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瑶的出现, 让胡妍美总算是有了些头绪。
其实呢,姚健全是真的想娶柳夭夭,李姨娘确实不喜欢这个儿媳……但若是能阻止的话, 也不会有二人成亲的事。
既然阻止不了,二人还是做了夫妻。那李姨娘往后只有妥协的份, 无论有多不喜欢这个儿媳, 那也只能认命。
这样的情形下,柳夭夭还是有出路的。
结果呢,原来是画舫不放过她。
姚健全或许真的找人盯着自己的院子,就在粉瑶出现的当日, 他午后就赶了回来。
回来时身上衣衫皱巴巴的,额头上还有汗,浑身的狼狈。
胡妍美看到他这样,好奇问:“你这是从哪儿来?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是从咸菜缸子里爬出来的。”
姚健全并不觉得这笑话好笑:“粉瑶来找你了?”
两人相识之初是在画舫上,姚健全是为了请客人去谈生意, 他也经常过去,因此, 知道画舫上都有谁
“来了的, 还给我送了一些礼物。”胡妍美并不隐瞒:“她让我妥协认命,别太倔强。其实是个好人, 以前我看错她了……不过呢, 回过头一想, 如果我们俩不争,管事会不高兴。”
姚健全不愿意听他们姐妹之间发生的事,只关心柳夭夭有没有受伤,看她面色如常, 也不像吃了亏的模样,顿时放下心来。
“我今天刚从外地回来,进了一批料子,你喜欢什么颜色,回头去铺子里挑。”
但凡女子都喜欢衣衫首饰,胡妍美见识得多,也算是看开了。这些东西压根就诱惑不了她,但想到柳夭夭和他之间的感情,还是随口答应了下来。
姚健全欲言又止:“夭夭,我不喜欢你和曾经的那些小姐妹来往,她们会让我想起你曾经的不堪。你能不能不要见她们了?”
胡妍美刚刚猜到幕后主使可能是画舫上的管事,往后还得找这些小姐妹查真相,怎么可能不见?
她虽然可以撒谎,先把男人糊弄过去,但却并不愿意这么做,当下一脸为难:“抱歉!”
姚健全深深看着她:“夭夭,我会失望的。”
“你如果要是对我管束太多,我也会对你失望。”胡妍美一本正经:“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觉得我们俩不适合,可以趁早放我离开。”
姚健全不愿意听这样的话,顿时有些激动:“难道你还想回画舫上?”
“不回。”胡妍美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挺累的,挺多人想让我们分开。也不知道咱俩招谁惹谁了。”
姚健全深以为然。
两人正说话呢,彩蝶的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看那边,彩蝶那边的惊呼变成了惨叫:“好痛啊,公子,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姚健全眉眼间满是厌烦,拂袖而去。
人都走了,彩蝶自然也不喊了,她打开了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胡妍美,没好气道:“你为何不把公子拦
住?”
“他一个大男人,那么长的一双腿。我倒是想拦呢……你拦一个试试。”胡妍美不想与彩蝶计较,但对上上彩蝶那种满是鄙视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生怒:“我再出生下九流,他娘再看不上我,我也是他明明正娶的夫人,少用你那种眼神看人。”
彩蝶到了这院子里之后,没有人为难自己,每天吃香喝辣也不用干活。这比她在娘家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再有,李姨娘那边虽然各种催促,但也没经常上门。她觉得自己如今过的就是神仙日子。
唯一让她不高兴的就是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个柳夭夭……这女人太美了,她每次看了都觉自惭形秽。有这么个女人在,她很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靠近姚健全。
唯一的法子,就是把这女人的势头给压下去。姚健全再宠她又能如何,说到底,自己才是良家女子,只要有眼睛的男人都知道选谁。
“我就看你了,你想怎么?”
胡妍美冷哼,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人给拖到门口丢了出去。
从头到尾,彩蝶都是懵的。直到摔倒在地上,疼痛传来,她才恍然明白自己这是被赶出来了……这女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你不能赶我出来,我是夫人抬来的。”
胡妍美居高临下看着她:“有本事你让夫人休了我啊!”
彩蝶满脸悲愤,这些日子也算是看明白了,李姨娘根本就不喜欢柳夭夭,却顾忌着儿子不好太过分……说到底,李姨娘不愿意为了一个出身画舫的女人,跟儿子撕破脸,不值得!
这样的情形下,李姨娘怎么可能代子休妻?
