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撞了什么运气?她刚把滑倒的尬事抛在脑后,当事人就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于是那些尴尬也紧跟着重回脑海。

    安以诚揉揉额头,复又捡起“我不记得就是没发生过”的心态,同大家一起抬头惊艳,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终于熬过一小时的班会。

    然而,命运女神终究没有眷顾她,她之前坏人姻缘的狗事,终于有了后续。

    明明上午还是晴空碧透,傍晚却又铅云低垂,一副大雨将至的光景。

    许言珩坐在后座,女人蹙着眉,一张一张翻看着入学资料,车外是呼啸的晚风,车内是a4纸切割一般的哗啦声。

    “言珩,点解(为什么)要跟妈妈过唔去?我也系为你好!”绵软的粤语,语气却是那般恨铁不成钢。

    少年扭头看着窗外的灰天,入目皆是陌生的楼宇广厦,对于妈妈的质问,他没答话。

    宋湘越想越生气,手上用力,豆蔻指甲捏皱了纸边,“点解从国象院退学?你要想气我,大可唔使咁(大可不必如此)!”

    “你冇去理我了,董事长。”儿子懒散地打发了一句,开了车门,礼貌滚下车。

    “言珩!”宋湘落下车窗,终于忍不住爆发:“你呢个系自甘堕落!和你死鬼老老豆(老爸)一样!你会毁了自己!”

    “嗰(那)你拉我返去吧,”许言珩两手揣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你拉回去的还是不是蝉联冠军?”

    面对儿子的威胁,宋湘气得咬牙切齿,却也知道,倘若硬把许言珩抓回国象训练场,那毁掉的就不止一个棋坛连胜,还有自己公司的形象。

    宋湘望着儿子走远的背影,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额角。

    “造孽!”

    她栽培了十六年,十六年!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母子竟走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他宁远和那个死鬼老爸困在这个四线小城,也不愿和她一起,站在赛场的高光下?

    安以诚在家琢磨着笔画,一撇一捺像极了安以轩的笔迹。

    信纸上只一行字,本是一秒读完的事,她却盯着那行字,呆坐了十分钟。

    阳台上挂晒的迷彩服散发着洗衣液的淡淡清香,月上东山,她终于凝了思绪,把信装进信封。

    这骗人的伎俩,在真情打动失败后,显得格外讽刺。

    她穿上外套出门去找喻二哥。

    八月将尽,落雨多少带了初秋的凉意,混着葱茏的绿植气息,藏进晚风的归途之中。

    街市上,琳琅的店铺逐个亮灯,牌匾的彩灯映在湿漉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光束,烟花一般,竟有些刺目。

    惨遭截胡,她被迫乖乖站在墙边,腕上挂着个塑料袋,装着两颗热腾腾的茶叶蛋,形象滑稽。

    围在她跟前一圈的,则是些半大的少年,脸上稚气未退,个子却都不矮,周身散发出混混们独有的不良气质。

    中间众星捧月的少年就是景黎,模样清秀,个子高挑,只是如今脸色阴沉,蹙眉酝酿着怒意,语气不善地骂道:“安以诚,你别以为我真他妈怕你!你哥走了那么久还没消息,谁惯着你跟我猖狂?”

    见她满脸无所谓,景黎心头怒火更旺,炸了声狮吼:“说话!!”

    安以诚微微抬头,鸭舌帽下一双桃花眸子眼波澄澈,又淬着薄凉的冷意,她笑:“人家校花不喜欢你,跟我投送的照片有什么关系?”

    那本是极美的一个笑,景黎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目可憎,气得他牙根痒痒,“你还好意思说?就他妈怪你!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恶女!”

    “那要怪你见识短浅。”安以诚把茶叶蛋揣进口袋,平声回道:“你好歹也是个舔狗,小小挫折怎么就停滞不前了?加油啊。”

    小弟见景黎被气得半死不活,忙插话,颐指气使:“黎哥别跟她一般见识,这女的头发长见识短,一看就没文化,我们黎哥可是考上英华的人!”

    安以诚呵呵两声:“英华?”

    “呵呵!没听说过吧?”又一个小弟上前吒叱,“全区前七百!天才中的天才!你呢?读哪家技校啊?不会不念了下来打工吧?”

    “其实我……”安以诚欲开口,就被打断了。

    “就这样的还敢跟我们黎哥讲理?真让人笑掉大牙!”

