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鱼—菇”的生态种养殖模式很快就在整个上盐村推广开来, 如今每家每户的田里都养了鱼,大家都发现果然养了鱼之后稻子也长得比往年都要好,于是对谢颜一家更是赞不绝口, 别的村子也纷纷跑来观摩, 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 村里也有特例, 就比如曹家和大小盘氏的老姐妹盘老太一家都没种,去年谢家和老张头家捕捞的时候他们也没去看, 如今逢人就说哪能在田里养鱼的,万一全死光了到时候鱼苗的钱都挣不回可咋办, 还白干了那么多辛苦活。
可惜没人理他们。
直到后来见到家家户户秋收捕鱼收稻谷收蘑菇都是大丰收, 心里也是馋得不行, 可哪拉得下这个脸去找谢颜教, 曹家一家子又懒得紧, 光是种稻谷就已经很辛苦了, 再养鱼就觉得更不可能了,这也是后话了。
自从谢家的新房子建好搬进去后,谢颜就跟着庄婉去了州府。
谢颜刚走的一两天, 曹娥只觉得心中慌得不行, 谢元谷去上学,家里安安静静的, 往时还有庄婉过来,现在除了虞婆也少有人来串门了。
过了那么十来天, 食肆还是和以前一样正常运行,和谢颜在的时候并无不同,曹娥这才安下心来。
除了虞婆,兰兮也会久不久会过来看看, 对于她的示好,曹娥一只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只觉得这样的事情有违伦理,两个女人之间,这怎么可以!
于是掩藏起自己的心思,兰兮若是来,只是以礼相待,也仅仅是以礼相待。
兰兮似乎也觉察到曹娥的冷淡,于是也难得地守规矩很多,没再对她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有时候曹娥也大着胆子指使她去做一些活儿,她也二话不说就去帮忙。
人有时候就是双标,只许自己冷淡,但看到别人不再缠着自己的时候又开始自怨自艾。
还而且,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岂有说想消除就消除的!
看着兰兮脸上风轻云淡若无其事的模样,曹娥心里七上八下地又有些失落,这个女人早之前像条狗一般黏人,可如今又规规矩矩的样子,莫非之前只是寻她开心而已。
想到这里曹娥心中忍不住来气,在兰兮第三次来的时候出声道:“如今家里也没啥大事,你每次过来奔波也累,不如下次就不用那么辛苦再过来了。”
正在低头埋饭的兰兮露出错愕的表情,一丝受伤的神情出现在眼底,但很快地又调整了姿态道:“不辛苦,我骑着马,跟车子不一样,他们要两个时辰,我一个时辰就到了,不远。”
曹娥放下筷子,犹豫了片刻又道:“也没啥事,你总来我又得招待你不是。”
兰兮这时候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同意她的话,低下头把碗里的饭刮完,放下碗筷道:“那我先回去了,镖局晚些还有事情。”
说完干脆利落地出了门,骑上马,两条修长的腿用力一蹬,马儿撒开蹄子向大路跑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曹娥愣愣地靠在门口,心里突然一阵揪心的痛。
她自长大以来,从未这样将一个人推开,因为以前也从未有人离她的心这么近过,就算真有人想要强取豪夺她也只能任人宰割。
可这个女人,她长得好看,身上味道很香,连夏天出汗都是让人舒服的味道,是她接触过的人里边,最想亲近的一个。
然而自己却把她给赶走了。
于是又回到一个人孤零零的状态。
曹娥一个下午都在胡思乱想着,直到谢元谷下学回家的时候才记得把饭煮了,等着虞婆一起过来吃晚饭。
晚上睡觉,黑暗中曹娥独自一人睡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却迟迟无法入眠,她后悔自己今天早上说出那样的话,她好担心兰兮真的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她闭上眼睛,想起去年那个夏日,兰兮在房中给她按乔,修长有力的手游弋在肩背之间,一会轻一会儿重,半睡半醒之间的曹娥觉得仿佛有人就在她身边,指腹在抚摸着自己额头上,肩膀和手背上的一寸寸肌肤,让她身子轻飘飘地仿佛就在天上。
曹娥陶醉在这样温柔之中。
……
而突然间肩胛骨和脊椎骨间上的一个按压,曹娥脑中像是白光闪过,身子猛地一缩,那日同样的感觉在撞击着她的心脏,她感觉到自己身子仿佛渗出了汗水。
砰——砰——砰,心脏在跳动。
不够!
还不够!!
她觉得此时自己整个身子就像是多年没有饮过甘泉的干涸土地,口感舌燥地渴的不行,难道,方才睡觉之前没有喝水?
