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内,  太后命人点了檀香,倒是静心。

    太后看了眼身侧坐着的皇帝,  抿了口茶:“哀家自从昨日回宫,  便派人去传了皇帝多次,皇帝都不曾过来,看来皇帝是知道哀家多番找你,所为何事了?”

    乾隆掩饰着情绪,  顺了顺衣摆:“皇额娘要见儿子,  无非就是中宫之位。”

    “那便说说你的想法。”

    乾隆看了眼饮茶的太后,  他的想法?他有心想要魏芷卉坐那个位置,  可他知道,  暂时不能。

    “儿子的想法,自然是……”他讪讪地一笑,带了几分故意试探太后的意思,  也特地说到这儿就停了。

    太后自然不是蠢笨的,把手里的茶盏往小几上一磕,  发出一声脆响:“不可能!先不说令嫔只是嫔位,一个包衣出生还没有子嗣的人,难登后位!令嫔年轻,  尚未经事,更是难以服众。”

    提及子嗣,  乾隆的心不免颤了颤,  他想起方才养心殿里,那人欲言又止仿佛想把他看穿的样子,总觉得她是知道些什么的。

    乾隆敛了神色,  恢复了正经:“从前世祖皇帝时,  孝诚仁皇后崩逝三年后才再度立后,  因此如今孝贤皇后新丧,朕想着,也不着急立后一事。”

    “不急是不急,但人选还得是有的。”太后顿了顿,继而说道,“如今宫里头的几个主位里,只剩了四个潜邸的老人,还有三个嫔位。令嫔和怡嫔出身不高暂且搁置,妃位里头嘉妃愉妃都是有皇子的人,但这两人的出身都难当后位,皇帝你也明白。”

    乾隆接了太后的话茬:“舒嫔年轻,也是不经事的,纵是出生叶赫那拉,是满军旗也难敌后位的责任。”

    “既如此,那便只剩了娴贵妃和纯贵妃……”

    “皇额娘不必说了,儿子心里明白。”乾隆有些不耐烦,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起身,“前朝还有事,儿子先回去了。”

    太后召见过皇帝的事,没几日便传遍了各宫,长春宫里祭拜的人,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孝贤皇后梓宫移殡景山观德殿前一日,乾隆特命诸皇子公主、嫔妃福晋等入宫祭拜。

    这几日,虽是日日在长春宫,乾隆也曾来过,但除了问问两位贵妃丧礼的事,倒是很少和旁人说话。

    魏芷卉也懒怠和他说话,呵,叫你前几天不长嘴!

    祭拜之余,也有休息的时间,一群人坐在长春宫的偏殿,一个个的都在寻找着自己的高枝。

    当然,还是纯贵妃那儿比较吃香,毕竟有孩子。

    舒嫔冷眼瞧着,勾了勾唇,靠在魏芷卉身侧低语:“若是有一日,这结果和他们想的不一样,那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魏芷卉微微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舒嫔会这么笃定,但却也不否认她说的话。

    “明日便是大礼之日,今夜不用你我守灵,早点歇息才是。”魏芷卉真的会累死,跪了好几天了,太痛苦了那感觉,明明没有眼泪,每天还要憋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入夜,舒嫔早已走了,魏芷卉因为更衣,便没让人等,只带了初菱独自回宫。

    今夜长春宫守灵的是大阿哥永璜和他的福晋、三阿哥永璋还有几个王府的福晋,后宫里便只有怡嫔和婉贵人。

    魏芷卉从后院偏殿出来,夜深人静,唯有正殿传来的祈福声,在这黑夜里尚有几分惊悚,她小声地叮嘱初菱:“早些回去吧。”

    刚行至西偏殿,魏芷卉便顿住了脚步。

    “臣妾这几日冷眼旁观着,大家都想着纯贵妃会是继后呢。”这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魏芷卉蹙了眉,是怡嫔?她在和谁说话?

    “纯贵妃不过是汉军旗,小门小户的出身,不过是有两个儿子,但这后位,她还配不上。”魏芷卉猛然捂住了嘴,想后退了几步,又看了眼身侧的初菱,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太后和怡嫔?她们在长春宫偏殿里做什么?

    “纯贵妃这些日子也算是出尽了风头,臣妾瞧着倒是娴贵妃也不多事,安静致礼,办起事来倒也妥帖大方。”

    “这便是咱们满军旗的人儿的好处了,乌拉那拉氏虽不比当年孝敬宪皇后时那般光耀,但到底,这家风也是在的,不至于在大事上显得小家子气了,就冲这个,哀家提拔她也是应当的。”

    魏芷卉在殿外听着怡嫔轻笑了声,继而说道:“既然太后有意,那臣妾也必当为太后效力。只是那枕边风,臣妾失宠多时,怕是不行的。”

    太后叹了口气:“曼容啊,有时候也不是只有枕边风有用。”

