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颖莲刚走近何家大门, 何璐就从屋里出来，拉着她从厨房进去。
“林婶子还没来？”柯颖莲把手中的青菜放在篮子里。
“还没。”何璐摇头，“我弄了些益母草种子，你看能不能秋冬种, 不能的话, 就只能等来年开春了。”
柯颖莲有些好奇, “种子我看看，种的可能性不大, 我听说大队冬天很冷，还会结冰。”
“是的。”何璐其实也没报特别大希望，“看来只能等明年了, 好几种药材都要扩大种植。”
病人多了，很多药材会不够用，光靠上山采摘是不现实的, 人工种植是必须的。
只不过种药不再像以前种在山上, 等自然生长，那产量太低了。
“我让我哥帮忙找下药材种子。”柯颖莲琢磨着, 家里寄的信和包裹应该快到了。
她想给家里寄包裹, 但不知道要给什么东西才不显眼, 太头疼了。
两人聊着的时候，何婶子把客人给送走了, 过了一会, 林秀芳和另一位看着眼生的婶子过来了。
林秀芳坐下来，她的脸色相比上次看诊好很多，整个人精神很好。
“小何大夫、柯知青，我觉得我现在好很多了，你们看药还要继续喝吗？”
何璐问了下林秀芳的情况, 得知她没有再感觉到有东西脱出体外，但是腰酸、下坠感还是很明显。
“药还是要接着吃，我给你几根艾条，你让人给你熏熏几个位置。”
效不更方，何璐按照上一回的方子给抓了七包。
“小何大夫，这是我娘家嫂子，她也有些女人的问题，麻烦您帮忙看看了。”
柯颖莲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婶子，她的双颊有点泛红，就像是抹上腮红一般。
“你有哪里不舒服？”何璐问她。
“就是每个月都要来很久，麻烦不说，还总觉得热，但是又腰酸无力，弯一会腰就受不了了。”
这位婶子见都是女医生，也没怎么忸怩，就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何璐手搭在她的脉上，问了几个问题，就让柯颖莲也把脉试试。
柯颖莲手指一搭上她的脉，心里顿时就有数了，脉细数，重按无力，尺部弱。
她再看何璐开的方子，滋阴清热调经药，还加了杜仲、女贞子等药。
何璐起身抓药，柯颖莲想了想，继续把脉，这回她用上内力，更仔细地感受着指下的感觉。
隐隐约约的，她快要把这规律跳动的脉搏给拆分成来，突然林秀芳打了个喷嚏，就打断了她的感受。
何璐把药抓好，看着人走后，才问柯颖莲刚才把脉有看出什么吗？
“我刚才就感觉指下的脉象在正常的情况下，我隐隐约约觉得它好像还能再细分，没等我抓到那种感觉，就被打断了。”
何璐有些惊讶：“以前我听说有人的脉诊非常厉害，能知全身的疾患。我爸说那种都是需要天赋的，展示出来确实很神奇。”
“但是我爸不建议，因为这样的话，病人会迷信脉诊，给其他的大夫造成不好的困扰。”
柯颖莲非常赞同：“何大夫说得有道理，天才的医生是存在的，不应该用天赋的标准来判定正常的诊治过程。”
两人就这林秀芳嫂子的这个病例聊了起来。
两人的判断都一样，都认为是阴虚血热导致的经期延长，兼夹杂着其他的症状，而且持续的时间门有点长了。
说起开方，主要是看手头有什么药来开，因为有些方效果好，但手头没有药，或是药太贵病人承受不起。
何璐和何大夫用的药，很多都是地方药材。
两人聊着聊着，都觉得这个妇女卫生讲座很有必要继续办下去。
虽说现在有妇女能顶半边天，铁娘子等称号，但妇女要承受的东西，还是多太多了，太累，太伤身体。
两人琢磨着，十月份再办三次的讲座，而且可以把时间门改为下午，毕竟晚上实在不方便。
中午，柯颖莲午休了下，下午她和何璐要上山采药。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何璐去其他大队出诊了。
柯颖莲没放弃上山，她琢磨着从背包里弄点东西出来当作自己在山上的收获。
她准备从果园那上山，照理说，柑橘现在应该开始转红了，但果林里这些果子还没动静，还是一片墨绿。
“柯知青，柯知青。”
柯颖莲刚检查完果树，准备顺着小路上去，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我在这里，怎么了？”柯颖莲扯着嗓子回道。
“你在哪？有急事，你快来大队部。”
柯颖莲听得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连忙离开果园，沿着小路往下跑。
不自觉的，她用上了轻功，没一会就到了底下，才发现好几个人都在找她。
“马晨叔，怎么了？”
“刚才大勇过来了，说他们村寨有个小媳妇难产了，没办法，只好出来找何璐，但何璐出诊了，现在只有你了。”
柯颖莲听心里一颤，“难产？”
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大勇他们村寨距离三间门大队走路要三个小时。
“人抬过来了吗？”
“在大队部后面的棚子里，大队里的产婆已经过去了，但我看有点悬。”
