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便有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打开殿门。
看到叶初念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紧接着低头快步离开。
“太子妃请进。
小林子将殿门打开,躬身请叶初念进去。
她前脚才离开长宁殿,后脚就被人请来了这里。
她的沉默不语无疑是给顾御尘的怒意火上浇油,他走到叶初念面前,一把掐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看着自己。
“你就这么想跟我和离,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顾御此刻神情有些不对劲,偏执又暴躁,全无昔日清冷温和,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狮子。
叶初念冷着眼看他,不说话。
忽然他就像发疯一般,朝叶初念扑过来。
“你干什么”
叶初念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她第一次深切地意识到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
但顾御尘却一言不发,将她拉扯着拖到地上。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明明之前他向来温和有礼,何曾有过这样的举措。
挣扎,反抗,哀求,怒骂,全都没有用,顾御尘浑然听不进去,只双目通红地撕扯她的衣裳。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啊,顾御尘,你不能这样对我别这样好不好。
叶初念拼尽全力想要将他从身上推开,却是徒劳无功,他好重、好重。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顾御尘终于停止了动作,放软了语调,轻声哄她“阿念,我错了,你不要跟我和离好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他心中沉闷的发痛,想到从长宁殿传来的的消息,顾御尘心中一时生出许多的无力感。
他恼恨叶初念,但他真真在乎她,所以才有了刚刚疯狂的一幕。
叶初念憔悴的面容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地拿起衣服穿上,随后开口道:顾御尘,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叶初念眸中渡了一层雾气,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年少时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如今会让她厌恶到如此地步。罢了,此次之后,再无相欠。
“我不同意,叶初念,你听到没有,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呵?”
叶初念陡然升高了语调,厉声质问道“顾御尘,你想怎样,就怎样,不喜欢便轻飘飘一句,皇后不能是我。”
她抬手指着那殿上金灿灿的龙椅,“这才一日过去,陛下你可记得昨日在这里曾对我说过什么话”
叶初念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和身体上的不适,与他怒目而视。
“你说皇后不能是我,我虽是孤女,但却也有自己的尊严。”
有些话说出口,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她给过顾御尘机会的。
那时,顾御尘说皇后不能是她,她对自己说:他初登基,定然是身不由己。
没关系,她懂得的,以后还有机会。
她曾在朝夕相处中爱上顾御尘,为他铺路,为他与其它人交好,甚至她还为此背离了曾经年幼时许下的初心。
明知道他身边将来不会只有她一人,她还是在一日日相处中喜欢上了他,愿意陪着他。
可是最终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
永乐三年春,叶家嫡女叶初念被封为永乐郡主,赐婚给了威武大将军沈辞。
传言,永乐郡主叶初念曾是当今圣上的太子妃,但不知为何后来圣上登基后与其和离,太后感念其多年陪伴,故认为义女,封为了永乐郡主。
但也还有传言说是威武大将军沈辞心悦叶初念已久,自愿放弃三十万大军兵权只为求娶心上人。
但到底事实真相如何,大家都不是十分清楚。
只是那日大婚,林家崔家沈家给新娘子的十里红妆,甚是风光无限。
而皇宫送来的贺礼更是流水一样的送进王府,可见这永乐郡主的地位。
太后更是亲自主婚,见证这段姻缘。
顾御尘站在朝阳殿外,看着威武大将军府的方向出神。
第一次,这个年轻的帝王露出几分寂寥和无力。她今日再次大婚,他没有去贺她。
只能想象着,她身着精致的嫁衣头戴凤冠,定然很美丽。世人只知道威武大将军夫人的凤冠头面精致非凡,却不知道,那原本是给她定的后冠。
只是后来没有用上,顾御尘也不愿意再给了旁人,索性留了下来,直到她再次大婚嫁给别人。
“这个时辰,应该已经拜了堂吧。
他突然低声喃喃道。
身旁的小祥子始终跟在左右,看着自家主子为情所伤,心里也是有些惋惜的。此时已近黄昏,应该是行完礼了。
“皇上,应该是礼成了。”
顾御尘没再说什么,看着天边火红的云彩,也是应景的喜庆。
日头一点点沉下去,夜幕降临,他才恍然初醒。他至今都记得,那时候为退婚闹得很不愉快。
