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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在私人网球俱乐部中面对四个发球机逐个回球。
这是他今日的加练内容,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增强,私教菊池就做主提高了他的训练强度,迹部要面对的发球机由两台变成了四台,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应对可圈可点。
“不错,迹部君,我觉得你稍微有一点悟到了。”菊池孝太郎是专业的网球运动员,三十五岁,比赛经验丰富,还差两个奖就能拿到大满贯。他经验老到、身体素质也尚可,如果不是迹部景吾给得太多了,是不会接下每周一次的教练差事的。
迹部打完这组球,拿起旁边的水杯咕嘟咕嘟猛灌水。放在平时他早就“那当然了本大爷的巴拉巴拉就是最华丽的”,现在却显得有些低沉。
他把水杯放到一旁,拿毛巾擦掉下巴上的水,才回答:“最近状态挺好的。”
菊池走过来,给迹部看刚才回球的球路轨迹和落点,菊池摸着下巴,说:“反应速度确实进步非常大,但是在不同情况下的回球还是不稳定。”
迹部专注地盯着菊池手里的设备,还在平复喘息,然后抬起头看向教练:“那就练这个吧。”
菊池长着一张国字脸,看着就十分可靠。他先把迹部带到旁边的椅子上,让他坐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跟迹部景吾说:“迹部君,你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人,但是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迹部自从在异世界切实了解了幸村以及立海大的实力,对自己的要求越发严苛。多亏了那些练习赛,他对今年的关东大赛比以往更加有把握,近期他的练习量确实很大,大到被父亲叫去谈话的地步。
迹部用一只手将头发往后捋,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清朗的眉眼。他的瞳孔是清澈的灰色,眼睑形状精致优雅,微阖双眼的时候像光华流转的两粒宝石。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菊池:“是不是我父亲跟您说什么了?抱歉。”
迹部很少有这么乖巧的时候,菊池不合时宜地想要揉一揉这位金主的头发,然后迅速打消这个胆大包天的念头。
“运动员的训练是会给身体带来负荷的,超出你们学校网球部所设置运动量的任何练习,都可能对身体有负面的积累。”
菊池和迹部景吾接触久了,表面不显,其实心里特别喜欢他。这个少年有时会在俱乐部边打球边抽风地喊“本大爷就是最强的”,但不可否认,在上佳的运动天赋之上,他还有着坚韧的毅力、冷静的觉察和永远昂扬的斗志,这是个有着顶级运动员配置的家伙。
可惜是个大少爷。
幸好是个大少爷。
菊池也坐了下来,他往后仰身,感叹道:“运动员啊,各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面对凋零,选择这条路的我们,是被上天选中的,清醒地燃烧生命的家伙们。”
“同样从父亲和教练的角度,我肯定会告诉你不要提前燃烧自己,”菊池仰靠在椅子上,迹部沉默地听他的肺腑之言,菊池微微侧头,话风一转:“但我同样理解你作为运动员的心情。”
迹部抬起头,看向这个饱经沧桑但眼里依然有光的老师,他听见菊池孝一郎说:“所以,迹部君,如果想要提升自己的控球能力,要跟着我慢慢地练习才行,不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加练哦。”
“非常感谢。”
“不要客气。我很珍惜这份高薪的工作啊,比我小好多届的家伙已经开始往娱乐圈发展了,唉,小小年纪一脸衰相,也不知道怎么赚到钱的。”
迹部站起来,走到发球机的区域调整参数设置,他随口问道:“那他不打球了吗?”
“也不是,他膝盖坏了,还在打封闭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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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一脸衰相、赚不到钱、打不了球只能靠打封闭缓解的黑部勇太正在立海大网球部里撒欢儿,对每一个部员进行球技碾压式的批评教育。
“哦吼!海带男!你的球真是毫无章法!你难道是只有胳膊没有脑子的类型吗?”
被奈奈子叫小海带尚显亲密,但被一个嚣张地金鸡独立的对手叫“海带男”实在是叫人生气。切原赤也一个凌厉的抽击打过去,黑部勇太三步作两步提前移动到场边,轻巧地将球回击到切原接不到的位置,然后单脚一蹦一蹦地回到场地中央:
“你还差八百年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高挑的长发男性站在球场外,跟幸村低声说:“抱歉,舍弟给贵部添麻烦了。”
幸村和黑部由起夫对话依然不卑不亢,他随和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本来就是什么样的对手都要经历的。”
奈奈子在他们身后,看着小海带眼睛没有明显地变红,而且球路越发地有章法,也知道赤也确实处在飞速进步的阶段。只不过,赤也处于高强度刺激下的时间比往常长了一倍,奈奈子有一些担心。
但现在不是叫停的时候。
无论是黑部勇太还是黑部由起夫,都是难得的顶级教练资源,要不是黑部勇太赖在立海大不走了,而且他往常激进又损害身体的球风也在给少年们喂球的过程中渐渐消失,黑部由起夫,这个u-17的最高战术指导,是不会屈尊降贵来到立海大的。
奈奈子抱着写字板,蹲下身来问黑部勇太的专属医生:“长崎君,请问黑部这个程度的运动量没关系吗?”
