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乾隆究竟和皇后还有朝臣说了什么,  十六阿哥出生十日后被送去了翊坤宫由皇后抚养。

    转眼就是又一年七月,乾隆带了舒妃、颖妃、庆妃和忻嫔、诚嫔、容嫔六人去了圆明园避暑。

    十六阿哥年幼又体弱,  皇后与魏芷卉一个养母一个生母留在了紫禁城。

    初菱端了碗冰镇梅渍小番茄来:“娘娘吃些,  这天热得很。”

    酸酸甜甜的味道,带着冰块的凉意,在这个夏天格外贴合她的胃口。

    “翊坤宫那儿怎么说?”魏芷卉对皇后并没有多么的放心,乾隆也知道她的心思,  每日的脉案都会送到永寿宫。

    初菱把她吃了几口便不吃的小番茄收了起来,  她前些日子生产有些伤了身子,  杜茂叮嘱过要好好养着。

    “唐太医看过了,  说是已经比先前好多了,  小阿哥的身子已经快康复了。”

    魏芷卉点了点头,已经七月了,小十六的身子才好了起来,  不再赢弱。外人都归结于是听信了钦天监所言的吉兆,可魏芷卉知道,  这其中还得归功于几个太医。

    “圆明园那儿,攸宁两姐妹还好吧。”永琰被乾隆留在了宫里陪伴在母亲身侧。

    “娘娘尽管放心,圆明园里有舒妃他们四个呢,  小公主被照顾得很好。”初菱一边笑一边说道。

    夏天的夜来得晚些,天热胃口也就一般,  晚膳只吃了些凉拌金针、无骨鸡爪之类酸辣开胃的膳食。

    入夜天黑,  魏芷卉才沐浴过后预备看会儿书就寝。

    “娘娘!”殿门被推开,一股子热气由外入内,魏芷卉不由得皱了眉。

    “何事?”魏芷卉转头就见初菱身后跟着和嘉公主,  公主面露急色,  倒让魏芷卉有些不解。

    和嘉公主欠了欠身行了礼就着急地说道:“令娘娘安,  九州清晏走水,皇阿玛被五哥救了出来,一切无恙,舒娘娘让我来告诉您一声。”

    走水?魏芷卉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焦虑,还好没事。

    但又觉得舒妃这时候还特地派人来告诉她,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从软榻上下来,看了眼初菱:“叫含云进来伺候更衣,你在这儿陪着公主,备马,去圆明园。”

    和嘉公主看她一脸的着急,说道:“令娘娘,舒妃娘娘懂您,派儿臣和额附来接您时,还带来了皇阿玛赏您的狮子玉。”

    听了这话,魏芷卉也算松了口气,但还是加快了更衣的动作。

    ———

    一个时辰前,圆明园九州清晏,乾隆召见了几个皇子与大臣商议国事。

    “今日便到这儿吧,旁的事,明儿再说吧。”

    火是从九州清晏旁的小厨房烧起来的,煮茶的小太监去了趟别处,就把这儿给忘了。

    小厨房柴火多,火势由小到大,蔓延地越来越快。

    九州清晏外,永珹和永琪还有几个大臣才刚走过前湖,就见身后一片光亮,照亮整个夜空。

    兄弟俩对视一眼,深觉不对,忙快步往九州清晏的方向跑去,一路跑一路听人喊着:“九州清晏走水了!九州清晏走水了!”

    九州清晏的火势,自西北角小厨房起,一路蔓延到九州清晏正殿的西侧间,那儿正是方才几人议事之处,以乾隆往日的习惯,他此时只怕还正在西侧间品茗小憩,等待宫人烧水沐浴。

    永琪心中一紧,火势还不算太旺。

    他看了眼呆呆地站在那儿的永珹还有一旁的五叔弘昼,都只是在那儿站着,喊着几个奔走的太监询问情况,却不做出任何实质性地行动,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永珹,一边往九州清晏的方向去,一边冲着永珹喊道:“四哥!快叫人去天地一家春喊舒妃娘娘!”

