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位置真的很难找呢,  为了这个我费了好多功夫啊。”自来熟的白发男人不请自来、同时也十分熟络的坐在水无月萌香的沙发上。

    两人仿佛多日不见的密友,但两人都是第一次见。

    “有什么事吗?”萌香单刀直入的询问。

    “别一开始就那么急性子啊,  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就会变得无聊了吧?”和萌香不同,  对方始终保持着轻快宛如棉花糖一样的语气、轻飘飘的、可爱的——

    然而,他目中无人。

    “那我就陪在你身边吧。”配合白兰的说法,萌香坐到了白兰的旁边。

    冷色调的青年身上总闪烁着妖艳、神秘的紫色。白兰看见萌香识时务的动作,  也点点头,微笑着说,  “看来你和我一样呢~”

    “单从性别上来说我们就不一样。”萌香果断指出。

    白兰被噎了一下。

    但要是这么轻松就被堵住、那就不是白兰了。

    “我来到这里,  是想问,  你的游戏,达成条件是什么呢?”白兰笑眯眯的问。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  白兰伸手就能碰到萌香。双方都不紧不慢的等待对方泄露出底牌,而萌香坚持说多错多、因此没打算回答问题。

    反而问,  “游戏?”

    “对哦,  游戏。”白兰复述了一遍萌香说的游戏二字,“因为我很期待你的选择。”

    大空的玛雷戒指,其持有人白兰——拥有从平行世界获取【情报】的能力。

    每当做出一个选择,  就会分裂出其他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拥有和【主世界】不一样的可能性,  因此被称为【平行世界】。

    入手了获取情报的能力,白兰也拥有无数个选择、无数个试错的机会。

    所有展开的平行世界都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  其丰富的知识量让白兰的心态异于常人。

    他将这个世界当成【游戏】,  而自己是【玩家】。

    白兰并不是平行世界的唯一存在,  在其他世界也存在无数个白兰,  但他通过平行世界的探索得知、只有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异常的。

    只有这个世界存在咒术师、异能者。

    ……而他通过获取知识,  用庞大的计算量以及最后的排除法,  得到了水无月萌香的位置。并且,水无月萌香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存在】、其他的平行世界都找不到萌香的踪迹。

    所以白兰迫不及待的来寻找萌香。

    尽管萌香是不是他的同类尚且未知,但目前的白兰也想从萌香身上得到答案。

    让世界变得有趣起来的答案。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萌香避轻就重,无法理解白兰所说的【游戏】到底是什么意思。

    “欸?难道还要我详细解释吗?那就太麻烦啦。但是呢——”白兰话锋一转,紫罗兰般的眸子微微弯起,“因为萌香是特别的,我就告诉你吧。”

    “这个世界是有无数个选择的游戏。但我已经厌倦了所有已知的答案。萌香也有能力吧?这个世界就像是游戏一样,由【情报】和【选项】组成,而我目前暂时的目标是白金通关,也就是征服世界。”

    白兰风轻云淡的将世界放在天秤上,宛如地球不过是在他的掌心翻滚的猫咪。

    “……老实说,你的性格有够恶劣。”萌香对白兰打了个直球。

    虽说最开始她也是把世界当成游戏,但也没有这种既然来了就颠覆世界吧的过激想法。

    大致理解了白兰的目的,萌香认知到自己和白兰之间悲欢不能相通。

    但是……

    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成为友人。

    “我的理解和你不一样——”因为她本来就是在游戏之外的人,不过是因为意外卷了进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世界,都不是我想要的。”她想要的一开始就和这个世界无关。

    “……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不会在意。假如你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的话,白金通关之后,你还觉得游戏有意思吗?”

