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晴出了小区,今天是个阴天,天气阴冷,她裹紧了身上有大衣,想着这个时间可以去报社看一下,于是往地铁方向去。

    昨天她确实自己晕倒了,毫无预兆,本来以为孙大新是个狠角色,结果外强中干,看她晕倒慌得不行,把她扔在医院就逃了,这会儿估计手机还不敢开,还有他的奶奶。

    想到昨晚临走了老太太还在求她撤新闻,她心里又是一阵心灰意冷,她做新闻是为什么?是揭一些大众不知道的罪恶,是替一些弱势发声,也许这些听起来过于高尚,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也在这么做,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人性的复杂并不是说一就是一,是非标准有时非常模糊。

    她边走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地铁口,她快步的下楼梯,走了几步眼前猛然一晕,她慌忙扶住扶手停住脚步,以为自己又要晕倒,然而只是晕了一下,什么事也没有,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慢慢的走到地铁站,在长椅里坐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事了,才上了地铁。

    虽然昨天在医院很久才被医护发现,但医生还是给她的头部做了检查。

    “我们这个医院比较小,建议去大医院再做个全面检查,你说你脑部有淤血,很可能这次的晕倒跟这个有关,即使它已经有十年多在你脑中没有变化,但说不定就忽然有症状了,人的大脑娇嫩又复杂,有时候专家也没办法单凭一个脑部片子来判断病情,你必须要重视起来。”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南晴叹了口气,准备再去约那个脑科专家,一看预约界面,又是到一个月后了,而且只有每周二,五才可以网上预约,那就等那天再约吧,南晴的手机日历上设好了提醒,才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到了报社,竟然只有王冕在,而且正要出去的样子,看到南晴进来,道:“有个热闹,你要不要去看?”

    “热闹?”

    王冕开的车款式已经有点老了,看来有些年头,车里杂乱,吃了一半的饼干,插着吸管不知道有没有喝完的牛奶,还有纸巾盒、雨伞、衣服、竟然还有最新款的switch。

    王冕把副驾位置上的东西一骨脑儿扔到后座,南晴这才上了车。

    还好车开得很稳当,也没什么异味,南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问了几次,王冕都说去了就知道。

    南晴百无聊赖,拿过switch想看看王冕打什么游戏,却发现没电了,只好扔在一旁,抬起头,看到车上面吊着一个挂饰,上面有某个人的照片,不由抬手拿住看了一眼。

    “主编喜欢纪爱菲?”是纪爱菲的照片,似乎是早几年前拍的,上面的纪爱菲远没有现在的气场,没有化浓妆,竟然显得清纯,也漂亮,不仔细看还认不出来。纪爱菲一向主打女王形像,什么时候拍过这么小女生的照片?

    “粉丝。”王冕道。

    “怪不得我发涉及纪爱菲的报道,你手下留情了。”

    “那倒不会,我一向公私分明。”

    “这照片看着有些年头,主编是铁粉。”

    “还行吧。”王冕不想多谈的样子。

    南晴也就不再提,想到今天中午气急败坏的纪爱菲,不由扬了扬嘴角。

    结果,去的是医院,本市数一数二的大医院。

    下午的时间远没有早上那样人满为患,但还是有不少人,坐电梯上了7楼,那一层是特需门诊。

    因为是特需门诊,挂个号也要好几百,所以边等候的座位也是沙发座,已经有看似同行的人在等了,只是人不多。

    “是哪个重要人物来看病吗?”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然哪可能就这几个记者。”

    “那是谁?”

    “纪家发疯杀人的那个。”王冕轻描淡写。

    发疯杀人?南晴想了想,纪家显然是指纪言颀的家族,而纪家发疯杀人的有三代,还活着的就是…。

    是纪言颀的父亲。

    “他怎么了?”

    “自残。”王冕惜字如金。

    也就是纪言颀的父亲自残被送来医院了,纪言颀知道吗?他会不会来医院?