    皇阿玛宠爱令贵妃,出了这样的事,必得告知她,可此时贵妃不在园内,舒妃是园内位分最高的人,又与贵妃交好,素日额娘也夸赞舒妃聪明,想必他去喊了,也能理会其中之意。

    永珹一边吩咐了人,一边看着这个行事果断的弟弟,一路往乾隆所在的九州清晏处去,又从一个小太监手里接过水桶,毫不犹豫地就自头而下浇满全身,大步流星地往内走去。

    不一会儿,永琪在一片火光中背负乾隆出了九州清晏。

    果不其然,乾隆品茗小憩,火烧到跟前时方才意识到,凭借他的身手,本也是能逃出来的,可偏生横梁那儿起了火,被围困在其中,难以脱身。

    永琪把乾隆放了下来,刚赶来的舒妃和杜茂忙上前来诊脉。

    “杜太医,皇上可有事?”

    “回禀娘娘,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又呛了几口烟,喝几服药便可。”

    闻言,众人皆是松了口气,舒妃捏着帕子的手在胸前抚了两下:“如此便好,本宫也可放心了。”

    舒妃转头看向永琪,浑身湿透,“哎呀”了一声,就见不远处五福晋到了,忙说道:“永琪浑身都湿透了,快跟福晋去偏殿换身衣裳。”

    闻讯而来的颖妃与庆妃见了舒妃,看了眼九州清晏,只怕今夜是没法住了:“这……天色不早,皇上不如先去天地一家春歇歇?”

    舒妃朝着二人挤了挤神色,说道:“也好,只是当务之急,还得是先把纵火之人给找到,九州清晏那儿书卷折子众多,此等损失岂可轻易放过。”

    乾隆此时还有一些狼狈,他咳了几声,低声说道:“先去天地一家春,把人都带过来。”

    天地一家春内,众人才刚坐下,就听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一时间都不由得纷纷望向殿外。

    倒是舒妃并不惊讶。

    只见魏芷卉一身秋香绿的常服纱衣,夜里骑马风大,又罩了一身同色系的披风。

    一路身穿宫装,又踩着花盆底愣是骑着狮子玉来了圆明园。

    乾隆从未见过魏芷卉这般的样子——英姿飒爽地从马背上熟练地下来,尽管她还踩着花盆底,将披风一路解下来给了随后而来的初菱。

    女将军。

    乾隆在心里给她下了定义。

    “臣妾参见皇上。”她匆匆行过礼后,便上前看向乾隆,“皇上可有大碍?”

    在座的几人又忙给她行礼,魏芷卉只挥了挥手,又看向李进,问道:“九州清晏如何会突然着火?”

    乾隆这时才恍惚从她从天而降的惊喜中走出来,他伸手握住她的,这会儿这人才有了几分娇羞的轻滞。

    “先坐下来,慢慢说。”再多的话,在此刻这么多人面前还是变成了这短短的七个字。

    魏芷卉在乾隆身边坐下,抿了一口茶方才看向李进。

    李进会意,拍了拍手,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太监便被带了上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太监才一进来就慌乱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叩首请罪。

    早已换干净了衣裳的永琪朝下人使了个眼色,拉走了人,这才把火起的原因说了一遍。

    魏芷卉听完,看了一眼底下的太监,冲着他那神情,便也知道永琪所言句句属实。

    “皇上想怎么处置?”她看向一旁闭眸静思的人问道。

    乾隆并不在意,说道:“你看着处置。”

    都来了这一趟了,怎能不让她威风一下呢?

    “如此毛躁之人怎配在御前伺候?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赶去慎刑司做苦役,再不许伺候主子。”

    如今早已夜深,魏芷卉看了眼乾隆身后的李进,示意他快些办事。

    “天色已晚,臣妾方才派人收拾了天然图画,皇上和贵妃去那儿休息吧。”舒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乾隆,笑着说道。

    乾隆看了眼舒妃,点了点头,又看向底下坐着的几人,说道:“行了,夜深了,都退下吧。”

    一行人行至天地一家春门口,乾隆身边跟着魏芷卉。他喊住了永琪:“果决毅勇,护驾有功,该赏!”

    话虽如此,但乾隆却并未提起赏什么,但在魏芷卉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

    回到天然图画,魏芷卉才将舒妃派额驸和和嘉公主来传话的事说了出来。

    乾隆笑着揽过她的肩,低声说道:“那边留在圆明园,别回去了。”

    魏芷卉侧头看着一直睁着眼睛久久没有入睡的乾隆,想起方才舒妃悄悄叮嘱自己的那几句话,永珹和和亲王的反应也许是乾隆心中的一根刺。

    她半趴着,在他唇边轻吻:“别想了……永琪是个好孩子,皇上还担心什么呢?”