    对,没必要成为友人。

    盟友这样的关系就够用了。

    “啊,真是——都说到这么关键的时刻了,不继续是要吊胃口吗?我有听说过哦,要吊住猫咪的胃口,它才不会逃跑,看来萌香有驯兽师的潜质。”

    白兰嘴上说自己是被吊住胃口的猫,但神情没有露出任何好奇。

    然后,让萌香诧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个人他自带棉花糖。

    语气像是云朵一样轻飘飘的人喜欢吃棉花糖很合理,但是用冒着火的戒指塞进一个匣子里面、之后就蹦出来好多包棉花糖这件事不太合理吧。

    “……”萌香目瞪口呆。

    “吓到你了?这是研制的储物匣,因为很方便就把它当成零食的储物柜啦~”像是要验证他说出的话一般,白兰从棉花糖堆里面挑挑拣拣,拿出一包后慢条斯理的撕开。

    “要是萌香想吃的话,随意动手吧~”

    “白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随心所欲很多。”不是、倒不如说已经奔放到这种程度了令人害怕。萌香此前见过的五条悟虽然和白兰相似,但五条老师在萌香心中的形象,要更加【下】一点。

    五条悟会被拉入人间,而白兰始终立在九天之上。

    “是吗?明明我和萌香是初次见面呢。”白兰捏了捏柔软蓬松的棉花糖,“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听萌香讲话哦。所以不客气的全说出来吧。”

    “这点我拒绝,不想告诉你的事情有很多。”萌香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能被牵着鼻子走、要是顺着白兰的走向,他反而会觉得无趣的吧。

    假如两人都是破坏世界平衡的人,那就是平等的关系。

    萌香没有必要听白兰的命令、或许是遵循他所说的话。彼此之间都是这样。

    “那还真可惜……但光等着我也会很无聊的。”白兰叹了口气,“那这么做吧~我和萌香一起玩游戏怎么样?输的人可以答应赢的人一个请求。”

    “这是你对我的妥协吗?”萌香注视着白兰咬住棉花糖,继而微笑。

    “是哦,不然我会锲而不舍的骚扰萌香的~”

    “好,那我答应。”这次轮到萌香秒答。

    但两人之间,打起的算盘都是——

    信息交互。

    需要联机的棋盘游戏萌香没有下载,而白兰居然手动教萌香下载方法的同时,给萌香喂了块棉花糖。

    在通常情况下,人类的牙关是开着的。白兰顺利的将棉花糖推进萌香的口中,而萌香感觉到棉花糖在口腔中逐渐化开、轻如羽毛的甜蜜感。

    漂浮着的棉花糖像是白云、也像是……

    白兰的羽翼。

    “游戏规则的话上面已经讲解了,我就不复述了,直接开局吧。”白兰没有给萌香熟悉规则的机会,“一局定胜负。”

    “啊,我了解了。”由于是手机游戏,所以萌香就算走错了也会被电脑制止。

    萌香是先走的【黑方】。

    “那么,趁着时机难得,我就跟萌香说我的能力吧。”白兰慢悠悠的打游戏、啃棉花糖。

    “我可以了解每个平行时空发生的事情,所有的选择对我而言,是已经确定好结局的选择退。而其他世界的【我】已经通关这个游戏了,只剩下【我】。”

    “世界上所存在的只有一个【你】,其他的人不处于这个时空,也就是不等于你。”不然的话,萌香觉得自己在高专那里保存的身体,也是另一个【自己】了。

    “没错,就如你的所说,相似而不同。”……

    他的能力,也是在所有平行世界中、削弱得最快的一个。

    在得知其他世界并没有【咒术师】【异能者】之后,他敏锐的察觉到,是世界的力量被分割了。

    通往平行世界的能力并不能经常使用,而之前查探不到萌香的原因是、她的灵魂不够完整,没有触发【书】,两人在信息的获取上并不是势均力敌的。

    现在见到面了、也觉得——

    意外的是可爱的女孩子啊。

    “那我的能力就是奇迹。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也可以实现。”尽管白兰所表现出的态度是【我很无害】,但不可否认他的野心之大。

    所以萌香对白兰还是很警惕、没有说出【束缚】,并且将【书】的概念讲述给他,而不是书的能力。

    书可是超bug级的、能够改写认知的、构成世界的物品之一。

    “那不是和我的能力一模一样嘛——”白兰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是无聊。但也能够理解。假如不是相似的能力,肯定做不到【成为动摇世界的天秤的另外一方】这件事。

    甚至可以说、就是他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通过平行世界的知识引导出无限种可能性,所谓的奇迹这种廉价的东西,他已经引发过无数次了。

    作为白兰的白方、吃掉了一个棋子。

    “嗯,所以我不打算拘泥于这个世界。”萌香冷静的回答,“我会离开、并且逃出去。”

    白兰露出了像是小孩子找到玩具一样的目光,稍微有了干劲的模样,“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吗?”