    安以诚一阵无语,又开始死命戳他痛处:“可惜人校花——看不上他~”

    说完也不顾小弟们的粗暴拦截,迈步就要离开。

    景黎脸色一白,恶狠狠地去抓她领口。

    走路走得好好地,身侧突然飞来一团白色的什么东西,直直朝他脸面砸去,许言珩下意识地抬手拦住,拦完就后悔了——这……身边就是公厕,这东西……触感温热,莫不是……

    心下惊恐,细瞧了一眼,发现是袋子里装的两个茶叶蛋。

    幸好幸好。

    他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但是,这也挺离谱。

    茶叶蛋在手里颠了颠,惨叫声便从公厕后面此起彼伏,一串接着一串,好不凄厉。

    手里的蛋也碎了,同样凄惨。

    也就一分钟的功夫,墙下小径的绿植处窸窸窣窣,如有猛兽出没。

    他驻足没动,好奇地朝那处打量过去,只见贴墙边走出一个姑娘,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模样,身上沾了草木上的雨水。

    安以诚的视线在近处的地上扫了两眼,似乎败兴不得,随手摘了鸭舌帽,瀑布一般的长发蓬松撩到耳后,眉眼间沉着的戾气还没散去。

    许言珩看到她手臂上的新伤,还有摘帽时四指上紧扣的乌黑拳刺,姑娘生的白净,于是那些暗色的东西在她身上便格外显眼。

    同班同学?

    偶然的转眸一瞟,安以诚见自己的茶叶蛋正安安静静地搁在一只骨形漂亮的手里,抬眸朝手的主人看去。

    金边眼镜在脸上落了街灯的光影,眉下双眸漆黑,如星河舟楫一般。

    许言珩?

    怎么又遇上了?

    安以诚瞬间收敛了戾气,又恢复了往日乖巧可人的模样,朝他笑着挥手:“hi~”

    刚刚跟他妈吵完架,许言珩还处于e阶段,不想说话:“……给。”

    安以诚以迅雷不仅掩耳之速摘了拳刺塞进口袋,抬手接过袋子,乖巧道谢。

    漆黑的眸子悄然扫了她一眼。

    不良少女。

    装乖的不良少女。

    廖康踢了踢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景黎,轻嗤了一声:“你小子,不作就不会死,知不知道?”

    景黎捂着胯,额角满是冷汗。

    安以诚掂着她的茶叶蛋走了回来,笑眯眯地看了眼廖康,笑:“刚刚看到帅哥了,运气不错。”

    “帅哥帅哥,你就知道看帅哥,胳膊疼不疼?”廖康嘴上不饶人,但盯着她胳膊上的红印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抬起胳膊看了眼,轻轻吹口气,不大在意:“没事,一会儿就消了。”

    两人离了战场,沿行人路走着。

    “二哥让我跟你说,”康哥正色,“高中课业紧,哥几个就不在你身边转了,让人见了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混混和高材生,怎么看怎么不搭,容易落人口舌。

    安以诚点头:“你们那边要是需要帮忙,可记得喊我。”

    “小丫头操那么多心干嘛?好好学你习去。”

    安以诚:“……”

    摩托车修理厂,昏黄的灯光高悬于棚顶,两层楼打通了,吊顶也不显压迫,机械在灯光的晕染下闪着柔和的光泽,油漆化工的味道弥漫在鼻尖。

    之前道上谣言四起,说安以轩弃明镜不顾,一时间人心动荡,有人撺掇,兄弟们一走就走了大半,偌大的修理厂,如今也现出几分冷清。

    喻泽豪瘫坐着,手里握了瓶啤酒,“这次真谢谢你们屠念了。”

    寻哥笑:“不敢不敢,我们这些底层小角色,也就给老板们跑腿办个事的能耐,哪受得住二哥这样人物的一句谢?再说相互帮衬,也是咱们情分内的。”

    喻泽豪敬了他一杯,“以后有用得上明镜的,我们能帮,绝不推脱。”

    寻哥笑意更深,“轩哥……这程序员还没做够?不说这是个脱发的行业吗?他倒是自己乐得。”

    他竟然拿这个荒唐的传言来当借口,绝了。

    喻泽豪阴沉着眸子,下巴胡茬泛青,有点像发怒的雄狮,“那个狗人,不提他。”

    “是是是,”寻哥给他又开一瓶递去,“你也是个好的,换成别人,明镜头把椅早就不知换了几位了,你还在这给他守着,诶……外头的人都挺佩服你。”

    喻泽豪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声。

    安以诚过来时,发现厂外不时路过几个叼烟的小哥,她再暗处观察了一会儿,桃花眸子映出烟火的光亮。

    有些不寻常。

    楼下,润园瞧瞧安以诚,有些诧异:“安哥,你咋来了?”

    “我来找小鱼哥。”

    “他呀,”小树丢下游戏柄,指指楼上,“在和寻哥说话呢。”说完转头给了顺顺一拳,骂道:“你小子!玩儿埋汰!”

    宁顺笑:“兵不厌诈嘛。”

    寻哥?

    安以诚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哪个寻哥啊?”

    “屠念那边的,最近咱修理厂生意不好,屠念那边给了个大单子接济咱。”润园万分感动,“这是什么好心帮啊。”

    安以诚不置可否,自从安以轩失踪她承受社会毒打以来,有些天真的想法逐渐褪色,她开始对一切善意起了疑心。

    她迈步上楼,廖康正从楼上下来,见她来了,眉毛一挑,“你先别上去。”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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