    她微微皱起眉。

    “听说你之前曝光的xx疗养院,那个人当时就住在里面,你见过吗?”王冕边问边朝不远处一个正在推销皮鞋去污剂的学生招了招手,“同学,我能看看你的去污剂吗?”

    这种推销在医院里挺多,拿着一罐去污剂看到穿小白鞋的就上去帮你擦鞋,从而推销,一般人都是直接缩回脚拒绝,还第一次看到主动叫过来的。

    “他是重点看护对象,我哪可能见到?”南晴答道,眼看着那个学生跑来殷勤的替王冕擦脚上已经很脏的白球鞋。

    “那还真是可惜,不然又是一篇不错的报道,”他低头看着那个学生擦完一只脚,认真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擦的不是很干净啊。”

    “比刚才白多了,哥,你跟你另一只脚比比。”

    王冕伸出另一只脚:“好像是干净些。”却并不表态买不买,似乎犹豫着。

    “我帮你把另一只脚也擦干净,擦的时候仔细看,去污杠杠的。”那个学生说着又帮他擦另一只脚。

    南晴看着,看着王冕嘴角那抹淡淡的冷笑,有些心知肚明了。

    果然。

    “感觉会伤皮质呢,我再考虑一下吧。”等全都擦干净了,王冕冷冷地说道,并且收回脚,一幅生人勿近的姿态。

    学生显然不甘心,举着去污剂还要推销。

    “好了,你们这种推销的不要拎不清,缠着不放我可以向医院投诉,找别人去推销吧。”王冕冷着声音道,与刚才唤学生过来的口气判若两人。

    学生生气的“哼”了一声,走开了。

    王冕这才又伸出脚,得意的看了看自己变得干净的鞋子。

    南晴简直大开眼界。

    “主编真是给他上了一课。”她略带讽刺的说。

    “没错,踏上社会,要上的课很多。”王冕不以为意。

    正说着,前面传来吵闹声,王冕站起身,道:“出来了。”

    本来等候的几个记者跑了上去,只见一个人被用轮椅推了出来,那人低着头,头发花白,身上裹着毯子,里面鼓鼓地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

    几个记者一顿狂轰乱炸的提问,那人头也不抬,保持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

    王冕不动声色的靠近那个人,也不知道故意还是不小心,扯动了下那人身上的毯子,毯子掉下来,露出去里面被那人抱着的一只海豚玩偶,玩偶已经很脏,王冕一下抢了过去,那人这才慌张的抬起头,看着王冕手中的玩偶。

    王冕得意的晃了晃玩偶,没有要还的意思。

    “哪来这么多记者,保安,保安呢,把这些记者请出去。”旁边护士大喊着,场面显得混乱。

    几个保安很快上来,把记者挡住,王冕趁乱想低头对着那人说话,身体却猛然被撞了一下,人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在那人的身上,那人飞快的从王冕手中抢过玩偶,同时护士将他往电梯口推。

    那人被推着从南晴身旁经过,不经意间抬头与南晴对视了一眼,很快又低头再也没有反应。

    王冕回身想看撞他的人,一堆人拥挤着,只看到刚才卖清洁剂那个学生的背影快速的离开了,低头再看自己的脚,本来擦干净的白鞋又被踩了好几脚。

    晦气!他低骂一声,抬头看到南晴站在那里不动声色。

    “他为什么要自残?”回去时,南晴坐在车里问。

    “不多几天就是纪言颀母亲的忌日了,就是今天那位当年行凶的日子,”王冕说着侧头看看南晴,“不行啊你,今天带你是要你帮忙的,看热闹可不行。”

    “我一介女流。”南晴道。

    “记者分男女?”

    “不分吗?”

    “分吗?”

    “好吧,下次我帮忙。”

    王冕干笑了一声,看着前方道:“年纪小,古灵精怪的。”

    南晴也笑了笑:“谢谢老大夸奖。”说着下意识的拍拍自己的包,里面是刚才趁乱问那学生买的清洁剂。

    手机这时震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你昨晚没回家,是工作的事吗?