    “你比我更轻蔑这个世界呢~就像是在说,外面的世界一定比这里好一样。”白兰看着初学者乱无章法的棋局,“不过,不愧是萌香,还是这种说法更有趣啊——”

    有趣。

    有趣。

    知晓一切而不作为是因为有趣,想要征服世界也是因为有趣。对白兰来说,到底有没有【乐趣】这件事是重中之重——

    可见完全是个混乱邪恶的乐子人。

    他对萌香的回答十分满意。

    并且、也嘲笑着萌香。

    说自己是恶劣的人,本质上明明一样恶劣。

    萌香所做的,是否定世界对于她的价值——但因为这点、才有意思。

    “太好了~”白兰的话轻飘飘、尾音仿佛唱歌那般上扬,仿佛能听到小音符在他的喉咙起舞,“萌香是个有趣的人。”

    这趟没白来。

    要是有人说出要跳出这个世界、那就和疯子无异。但说出这句话的是萌香,以及在她身旁的白兰。

    一个掌控着平行时空的知识、一个掌控着故事的走向,并且能开拓出属于自己的未来。

    是这两人说出口的话语,那就不再是疯子间的疯言疯语,甚至——有可能实现。

    “你果然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萌香。”白兰也敏锐的察觉到,“但因为提议很有意思,所以就不追究啦。”

    “你自己明明也打算在棋局上泄露情报,不要只找我一个人背锅。”萌香不客气的直接怼回去,她对野心家其实一直没有多大的好感。

    因为她是遵守秩序并且善良的人、但目前的状况不得不和白兰达成利益交易。

    这样,才有机会得到玛雷指环以及彭格列戒指、彩虹之子的奶嘴。

    “好无情,明明最开始我就抱着善意啊~”

    “……我怀疑过你会不会在棉花糖下毒。”萌香终于在漫长的棋局战斗之中能吃掉一个棋子,“反正游戏规则什么的对你没意义吧。”

    “你也不会遵守,甚至会故意毁坏。”

    “既然你不在意游戏世界的话,那你也不会在意和我玩的游戏啊。”萌香直接指出。

    最开始擅闯进来这件事就很过分了,所谓的遵守游戏规则、萌香觉得像白兰这样的乐子党是不会遵守的,而是畅所欲为、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么说我好伤心。”白兰因为萌香一连串的直球而假装出伤心的样子,但就连演都不愿意演一下,“给棉花糖下毒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眼睛眨都不眨,你演一下都不愿意。”萌香耿直吐槽。

    不知为何,萌香觉得在白兰的面前、似乎要更加轻松。

    因为迄今为止没有遇到过这么标准的野心家吗?

    明明两人的阵营一样,但萌香就是能随心所欲的吐槽白兰所做的事情、而对方在柔软的棉花糖下所暗藏的锋利的刀刃,让萌香觉得抱着恶意对待他也没关系。

    “我的演技明明很好才对,是萌香太挑剔了。”白兰这样回答,“是要把世界毁灭才能跳出无限的方块盒子吗?”

    “只要有能颠复的力量就可以了,也就是你、我——我们都未能到手的东西。”

    既然白兰说这个世界的他还没能完成征服,那按照白兰的态度来看,应该就是有关键道具没有入手。

    很难不让人想起彭格列戒指还有奶嘴。

    “意外爽快的回答,看来你和我都很了解这个世界啊。”白兰又捏起一块棉花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你也是连周旋都不愿意。”

    “要是把事情都藏着的话,你很快就会对我失去兴致。”萌香现在做的确实是吊人胃口……而实际上、白兰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并没有她深。

    白兰到底知不知道呢?

    “不一定哦。”白兰回答。

    假如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的话,想得到答案的他确实是会很失望。但失去兴致……萌香对于现在、这个世界的白兰杰索而言是征服世界的障碍,所以当然不会对其失去兴趣。

    就算萌香不说出口,也不过是【关系不会像现在这么融洽】这种可能性。

    萌香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win的字样。

    而她什么都没做。

    “那么游戏就是你赢了,想要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哦。”白兰关掉黑屏的手机、对萌香说。

    从最开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两人,也不怎么在意游戏的输赢。所以白兰是主动输掉的——萌香也知道这点。

    “嗯,那约定还算数对吧?”