空虚的感觉阵阵袭来,臂弯好空。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好想能和她一起耳鬓厮磨,她一向娇气得很,连稻子都不曾下去割过,她身上的肌肤一定很光滑细嫩吧,不知手抚上去是怎么样感觉。
脑子里各种画面闪过,一时间眼睛迷离着。
她是谁!要和谁一起耳鬓厮磨!
曹娥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兰兮娇笑着的眉眼就这样强势地闯进心中。
讨厌她,若不是她的出现,自己才不会这般生出这样羞耻的想法,曹娥心里咒骂着兰兮,可绕到了舌尖嘴唇蠕动着的含着兰兮这两个字却变得格外地粘腻。
越想越觉得难耐,她抬起手,轻轻触摸着自己的腰间,那日,那人就是搂着这里,圈着,紧紧地,嘴里说着胡话,她说什么了,她居然说她是一只小黑狗,她的嘴巴为何能说出这般令人害臊的话来,她好不要脸。
曹娥闭上眼睛,想学着那日兰兮环住自己腰身的样子,可双手一捞,只有自己,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
兰兮兰兮,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往时脸皮那么厚,为何偏偏今日自己说了几句,就直接走人了,为何不像以前那样,没脸没皮地继续贴上来。
曹娥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嬉皮笑脸地迎上来,似乎早就把今日自己将她赶出门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忍不住心中欢喜,伸手就要去抱她,可谁知兰兮却冲她暧昧一笑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需要我的双手,嘘,你别说话——”
兰兮左手拉住她的手,将她自己的右手放到曹娥的手中道:“你拉着我的手,它会带着你去到你希望的任何一个地方……”
曹娥几乎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口,她带着她的手,轻轻地放到那日她曾到过的地方,手心碰着手心,再一步一步往下。
……
迷迷糊糊之间,鸡叫声已经不知道叫了多少遍,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娘,您是不是生病了,您不舒服我去找人叫大夫。”
谢元谷自从搬到新房后就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了,平日里他起来的时候母亲早就给他煎好饼子让他带着去上学,可今日自己起来梳洗完毕母亲却还没起床。
想着母亲日日辛劳,他小小年纪也心疼得很,生怕她生病这才拍了拍她的门。
曹娥被敲门声吵醒,从大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缓了好一会才坐了起来,却发现腿间一片濡湿感,昨夜的梦涌入脑中,整张脸一瞬之间腾地变红。
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她张了张嘴刚要出声,却发现喉咙哑哑地,只得清了清嗓子道:“谷儿,娘昨晚睡得晚了一些,你去店里吃早饭,回头午饭给你送过去。”
谢元谷听到母亲没事,这才放下心道:“娘我晓得了,那我走了哦。”
儿子走后,曹娥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的呆,这才起来换衣裳。
昨日虞婆说要陪她去找大夫复诊,这才调休今日不用去店里上工,不然睡到这个点怕是要误了时间。
新房子也把后山的溪水给接了进来,平日洗衣服不用去到河边,在家里就能洗。
曹娥洗到早上换下来的亵裤,湿滑的手感让她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抿着嘴眼神飘忽不定地迅速冲水。
一早上就在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度过,只是在出门去虞婆家的时候,看到门边的一颗小树,那是兰兮平日来拴马的地方,昨日自己将那伤人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就是从这儿解的马绳,头也不会的走了。
曹娥顿时觉得一盆冷水从脑袋上浇了下来,让她浑身凉了个透。
她忽然觉得自己竟是这般地不知廉耻,白日里恶狠狠地将人赶走,夜晚却就这人家做那羞人的梦。
脑中混混沌沌地不知是怎么走到庄家,见到虞婆正好从院子里出来。
“大娥子来啦,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曹娥赶紧将心里的心思给收起来,笑道:“起得晚了,没做饼子,咱们先去粉铺吃粉,在慢慢走去镇上,您看可行?”
“成,走吧。”虞婆笑眯眯地道。
曹娥挽着虞婆的胳膊,慢悠悠地朝宁溪口方向走去。
“怎么地,昨晚上没睡好,看你眼睛肿成这样。”
曹娥眼神一晃,道:“咳,就家里那只小母猫,一晚上叫不停,吵得我也没睡好。”
虞婆心中了然,先前谢颜她们还没去州府的时候,在山上捡了只小野猫,回来好生养着,看这也是时候发春了。
“晚上把它扔到老宅子里——你早上也不拿个鸡蛋敷一敷,这么水灵的小脸蛋配着这么两个肿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曹娥闻言,神色变得黯淡:“都这把年纪,孩子都快成家了,我还在意这容貌干啥。”
“你才三十多岁,看看镇上的王员外,人家七十岁还能生孩子,你着急着干啥把自己锁家里头,以前你就没过过好日子,现在咱有这个条件了,不得找个人好好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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