    她回复:是的,妈妈,我今晚会回家。

    母亲马上又发来:女孩子不要一天到晚不回家,就算工作性质是这样,也要考虑自己的身体和安全。

    知道了,妈妈。

    她发完放下手机,手机却又震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后天雪儿忌日,你要一起去吗?

    她想也没想:要去。“

    那好,明天周末,我们一家去扫墓。

    好的。

    她发完,放下手机,又是一年了吗?南晴看着窗外的萧瑟。

    “活着吧,留着命什么都好说。”九年前,她在冰冷的河里的把同龄的南雪救了上来。

    “谁让你救,你知道什么?我活着比死更痛苦。”南雪哭闹着。

    “有我痛苦吗?”南晴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歪斜的下巴,“有我每天被逼着讨饭骗人痛苦吗?”

    “谁会逼你,你没有家人吗?”南雪被南晴那张脸吓到了,惊恐的看着她。

    “我找不到家人了,估计找到也会被我的样子吓跑,我知道你还有家人,溺在水里的感觉不好受吧,你也不想再来一次吧,快回去吧,找你的父母。”

    南雪后来回去了,但几个月后还是跳楼自杀了,警察虽然把□□她的人抓了起来,却因为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最后不堪压力。

    她救了南雪一次,却救不了她第二次,但她把让父母收养了她,给了她新生。

    “发什么呆?”南宇拿了个桔子递给她。

    她拿过放在手里,道:“我在想,妈妈的身体可以吗?”

    上次的事情,吴美琳受了刺激,情绪一直不太移定。

    “又不可能不让她来,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像往年一样大哭一场,然后再去旁边的镇上逛一圈就走了,毕竟雪儿走了九年了,再痛的伤口也该愈合了。”南宇叹息着道。

    南晴点点头。

    南雪的墓在郊区,自驾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因为南宇爷爷奶奶墓在别处,所以一般都是南雪忌日来这里,清明就去南宇爷爷奶奶的墓地。

    那是个非常大的墓园,走进去从高到低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南晴每次看到这些墓碑都会发一会儿呆,感叹人活一世也不过如此。

    南国庆打扫南雪的墓地,吴美琳擦墓碑,南宇和南晴就把带来的水果和花摆好。

    以往吴美琳擦着墓碑就哭了,这次竟然没有哭,擦完墓碑,就帮着南宇和南晴摆祭品,表情淡然而平静。

    南宇和南晴对视一眼,又看看立在一旁的南国庆。

    “妈,你没事吧?”南宇问了句。

    吴美琳摆摆手:“没事。”

    南宇就不敢再问。

    直到扫完墓,吴美琳都一直很平静,几个人都不敢说话,默默地走出墓园。

    走出墓园,原本压抑的气氛才缓和一点,吴美琳和南晴并排走着,边走边漫不经心似的说道:“上次那件事后,不知道怎么就没有再梦到过雪儿了,刚才给她擦墓碑我也很平静,仔细想想,我虽然没能在她受危险的时候救她,但我救了我另一个女儿不是吗?”说着,把南晴的手拉过来,握在手里。

    “妈。”南晴停下来,眼眶一红。

    走在前面的南宇和南国庆也停下来,回头看着母女两人。

    “你能想开就好。”南国庆叹息着说。

    吴美琳道:“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几个人于是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去镇上逛了一圈,吃了饭,几个人就往回走。

    南宇开车,南国庆坐副驾,吴美琳就和南晴坐在后座,几个人似乎心情都不错,但也没有聊天,只觉得气氛很和谐。阳光自车窗外照进来,开了不多一会儿,吴美琳就靠在南晴的肩上睡着了,南晴则看着窗外的影色发呆。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南晴拿起来看,是乔一打来的。

    “老板让我安排你和汪姨见面,上次你们没见成不是吗?”乔一的声音说道。

    南晴侧头看了看枕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吴美琳,吸了口气,轻声对电话里道:“这事以后再说吧。”说完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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