    萌香的身上、有【束缚】。

    所以是白兰低估了这个【约定】的能力。他大概是觉得、也像是往常一样,棋局可以随意让他掌控吧。

    “当然。”

    听见白兰的回答,萌香满意的点点头。

    “嗯,那约定就这样保存下来了哦。”毕竟总有一天,她也要从白兰的手中……

    夺走他从一开始就十分显眼,像是害怕她看不见一样的、耀眼的那个戒指。

    玛雷指环。

    ……

    “那么,我们就先来实验吧。萌香,手先伸出来——”白兰意义不明的让萌香伸手,萌香对于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再迟疑,对白兰探出了手背。

    白兰拿着一个戒指,让指环轻巧的穿过萌香的指尖,戴了上去。像是给恋人戴上婚戒一般耐心并且温和,让两人之间的氛围生出一丝暧昧。

    萌香下意识的注视着戒指、发现是和白兰手上那个戒指一模一样、颜色不同的戒指。

    “来,试着点燃火焰吧。”白兰做完一切后跟萌香这么说。

    “……要怎么做?”萌香之前也用过彭格列的大空戒指、但是她并不能发挥出戒指的力量。

    “嗯~就这样?”白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给了萌香一个不清不楚的回答。

    萌香:“……(那种微妙的目光)。”

    “凭感觉就能点燃了。”白兰十分无辜。

    他就是这样凭感觉就能点燃火焰的。

    “……我做不到。”萌香叹了口气这么说道。

    “那试试看其他属性的。”白兰也这样果断回应,给萌香其他的玛雷指环。

    所有、全部。

    都无法点燃。

    “看来你在这方面是毫无疑问的废柴呢。”白兰毫无恶意的感叹。

    “……”萌香看了白兰一眼,“最开始的时候,就做不到。”

    不然彭格列指环现在起码有两枚是她的。

    “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呢……”彼此在一夜间陡然生出的默契让白兰没有追问萌香的心思,但要说现在确认的事情的话,“但我今天玩得很开心哦,萌香。”

    白兰的能力其实相当于——

    有人无时无刻不每天都在和你进行剧透。

    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你都可以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但和萌香在一起的时候——

    剧透功能失效了。

    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猜测萌香的行为,并且会猜错、会因为对方的反应而产生错愕的情绪。在白兰这里,萌香的比重已经十分重要了。

    而白兰,有意想看见萌香的能力。

    但这些都要等到下次了。

    “那么,我就先走了。期待下次和你的见面。”白兰的语气仍旧如同初见那般轻快愉悦。

    “……”还真的不会死缠烂打啊。

    现在的白兰,就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玩具以及零食的样子,因为这样才会回去吧。

    萌香直接瘫坐在沙发上,附近还有一大堆白兰没有带走的棉花糖以及零食。

    你起码把这些都带走啊……

    但是,白兰能看见平行世界的自己……而她在任何世界都是没有备份的。

    只有她一个残缺的灵魂踽踽独行,找到了残缺的一切之后、才想着脱离。

    “啊,杰……吓我一跳。”萌香被面前出现的半透明的身影吓了一跳,梦回到初见夏油杰的时候。

    “我是一直在你身边的,你难道忘记了吗?……你找来了新盟友?”夏油杰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似乎低沉了些。

    “嗯,玛雷指环的持有者,但是我无法像他那样点燃火焰……”这是个极致的难题,“……杰,你在闹别扭吗?”萌香觉得,非必要的状况,夏油杰应该不会主动出来才对……

    “不,只是希望萌香挑选盟友要谨慎一些。”夏油杰摇摇头,神色如常。

    萌香点头,“虽然白兰不是可靠的盟友,但是是顺风车一样的存在……他的存在必不可少。我选择的是,相信他在世界陨灭之前不会掀翻棋局……不过刚才我还担心杰在吃醋。”

    夏油杰:“……”

    感觉有被箭矢射中。

    简称膝盖中了一箭。

    他偏过头,“不会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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