长崎医生正在整理他的医药箱,闻言抬起头微笑:“嗯,没问题的。勇太好久没有在这个状态下打球了。”
专门研究肌肉刺激与神经递质反馈的长崎是东京大□□动医学专业的博士,他性格温和,又对奈奈子嘱咐了几句:“不过不能让他做弹跳的动作,只用一条腿也不行,有时候我不在,就麻烦柳生桑了。”
奈奈子当然应承下来,又小心问其他人的身体方面有什么要注意的,长崎很懂她,无奈地笑起来:“小伙子们总是超额训练吧?唉,都有这个阶段,不过人的潜力就是在各种极限中被开发的,超负荷对于运动员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呢。”
奈奈子一句那“该怎么办”堵在嗓子眼,看着长崎拎着医药箱把黑部带走了。
少女蹲在地上,面色有点茫然、有点无措,在这一群男人中,她像是橡木从里格格不入的娇花,或者胡杨林里多思多虑的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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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部被这里按按那里敲敲,确认无虞才被放行。
他一副臭屁的样子,对黑部由起夫和长崎的叮嘱显得极为不耐烦,反而让他们俩好好看看立海大的小孩儿,挑几个好苗子才是。
黑部由起夫一脸霸总样,他轻描淡写地说:“天才到处都是,要能长到你这年纪才能用。”
他冷着一张脸,每句话都往黑部勇太心底刺:“除了正值壮年的优势,你也长点脑子吧,打球出成绩不比跑去娱乐圈高效多了。”
黑部勇太沉下脸色,那种压抑感又回来了,他说:“就是你们这种不爱惜人才的疲懒作态才让……”
“打住,我说过,人才很多。”黑部由起夫看着自家弟弟油盐不进的样子,不想把好不容易培养的好苗子毁了,只是仁至义尽地提点两句:“把重心放回自己身上,勇太。这几个小家伙中幸村和真田可以作为你的基础训练对手,其余的,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黑部兄弟不欢而散,两人的对话谁都没听见。黑部勇太又跑到球场上打球,他在网球场上仿佛激发了第二人格,不是过于嚣张就是过于强势,性格鲜明。他正和真田拉球,在切原面前起作用的金鸡独立在真田弦一郎面前毫无用处,他只好正经应战。
眼见着黑部就要跳起来,柳生奈奈子站在网边,冷声警示:“黑部君,注意膝盖。”
黑部勇太正准备起跳,闻言一个趔趄,没有接到真田的球。黑部很不爽地说:“知道啦!你真的好啰嗦!”
柳生奈奈子抱胸看他,两人对视,黑部偏过头,小声说:“知道了。”
真田在网那边说教:“太松懈了!前辈!不要推卸责任!”
奈奈子看黑部勇太没有要再跳,面无表情转身进入部活室。近期搬进来了一台能通过紫外线扫描确定弹跳高度、球速和分析球路的高端器材,是黑部勇太非要留在立海大网球部才搬来的。
说实话,在这个时间段,这种器材确实很先进,只不过奈奈子的笔记本电脑不能和仪器端口相连,它也没办法给没有历史记录的数据做分析。奈奈子只好手动抄录数据,再通过电脑重新进行分析,比往常费事了很多。
不过有了新的数据,比如弹跳力、起步速度等,总归是好事情。
黑部勇太打完了球,又嬉皮笑脸地来找柳生奈奈子,殷切地双手合十,祈愿般问:“柳生桑,你再感觉一下,谁能给我们的剧投资呢?”
“不知道,没感觉。”奈奈子低着头,把表格打印出来,走到打印机旁边,低头看了看新的数据,拿着数据要去找柳。
“啊——可恶,”黑部勇太双手抓头发:“快让一个有钱人看中我们的剧本吧!快让全世界知道u-17教练的嘴脸吧!”
他还是不懂,能够播出来的剧绝对不会说u-17教练组一点不好,奈奈子带上经理室的门,把黑部勇太的抱怨声隔绝在外。
奈奈子找到柳莲二,把数据递给他,柳看了看:“哦,原来文太移动速度跟不上桑原是这个原因。”
是什么原因啊?我怎么没看懂。
奈奈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安静地站在旁边等柳思考。柳莲二看了一会儿数据,再抬头时发现柳生奈奈子不见了踪影。
柳的手臂还端着那几页数据纸,但他却没再看。他抬起头对着空气发呆,终于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她今天怎么没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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