阿念铁了心要和离,即便他说收回之前的话,只当是猪油蒙心犯糊涂。
可是她却不允许,她说,他是天子,天子金口玉言,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气极,却始终没有松口,甚至还为此对她做了过分的事。
只是当天夜里,他做了个梦,一梦半生,恍如隔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身拟了和离书。
梦里,她也是这般不愿入宫,他坚持不和离。为此,林家没少拿出先皇空白旨意来求。
他实在气极,却又不敢迁怒林家,因为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明知她性情刚烈,难以有转圜的余地。但他还是定了封后大典的日期,要封她为后。
可是没有等来凤冠霞帔,只等来一府丧白。
无数郎中,还有宫里的太医,都说回天乏力。
她就像是花期尽了,随着春落,突如其来陷入了一场无可挽回的衰亡。
阿念走了,走在封后大典的前三日。那时,她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不久。
记得他们原本就说好了的,待他荣登帝位之后便会封她为后。
他心尖上的娇娇,他会疼她宠她一辈子,将来他们的儿子也会坐上这个位置,娶一位自己心仪的姑娘白头偕老。
可是一切都变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怕护不住她,可他又不想放过她。
那个梦太真切,以至于他一想起那个画面,便觉得心如刀绞,求死不能。
既如此,他便算了,他想着,与其看着她凋落衰败,他宁可,将她栽在别处。
威武大将军沈辞钟情她多年,定不会让她吃苦,也不会嫌弃她,他也大可放心。
更何况,将她许给其它人,他是不敢的,他怕,哪天再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再次犯下大错。
嫁给威武大将军,是最稳妥的安排,他不会嫌弃她,也会好好护着她,不让世人对她议论。
阿念的封号是他亲自定的,就与他登基后的年号相同,定为永乐。原本这年号,是他想着今后与她生活的日子。
如今,就给她做封号,愿她永远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顾御尘番外
皇上醒醒。
我从梦中醒来,望着空旷的宫殿有些出神。
“皇上,明天是永乐皇后的忌日,你可要去看看?”
轰。
我仿佛被小林子那两个字“忌日”惊醒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的小丫头早就在那个冬天死了,她和威武大将军好好相处生活的画面不过是我的癔症。
自从阿念嫁给沈辞之后,我就一直默默派人打听着她的近况,可是直到我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后,嫉妒与不甘在心底里疯长,又像被点燃的火苗,烧得我几乎找不到理智。
她居然有了沈辞的孩子!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所以我就趁着威武大将军沈辞讨伐敌人的时候,暗中找人构造他通敌叛国的事实。大将军府被抄家后,我将她接回宫。
我想着过去欠她的,往后我会加倍弥补。
只是我没料到,沈辞倒是个骨子硬的,至死都不愿意按下那个叛国手印,不过没关系,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朕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们的孩子最终在我的安排下胎死腹中,阿念的身子,也至此落了病根,于是,我偷偷下了蛊,她的眼里心里,如今都只有我一个人了。不该记得的人和事,本就不应该记得。
但是这之后我发现阿念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她有时会叫我御尘哥哥,有时会叫我皇上,有时会叫我顾御尘。
渐渐地她脑子里竟也杜撰了许多事情,半夜里常常对着烛火流眼泪。她的病越来越重,我们跟她说的话,她浑然听不进去。
第一次,我感到这皇位,并没有让我感到开心。我一次一次地迫使她看着我,我说我是顾御尘,你最爱的顾御尘,可她只会用一种懵懂的眼神望我,然后说:【你胡说,我最爱的是夫君。】
【我就是你的夫君,阿念。】
【骗人,我的夫君明明是沈辞!】
我几近哀求:【阿念,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竟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
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她再爱我,她可以爱我一次,也可以爱我第二次。
可是我等得起,她等不起了。
她死的那天,冬天第一场初雪还没落下。
等我赶到时,人已经去了,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
也是这时,我才从她最亲近的侍女口里知道,我竟然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怪不得她会那么怨我。
罢了,要是有来生,我宁愿不要这王权霸业,也要跟她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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