    两人的说话声渐小,又似是在密谋着什么,可魏芷卉全然听不下去。

    太后的那一句“曼容”,早就勾住了魏芷卉的神思,怕被人发现偷听,她拉了初菱的手先行离开。

    回宫的路上,太后的怡嫔的对话在自己耳边一遍遍地回想着,她回忆着怡嫔这个人。

    怡嫔也是包衣出生,听说是江南进献的美女,身份不高,但初入宫时也是受宠得很,因此没多久便成了一宫主位。只可惜,也是个着了当年富察夫人道的人,富察夫人入宫,带了些新鲜的珠钗首饰,皇后看着好玩,便赏给了当时正受宠的怡嫔,可偏偏这些东西,在宫外的时候,被麝香沾染久了,怡嫔留在身边日久……自然也就与皇嗣无缘了。

    这些事,怡嫔自己是否知情魏芷卉不知道,毕竟这事儿还是兰若从前和她提起的,当然,兰若不曾提起富察夫人,这种事更是只提了一半,这还是她自己猜的,可偏偏那日青雀舫里,孝贤皇后的反应告诉她,她猜对了。

    这些事皆出自富察夫人之手,而孝贤皇后全然知晓,却隐瞒不报。

    这些都是她为魏贵人之前的话,她入宫后,怡嫔给她的感觉,总是一个旁观者的状态,像个墙头草一样,哪里都有她的身影,可她在哪却又都不站队不交好。

    可是……她明明记得,怡嫔闺名不叫曼容。

    “娘娘,到永寿宫了。”初菱在一旁小声地提醒她。

    魏芷卉回神,这一夜,本该一夜好眠,可如今,怕是要因为这一场偷听而难以入眠了。

    ────

    三月二十五日,孝贤皇后富察氏梓宫即将移殡,长春宫内,各宫的人已经跪了许久,便是乾隆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膳的点,乾隆遣了众人出去用膳,而自己却是不曾离开。

    殿门口,魏芷卉和舒嫔回身忘了眼乾隆的背影。

    “听说这几日,皇上为了孝贤皇后的丧仪,发了好几次火,已经处理了好几个官员了。”舒嫔在一旁小声地嘀咕。

    这些事,魏芷卉早已有所耳闻,后人都说乾隆十三年是一个分水岭,自此乾隆性情大变,杀伐决断。

    她在想,乾隆这几日的深情,有几分真心?是因为失去了一路与自己携手走过来的少年夫妻的感伤,还是因为皇后离世而给的体面和尊敬。

    “皇上瘦了,你要是心疼,便去陪着吧,这个时候,后宫里,也唯有你还能说上话了。”舒嫔看了眼不远处一脸“惆怅”的德忠,看魏芷卉的眼神就跟看救命恩人一样。

    魏芷卉闻言才缓缓回神,她偏了视线,也不多说,看了眼初菱:“去请杜太医在偏殿候着,若有什么不适也有个照应。另外,去备一碗西洋参燕窝过来。”

    初菱转身吩咐了人,动作倒也快,魏芷卉喝了碗汤的功夫便都好了。

    她看了看碗里的燕窝,还好,不算烫。

    长春宫里,众人都不敢打扰乾隆,因此皆都只在偏殿候着。

    魏芷卉悄悄地走了过去,轻声地行了礼,确认没把他吓到,才继续开口:“皇上累了半日了,也该用些东西,怕皇上没胃口,臣妾特让人坐了西洋参燕窝,皇上多少用一些,也好补补身子。”

    乾隆倒是没想到是她来了,自那日养心殿以后,两人很少再私下见面,平日见面,她又生疏得很。

    他点了点头,看着她,在李进的搀扶下起了身。

    “皇上去偏殿用吧,臣妾叫了杜茂来替皇上诊脉,皇上也别太累了。”魏芷卉没给乾隆拒绝的机会,看了眼李进,朝东偏殿的方向递了个眼神,人便引着他去了东偏殿。

    东偏殿里,一时间只剩了乾隆和魏芷卉和几个伺候的人,杜茂安安静静地在一旁诊脉。

    乾隆看了眼杜茂,见他神色无异便也懒得听,挥了挥手叫人下去了。

    他尝了几口燕窝,看向这几日清瘦了不少的人儿,一身纯白色的素服,脸上也未施粉黛,比起当日初到养心殿时,更添了几分纯粹。

    又想起郑岁的话来,不由得有些烦躁。

    “初菱,令嫔这几日瘦了,怎么伺候的?”

    眼看初菱要跪下,魏芷卉忙道:“和初菱没有关系,臣妾不过就是这几天没睡好罢了。”

    乾隆看着这个心疼侍女的人,摇了摇头:“朕又没说要罚她,你着急什么?既是睡不好,叫杜茂开些安神的。”

    他轻叹了口气,这几天,她待他总是淡淡的,隐隐能察觉缘由,却是不敢说,竟也只能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看她流露一些真性情来。

    “皇上,到时辰了。”德忠从外头进来通报。

    大礼的时候到了,魏芷卉先一步去了长春宫,无意间瞥见在诸皇子中跪在前面的永璜和永璋,想起昨日怡嫔和太后的对话。

    一些关于永璜永璋在葬礼上对嫡母大不敬而被乾隆责罚的记忆猛然浮上心头,一时间,她不免多看了两眼二人,还有那跪在众妃前头的纯贵妃。

    身侧,舒嫔并没有漏了这一幕,低声道:“你留意他们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曼容解谜!存在感很低的怡嫔当当当!

    (墙头草四处勾搭和谁都将讲话探听点消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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