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军脑回路自上而下出奇一致,季湘云抱住他老爹的腰,笑嘻嘻道:“圣上带我出宫啦。”

    在后面慢吞吞跟着的齐璟琰:谢谢你啊,还记得我。

    季湘云此话一出,惊起千层波涛,季老将军登时变了脸色。他一把将齐璟琰拉入账中,挥退左右,虎着脸问道:“圣上怎能擅自出宫?外间危险重重,若是…”

    话未说完,又喊上季湘云,“快去告诉那群崽子,不许外传此事,否则军法处置!”

    季湘云双手抱拳,回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即掀帐出门。

    等季贵妃不在帐内,季骁这才擦擦额头冷汗,问道:“圣上因何出宫?”

    齐璟琰也未瞒他,直接将两人的来意表明,他隐去两人无限复活之事,只说宫中有人暗杀,搜出一只长箭。

    小皇帝见书案上留有笔墨,顺势将那只长箭画了出来。单凭画像,只是一只普通的箭矢。季骁举着那幅画像,看不出眉目,将画纸递还回去,他疑惑道:“圣上来此,是想要臣帮您做什么?”

    这便是季将军的好处,若小皇帝拿着画像给旁人看,下面的人一定纷纷善表忠心,洗脱自己的怀疑。但若是到了季将军这里,他想到的不是对方怀疑他了,而是他还能为圣上再做什么。

    齐璟琰压下思绪,与季将军解释道:“如今皇城内只有三处营地有此类箭矢,朕思来想去,将军辨识兵器,特来一问。”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若季湘云在此,一定骂他虚伪,但季骁则会真心实意为他做打算。

    压了压脸上的尴尬,又听季将军粗声道:“既然如此,圣上不如一起去练兵场看看,每年的箭矢锻造数量是一定的,若丢了少了,一定能查出来。”

    齐璟琰一拍扇子,大叹此计甚妙。

    两人相携一同前往练兵场,走出外间,未瞧见季湘云人影,齐璟琰拉过一人询问,哪知季大祖宗同去了练兵场训兵去了。

    还未等他反应,身侧季将军怒道:“胡闹,圣上在此,怎可如此莽撞!”

    他说着大步朝练兵场走去,腰间长鞭抖擞,似去找季湘云麻烦。

    齐璟琰有些焦灼,盛传季将军治军严明,军法森严,看他那一身腱子肉,莫不是要上去打杀贵妃。

    季家一门都不甚遵守规矩,朝堂上稍有不慎,季老将军梗着脖子跟他争论,他那样的脾气,说不好要伤着贵妃。

    “季将军…”

    小皇帝叫住季骁,温声询问道:“将军那么大火气作甚,湘云难得出来,莫要拘了她。”

    齐璟琰此话一出,不说季骁,就连身边的小卫兵都愣了,当今圣上性情宽和,万不知对待贵妃也能如此开明。

    季骁的火气下了一半,看向齐璟琰的眼神越加柔和,他行在小皇帝身后半步,边走边请罪道:“湘云入宫,给圣上惹了不少麻烦吧。”

    季将军深知女儿的性子,哪能是安守深宫之人,两人脾气相冲,日常相处定然大有冲突。

    这一刻,他不是一个铁血将军,而是年过花甲的老父,对着小皇帝哀求道:“湘云脾气暴烈,还望圣上多多包涵,她是个没娘的孩子,跟着臣在军营里粗野惯了,若是…若是圣上以后厌弃了她,也请留她一条性命,老臣此生愿鞠躬尽瘁,报效国恩…”

    季将军一席话说得齐璟琰心底发酸,原来他待季湘云不好,其实宫里宫外都知道的。他的芍药,迎着这些不公依旧灼灼开放,未曾对他有过一丝怨言。

    他回头,一把握住季将军的手腕,另一只手交叠上去,温声道:“湘云很好,她在后宫,是不一样的…”说道此处他笑了,想起季贵妃娇矜的脸,“您放心,朕此生绝不负她。”

    君臣二人一同去仓库清点箭矢数量,不出所料,箭矢一根没少,足见那只箭并不是从护城军驻地流出的。

    两人谈论间已是夕阳西斜,阳光将影子拉长,金色的光照在地上,练兵场的沙子都被照射的闪闪发亮。

    夕阳下,季贵妃一袭窄袖石榴红裙,脸色藏在夕阳下展出朵朵光晕,她骑着高头大马,举起手中□□,只听“嗖”的一声,百尺外的靶心中央,赫然出现一只长箭。

    校场上,叫好声一片,还有好事的,站在高处欢呼,嘴里大喊:“季教头,再来一个!”

    在深宫中眉眼总是含着一丝惆怅的季湘云,站在校场中央万众瞩目,她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从腰间抽出两根羽箭,同时搭在弓上,歪头瞄准,又是“嗖”的一声,两只箭同时射出,瞬时扎在靶心,箭尾铮铮作响。

    季将军看到女儿身手了得甚是欣慰,一瞥身边还站着当今圣上,皇帝喜好诗书,说不定又要厌弃自家女儿。

    季骁正想请罪,就见小皇帝一拍掌心,激动道:“好!”他双眼闪闪发光,眼睛紧紧盯着校场上的贵妃,这才是真正的季湘云,凤鸣于天,自由翱翔。

    因箭矢线索中断,季湘云又在此处玩得高兴,他们停了寻找线索,留在驻地吃晚饭。

    起初顾念他是皇帝,单独给齐璟琰做了饭,他看着桌上的饭菜,将季湘云扯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没进宫前,是怎么吃的?也是单独吗?”

