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也不要得意忘形,认真订正试卷收集错题,好好完成作业……”
周昊阳撇撇嘴,“三天也叫放假啊,还不够我补觉的。”
王雪一对顺风耳听得可清楚了,摇了摇头,投过来一记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知足吧你们,有的学校还不放呢。”
看着面前小山一样高的试卷,李苏画无语凝噎,只是放三天,年级组怎么搞得跟放三年一样,生怕他们回家有一分一秒没事干。
“这我怎么写得完。”她小声嘀咕。
“苏画,后天出来一起学习吧,还能讨论问题!”曲静去后排储物柜拿东西,顺便绕过来向她发出来自好学生学习小组的诚挚邀请。
“我真的可以来嘛?”
“嗯哼,当然。”
曲静瞥了眼她同桌,悄悄附在她耳边道:“能把那个谁拐带来就更好不过啦。”
原来是这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苏画点点头,小声应允:“包在我身上。”
等她走后,李苏画戳了戳祝成真,“曲静说后天有个学习会,你去不去?”
祝成真当然知道自己是被拉过去干什么的,人形小猿搜题罢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你想去?”
“嗯。”
李苏画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想知道大家都是怎么学习的。”
智商不够,方法来凑嘛。
祝成真明白了。
想必李苏画已经发现了,他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方法不适合她,直接套用肯定吃不消。
确实可以让她借鉴一下其他人的经验。
“那好,到时候通知我。”
“好!”
-
老师让祝成真留下来商量保送的事。
“这个机会真的很好,你……确定要放弃?”
“嗯,我放弃。”
祝成真没什么表情地道。
老师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简直恨不得自己替他去把这个学上了。
她轻声询问:“你知道这所学校省排多少才能进吗?”
“全省有三万多所高中,每年有将近七十万人参加高考,刨去文科类考生,只有排名前01的人才有机会被录取。”
祝成真点点头。
“我争取。”
“……老师知道你的实力,也尊重你的决定,只不过,下次还是希望你能让家里的大人过来一趟,咱们一起商量。”
祝成真略微颔首。
老师叹了口气,送他离开。
走出学校的时候,天色已将近昏黑,几抹残阳寥落地挂在地平线上。
他循着既定的轨迹,穿过天桥,路过旧校舍,走在河堤附近的时候,忽然放慢了脚步。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没停,反而显得更大声了,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区域显得十分突兀。
“是他吧。”旁边有陌生的声音问,听上去不怀好意。
“这个背影化成灰我都认得。”
终于有熟人开口了。
“别废话,直接动手。”
祝成真直接卸下书包,单手向后抡去,把不知道哪个来打酱油的砸了个七荤八素,捂着鼻子哀叫。
“知识的力量,怕了吗?”他嘲讽一笑。
“怕你妈——”
粗略估计对方有五到六个人,能打的估计不超过三个,明显冲着自己来的。
光线昏暗,祝成真的眼睛却像夜间活动的孤狼,冷硬又倔强,泛着隐隐的凶光。
不等他喘口气,一道破风声就从右上方袭来。
祝成真很久没打过架了,但依旧经验丰富,条件反射地矮身躲过,让对方扑了个空。
对方人多,丧尸一样前赴后继地朝他扑过来,书包太笨重,一直抡下去十分耗费体力,祝成真最后用它格挡了一下,飞起一脚揣在来人肋骨上,这一脚踢得狠戾,满意地听到了清脆的断裂声。
“操,还挺能折腾!”
“给我往死里打。”
底下人操着家伙就上来了,黑灯瞎火,局势一时间十分混乱。
疼,浑身都疼,但他一点也没落下风,反而越打越精神,投之以肘击,报之以重拳。
几人滚到河堤边的草坪上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亦或大家雨露均沾。
有几个已经跑了,还剩下三个在和他死磕,发起狠来都跟疯了一样,即便自损八百也誓要伤敌一千。
“汪!汪汪!”
远处突然传来了狗叫声,片刻后,警笛声响起。
“哔——嘟——哔——嘟——”
“巡逻的来了,走。”
“妈的,这次就先放过你。”
几人嘴里放着狠话,脸上身上也都挂了彩,疼得嘶嘶倒吸凉气,一瘸一拐地跑了,祝成真愣是凭一己之力把群殴变成了两败俱伤。
接下来就交给警察叔叔好了。
狗叫声忽远忽近,祝成真坐起身,轻微地晃了晃脑袋,心说不至于脑震荡吧。
刺耳的警笛声停了。
祝成真舔了舔破掉的嘴角,一股铁锈味。
一道白色的手电光照了过来,差点把他晃瞎,祝成真微眯起眼看着来人。
“我、操。”
由于过度震惊,对方把脏话说得字正腔圆,手里塞个话筒就能直接参加朗读比赛。
“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在对岸围观那么久了。”李苏画又气又悔,伸手把他从草坪上拉起来。
祝成真淡笑道:“好看是吧,有机会参与参与。”
李苏画:“……想害死兄弟是吧。”
祝成真拍了拍身上的灰,瞥了她一眼,“知道危险还管?”