马晨忧心忡忡，“你又没经验，叫你这不是为难你吗？”
柯颖莲快步往大队部的方向走，“不管怎样，总不能看着人家一尸两命吧！”
她的速度很快，半路上又碰到马逢春。
马逢春看到她松了口气，“柯知青，你快去看看，有没有办法。”
人家都把产妇抬过来了，大队部也不能说拒绝帮助，但要是人死在三间门大队，总不是什么好事。
柯颖莲闻言走得更快了，她还请马晨去知青点找人把她的挎包拿过来。
她绕到大队部后面的棚子，这本来是放柴火的，最近刚打扫好，倒不显得脏乱。
但柯颖莲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大家的想法不难理解，毕竟不是本大队的社员，总有亲疏远近。
何婶子正在外头洗手，她看到柯颖莲很惊讶，“莲莲，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喊我来帮忙。”
何婶子皱眉，“那你快洗手，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柯颖莲救过虎子两次，反而让大队社员对她的医术有种信任，完全没想到她还是个新手。
棚子里，一个瘦弱的产妇躺在床上，声音有些弱，三间门大队的产婆吴婆婆皱着眉，双手产妇的肚子上摸来摸去。
“婆婆，情况怎样？”何婶子问道。
“可能是双胞胎，而且胎位还不正，你看看。”吴婆婆接生生涯这么多年中，碰到双胞胎的概率很小，胎位还不正，基本没希望了。
柯颖莲见了，伸手抓住产妇的手腕把脉，眉头紧皱，这情况确实不好。
她脑中迅速闪过最近看的书里头的一些关于产妇的急救知识，这种情况下只能用内力了。
她试着分出一缕内力输入产妇的体内，护住她的心脉。
内力进入普通人的体内，普通人肯定是感到不舒服的，但此时产妇的感觉都集中在下半身，感受不到。
蓝金莲煮了一大碗的红糖鸡蛋汤给产妇吃，同时跟产妇说话缓解她的情绪，让她配合产婆的指令。
“何璐妈，你看有什么方法继续开宫口，我这边试着正下胎位。”吴婆婆说道，她有一手厉害的正胎位技术，现在产妇情况稳定，她可以试试看。
这时，一位婶子把柯颖莲的包拿进来，“柯知青，你的包。”
柯颖莲接着包的遮掩，拿出了那盒针，“何婶子，你说，我来扎针。”
何婶子侧下身，迅速说了几个穴位，柯颖莲在扎针的时候，也分了一丝内力。
针扎进去后，整个针尾一直在颤动。
柯颖莲想要保住大人，但也想保住小孩。
在捻针的时候，她分了点内力到子室，感受到两个孩子的气息还行。
她第一次用内力做这么精细的事，那两丝内力护住孩子心脉，整个人额头都出了汗。
或许是吃了红糖鸡蛋汤有了力气，又或许是产妇的情绪缓过来，宫缩恢复，吴婆婆胎位也正了过来。
后面接生就跟柯颖莲没太大关系，她就在边上守着，预防胎盘提早剥离大出血。
第一个出生是男娃，哭的声音不算大声，但还算正常。
而第二个孩子跟第一个孩子间门隔了两个小时，是妹妹。
此时何璐已经回来，听说了这事，也拎着药箱过来，预备抢救产妇。
柯颖莲看两个孩子都正常，心里松口气，庆幸自己这段时间门在副本里一直都有认真练武。
学习千练功后，就一直在掌握内力的精细运用，没想到第一回派上用场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现在就等着产妇排出胎盘，没有大出血，那就安全了。
柯颖莲到棚子外透透气，这会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边一片橘红。
何璐问她：“莲莲，害怕吗？”
“紧张。”柯颖莲说，“生孩子真的是鬼门关走一回啊！”
“能救回来总是好事。”何璐并不是第一次进产房了，什么险况都碰到过，什么悲剧也见过。
当医生，各种生老病死都见过。
蓝金莲拿着两个火盆过来，她放在床边，问吴婆婆，“胎盘还没下？”
吴婆婆上手摸了摸产妇的肚子，眉头微皱，“力气可能不够，胎盘下不来。”
何婶子皱眉：“现在璐璐手边没有合适的药丸子，只能扎针了。”
柯颖莲和何璐又进去了，不一会，棚子里的血腥气开始加重。
柯颖莲此时很紧张，产妇胎盘娩出后，血好像一直没停，这会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接着扎针先用内力封住再说。
而产妇已经晕过去了，但体征总算稳下来了。
柯颖莲离开棚子，鼻间门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其实一直到孩子生出来，都是没出血的，她没太大感觉，反而是最后这一步让她严重不适了。
何璐拍拍柯颖莲的背部，“第一次见这么多血，不适是正常的，缓解下。”
她当初第一次帮忙接生难产的产妇，回家后，两天都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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