    一夜好梦,直到次日,魏芷卉看着天然图画里自己的一众衣衫,才知道乾隆才醒来就吩咐了和嘉带上福隆安去宫中接了永琰来圆明园,有带上了永寿宫的几位宫人。

    同时,乾隆一大早就赏赐了愉妃大量的物什。

    ——

    在众人离开圆明园前夕,出了另一件事。

    履亲王允祹病逝,允祹的生母,是康熙爷最长寿的妃子定妃,只可惜,履亲王一身没有留下一个成年的儿子。

    这也让乾隆在丧事上犯了难。

    也不知是谁的主意,在履亲王薨逝的第二日,皇帝意图选一个皇子过继给履亲王的消息在圆明园内传开。

    放眼几个阿哥里,成婚的阿哥唯有四阿哥永珹和五阿哥永琪,可五阿哥正得圣心,想来乾隆也不会将他过继,如此便只剩了四阿哥。

    一切都好似有了定数,但乾隆又还在犹豫。

    “皇上,四阿哥求见。”李进端了一盏茶进来,低声说道。

    乾隆正在批折子,丧礼在即,嗣孙人选该尽快定下。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永珹今日的行礼格外地郑重。

    乾隆看着手里的折子,有的是让他过继永珹的,有的是让他从旁支中另择人选的。

    “这个时候,你怎么来勤政殿了?”乾隆从奏折中抬起了头。

    永珹吸了口气,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又跪了下来:“儿臣前来,一为请安,二为告诉皇阿玛不必为难,儿臣愿为履亲王嗣孙。”

    乾隆并没有想到这个儿子会自愿出嗣,毕竟他是自己现下的长子,这样好的称号在前,谁会甘心被过继?

    永珹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一则,儿臣额娘虽位至皇贵妃,又是能与皇阿玛死同穴的人,可儿臣也知额娘生钱犯下大错,又不过只是外族之女,难登大任。二则,儿臣不论是性子还是学识与能力都在五弟之下,儿臣知道,朝廷内外都在说儿臣是长子,有储君之可能,但儿臣心中明白,皇阿玛并未考虑儿臣。三则,自先帝起,便不愿再见到九子夺嫡的手足相残之景,儿臣不愿看到皇阿玛为难。”

    说完,他又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头。

    乾隆合上奏折,长叹一声:“你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朕实在不忍……”

    “儿臣不会怪您。”乾隆从未在永珹口中听到如此坚定的语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从前常有人说,儿臣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身份贵重,堪当国母,但儿臣心中尚有自知之明,儿臣这一生不奢求多少荣华富贵,亦不奢求要这万里山河,所求的,唯有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平平淡淡方为真。”

    乾隆提笔在奏折上写了些字,说道:“福晋也在圆明园吧,带她回宫去长春宫给你额娘的排位请个安吧,朕今晚便会下旨。”

    永珹会意,又一次行了大礼,一字一顿地说道:“儿臣叩谢皇阿玛。”

    乾隆低着头,挥了手,示意人退下,以后,他再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自称儿臣,也不会再叫自己一声皇阿玛。

    他的眼眶有些红,到底也是二十年的父子了。

    “永珹!”乾隆在人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又一次喊住了他。

    这一次,父亲没有抬头,儿子也没有转头。

    “多回宫看看,尤其是你额娘生辰和忌日的时候,权当是看永璇了,朕不会说你什么。”乾隆的声音有些哽咽。

    永珹抿了抿唇,本想换了称谓,但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儿……儿臣明白。”

    当晚,乾隆下旨,履亲王谥“懿”,命嗣孙永珹着孝送终。

    至此,五阿哥永琪,成了乾隆此时年纪最长的皇子,又深得乾隆重用,一时间,内外都传言,储君人选会在皇后的嫡子十二阿哥和最受重用的长子五阿哥以及宠妃令贵妃所出的尚且年幼的十五阿哥中出现。

    当然,还是五阿哥的呼声高一些。

    皇后与愉妃关系虽好,但隐隐地,魏芷卉总觉得皇后并不会太希望五阿哥登临大位。

    用舒妃的话来说便是:“皇后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自己可以一人掌控的权利要和他人一起分享,便是好姐妹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继续打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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