“要不是看你们越打越凶,我才懒得管。”
祝成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了自己的书包,刚想背上,手就被李苏画打了一下,书包带也顺理成章地被对方接了过去。
“过来,跟我走。”
不等他答应,李苏画就掳走了他的书包。
“你拿这个。”
她把牵狗绳递到了他手里。
“用右手拿。”
祝成真内心微动。
“你怎么看出来我左手受伤了?”
李苏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看,血腥味都冲我天灵盖上了。”
祝成真:“……”
他抬手嗅了嗅。
有这么明显吗。
李苏画把他扔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用手指了指长凳,“在这等着,不许乱跑。”
祝成真:“……”
跟指挥狗有什么区别,拿根绳子把他拴起来得了。
李苏画去了趟药店,回来就看见祝成真安安静静地坐在路边,浑身是伤还不忘撸狗,她邻居家那条小边牧看上去还挺享受,在他手里蹭啊蹭。
消毒的时候,祝成真一声没吭。
李苏画半蹲在地上,抬眸看他,“不疼啊?”
祝成真耸了耸肩,“习惯了。”
李苏画点点头,“行,那我下手重点。”
祝成真:“……”
此时此刻,小边牧嘴里正叼着什么东西,用尖牙不停地撕咬。
“哎,芝麻,别咬了。”
李苏画拍了拍狗嘴,狗狗直接把东西吐给她了,是一副眼镜。
看着还挺眼熟。
“……别看我,让它赔。”
祝成真浑不在意地道:“没事,平光镜,家里还有。”
李苏画一惊:“原来你的眼镜都是装逼用的?”
祝成真:“……”
算了,你就这么理解吧。
-
天色早就全黑了,便利店的员工在玩手机,小巷里亮着一盏路灯,四周几乎没什么人。
李苏画一言不发地给祝成真涂药,越涂脸越黑,擦伤和淤青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没完没了地出现在眼前。
“他们干嘛打你?”
“不知道。”
“不知道?”
祝成真淡淡道:“老仇人了,见面就要揍我。”
李苏画嗤笑一声,“你不也挺厉害的,一个左正蹬,一个右踢腿,直接用一身正气把对面六人吓跑了三个。”
祝成真眯了眯眼。
李苏画给他递了瓶水,悠悠道:“白天当学霸,晚上当恶霸,没想到祝爱卿能文能武。”
“……过誉了。”
这语气不像夸人,倒像是兴师问罪。
“谦虚什么,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李苏画笑眯眯地问道。
“……”
祝成真眼睛一闭,选择装死。
“给我起来。”
李苏画拎着他半边领子,活像是要和他再打一架。
“有什么事都瞒着兄弟是吧?”
祝成真心如死灰地睁开眼。
老子招谁惹谁了。
“那你别告诉别人。”
“你傻逼吗,好兄弟怎么会背刺好兄弟。”
祝成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语言。
“……我刚上初中那会,家里遭遇了一些变故,性格变得很糟糕,经常无缘无故和别人打架。有人觉得我技术还不错,便拉拢我进他们的小团体,帮忙打打群架,跟刚才那伙人的梁子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
李苏画上了高中才搬到这座城市,对他们这边的本土新闻不是很了解,依稀记得听之前那所学校的同学提过,这附近几年前发生过一场严重的青少年械斗案,出了人命,派出所因为这事还加强了中小学附近的安全监管。
“中考前两个月,拉我入伙的那个人跟别的学校的闹了矛盾,放话要弄死他们,结果人被扣那了,打电话叫我们过去。”
“两伙人积怨已久,也不知道是哪边先动的手,就这么不分你死我活地打了起来,我们人数本来就不占优势,不良少年和半只脚已经踏入社会的人也没法比,逐渐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我们本来要去捞的那个人趁乱挣脱了对方的桎梏,谁也不知道他身上还藏着一把水果刀,刀尖往另外那个头目的胸口胡乱捅去,正中心脏。”
李苏画听得震惊不已。
“……最后呢?”
“和他有关系的人无一例外被带去派出所录了口供,他们派人守在大门口,记住了每一个人的长相。”
“别告诉我你就这样被追杀了三年。”
祝成真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淡。
“人们对他人死亡的记忆是会被时间冲淡的,不论他们是否愿意。”
“说人话。”
“……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他们了。”
“那真是奇了怪了。”
李苏画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应该还有蹊跷。
“喂,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下单揍了一顿?”
祝成真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你?”
李苏画:“……”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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