    季湘云摇头,“哪会娘们唧唧的分饭,大家都是兄弟,一个锅里吃就是了。”

    一旁的季骁再粗野也没女儿口出惊人,你说分饭是娘们?看着桌上的单独给圣上做的饭,季将军脸都绿了。

    “那朕也要与大家一起吃!”

    未等季家父女阻拦,他大踏步出去,加入账外的大锅饭。

    一瞧那几人宽的铁锅中,净是白菜土豆,士兵们吃的馒头,是杂粮与白面混蒸,白面极少,拎在手里又沉又硬,齐璟琰咬了一口,差点儿没崩坏牙。

    “得了吧,你吃这个。”

    季湘云看到小皇帝皱眉便笑了,往他手里塞了个鲜软的白面馒头,将他手中的杂粮馒头拨到自己碗中。

    “朝廷每年拨下来的军饷,就给他们吃在这个?”

    齐璟琰眉毛越蹙越深,他从季湘云碗里拿过那个粗粮馒头,不服输咬了一口,还是没咬动。

    看着季老将军身上铠甲铁锈斑斑,这么多军饷,都用到哪儿去了?

    “这还是今天你在,才会在菜汤里加土豆,喏,还有肉丁呢。”季湘云举着筷子捞出一块肥肉给他看,转眼拨到他碗里,“吃吧,他们想吃还吃不到呢。”

    齐璟琰夹起那块肥肉放在眼前看了看,若是在宫里,这样制作简陋的肉丁连最下等的近侍都不肯吃,到了军营,却是想吃也吃不到的。

    季湘云看他盯着那块肉发愣,知晓他定是嘴刁不肯吃,她垂下眼眸,又从他碗里夹走那块肉,不成想半路被小皇帝抢走,张开血盆大口塞进嘴里。

    “德行。”

    贵妃嘴上骂着,眉眼弯弯,觉出一丝趣味儿。

    因身在宫外,一些事情不容多说,齐璟琰暗下决心,等回宫后一定要查出每年军饷支出流向。想到此处,他又深觉,若不是无限陷入死亡,也不知他要被蒙蔽到什么时候,真是祖先保佑,回头一定要给他老爹多上几柱香。

    一帮人不晓得小皇帝心里弯弯绕绕,季将军心里高兴,让多上了几坛酒,开席前季骁正要为他敬酒,被季湘云拦在途中,“他喝酒不适,别劝了。”

    季允拍着头告罪,他久经沙场,甚少参加宫廷宴会,哪里知晓这些细节都不知晓,连连倒酒三碗,自罚请罪。

    齐璟琰接住他的酒碗,坦然笑道:“朕虽不会喝酒,但以茶代酒,敬各位英雄,敬岳父。”

    他平生最讲礼仪,这句岳父却是明显僭越,对皇帝来说,哪怕是岳丈,也是臣子,不该如此。季湘云瞟了他一眼,篝火熊熊燃烧,照得他一双桃花眼晶亮,宛若天边寒星。

    小皇帝说完仰头闷下,一碗热茶让他喝出几分烧喉烈酒的气势,惹得季将军红了眼,他看着小皇帝神色疏狂,心口不由生出一股豪气,熊掌大的手蒲扇到齐璟琰肩上,“好小子,够爽快,湘云交给你,老臣放心!”

    季骁说完,直接让人撤了酒碗,抱起酒坛吨吨几口,晶莹的酒液顺着他的胡须滑落,已入花甲的将军抹了把嘴,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季骁话中的意思,齐璟琰心头一热,看了一眼身旁红衣猎猎的贵妃,拿过一旁的酒碗连闷一口,粗声道:“爹,你放心!”

    烈酒入喉,烧得老少两人眼眶通红,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酒碗一摔,大家就是好兄弟。

    季骁瞧见女儿高兴,小皇帝心里也舒坦,能得到贵妃家人的认同,那离贵妃的认同还会远吗?

    季将军揽着他讲季湘云幼年趣事,齐璟琰是个优秀的倾听者,不时补上几句季湘云在后宫如何横行霸道之类的内容,说到最后,季将军老泪纵横,抱着小皇帝哭嚎:“苦了你了,我的儿…”

    季湘云在一旁无语凝噎,小皇帝不适饮酒的原因,原来是酒量太差。刚喝了一小坛,连平日最看重的仪态也不要了,抱着季骁就喊好大哥。

    帐外方块脸小兵悄悄门外打转,只听见将军在营帐内与人鬼哭狼嚎,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两个人头对着头说她坏话还能有什么事。季湘云冷笑一声,正听到那句:“若不是你能收她进宫,大哥真怕她嫁不出去啊……”

    季贵妃拳头捏紧了,皮笑肉不笑对方块脸道:“听什么听?都吃饱撑的,绕着城墙跑十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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