“你再敢进来,我还打你。”胡妍美想到什么回屋磨墨,飞快写下一张纸,丢到了门口。
彼时,门口的彩蝶已经站了起来,他压根就不是朕拿着那张纸皱眉问:“这是什么?”
“放妾书,从今往后,你和我们夫妻再无关系。”胡妍美居高临下看她:“本来我是不在乎院子里多一个女人的,但我实在讨厌你的那种眼神。滚吧!”
彩蝶傻了。
放妾书这种东西一拿,往后和这个院子就再无关系,和姚大人也没了关系。
而最近过的这些神仙日子,也只能在梦里才有。
“我不走。”
她几乎是大吼。
胡妍美根本就不听她这话,直接关上了门。
彩蝶不愿意离开,见吼叫无用,便上前求饶:“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你不喜欢我的地方,以后我改。”
胡妍美看她这么快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像这样的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开始以为天老大地老二自己是老三。发现自己不如人后,舍不得这番富贵,可不就得低头么?
“迟了!”胡妍美并不愿意将无辜之人卷进来。送她走,其实是为了她好。
就姚健全对她的这种态度,还有他平时接近的那些美人来看,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彩蝶,这样的姑娘。
为人妾室,以色侍人。容貌最盛的时候都得不到宠爱,等到他日年老色衰,也只有枯守后院的份。
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年轻,赶紧找个年轻上进的后生嫁了,就算日子苦些,至少过得充实。
彩蝶哭哭啼啼,见大门始终没动静,到后面跪在门口求饶,她也隐隐发现了姚健全似乎有派人盯着院子里的动静,只要她多熬一会儿,他一定会赶回来。
可惜,她只能再一次失望,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姚健全都没有出现。
反而是她跪在门口,引来了不少路人侧目。
彩蝶再怎么出身乡下,那也是要脸的。眼瞅着敲不开门,自己还要沦为周围人的笑话,她立刻又有了主意,飞快起身消失在众人眼中。
没多久,李姨娘就到了。
胡妍美就知道她会来,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李姨娘开口就是质问:“你出身下九流那样的地方,又生不出孩子来。凭什么不许健全纳妾?”
“我没有不许,只是那彩蝶不懂规矩,对着我没大没小。这天底下那么多女人,姨娘完全可以给夫君另挑一个听话乖顺的。”胡妍美提醒:“彩蝶过门这么久,始终没有圆房。夫君不喜欢她!”
李姨娘听着这些话,心头一股怒气乱窜。满心都是对儿子的恨铁不成钢。
就像是柳夭夭所言,天底下那么多的女人,他为何偏偏就盯上了这么一位?
除了长相好些,哪里还有优点?
“我会让健全休了你的。”
临走之前,李姨娘撂下这么一句。
姚健全和柳夭夭有真感情,胡妍美可不愿意在其中横插一杠子,她本来也没打算和姚健全做真正的夫妻,至于休不休……柳夭夭愿望是让自己过得更好,不受任何人掣肘威胁,真正替自己活一回。
除此之外,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姚健全,所以,胡妍美这才没有立刻离开。
彩蝶在门口赖了那么久,姚健全从头到尾没出现。李姨娘来了之后的半个时辰内,他就赶了回来。
“我姨娘有为难你吗?”
胡妍美反问:“你觉着呢?”
姚健全:“……”那肯定是有!
“之前我已经跟她好好说过了,可她还是不听我的。我给你保证,没有下一次。”
胡妍美倒是无所谓:“她是你娘,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好。别人可以责备她,只有你不行。”
姚健全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这也是他痛苦的源头。
“我会让姨娘接受你的。”
胡妍美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道:“你真不必这么执着。你也发现我性情大变,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和我相守一生吗?”
换了人了,大家放过彼此不好么?
姚健全脚步顿住:“你就是夭夭,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有我在一日,我就绝不允许你另嫁他人。”
姚健全又跑去找了母亲,两人怎么说的外人不知道。胡妍美也是后来才听说,见面之后,李姨娘又摔了几套茶具。
这一日,胡妍美站在院子里收衣,忽然有人敲门。
今日厨娘还在,她正准备上前,厨娘已经机灵地抢先打开了门。
外头站着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脸色苍白,看着挺瘦弱的,但五官精致,说起来这也是一位熟人。
画舫上买来的小姑娘长到一定的年纪,就会将她们送到花娘身边,让他们学习如何跟客人相处。面前站着的这位就是粉瑶身边的几个姑娘之一。
每个花娘,都会教出自己的徒弟。当初粉瑶和柳夭夭暗地里互别苗头,为了抢这个丫头,甚至还险些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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