听说你前几天做了祖母，这是给你孙子的洗三之礼。我先知道了，也不会多问的。”
婆子眉开眼笑接过，福身笑道：“奴婢替孩子谢谢您。”
胡妍美率先走在前头，按照以往，婆子拿了好处就会透露一些事，果然，下楼梯的时候，婆子借着搀扶她的动作，低声道：“是您妹妹找去了府上。主子和她单独说了一会儿，就吩咐奴婢来接您了。”
更多的，她也不知道。
胡妍美若有所思，姚府大门特别威严，齐宝兰身为家里的二儿媳妇，难得回来一趟，门房特意开了正门。
这也是因为家中长辈对齐宝兰改观了才有的待遇。齐宝兰刚成亲那会儿，回来只配走偏门。
这些事情在胡妍美心里过了一圈，她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正院。
进院子时，发觉伺候的下人比往日要少些，气氛也不太好。婆子低声道：“主子应该没有生您的气。”
胡妍美好奇：“那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
婆子拿了好处，不好不答：“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兴许问题出在您那妹妹身上。”
“你倒是看得明白。”胡妍美说完这句，已经到了廊下，边上的小丫鬟立刻帮她打帘子，与此同时，还往里面通禀了一声。
胡妍美也已经看到了屋中情形。
姚母高居上首，此刻一脸严肃。
齐宝珠坐在客位上，眼圈通红，对上她目光后，欲言又止，又很快低下头去。
“宝兰，你快来。”姚母伸手指了指齐宝珠：“不是我要打扰你，事关重大，得让你亲自来拿主意。”
”
胡妍美上前：“出了何事？”
姚母叹口气：“说起来是志礼对不起你，但他也没有多大的错。这是意外，咱们谁也不想。宝珠跟我说，她和志礼喝醉了，偶然之间有了夫妻之实……本可以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可她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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