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已是凌晨,裴夕柠等不及,在路上就给罗渽民打电话,对方第一遍还不接,第二遍才响应。她问他现在在做什么,罗渽民老老实实地说在家里看年末舞台。明明直播都结束很久了,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回放,想到他出道后第一个参加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一时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哥你怎么搞的啊,去医院看过了吗?”

    罗渽民说了一个自己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她就又沉默了,四遭只有保姆车上尚未变暖的空气:“很严重吗?这次就不要骗我了。”

    “不严重,公司急着让我休息就是为了准备下一次活动,drea备以迷你专回归了。”那边还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罗渽民风格,遇到了有关自己的难题就仿佛按下了另一种性格按钮,比起他的平静,其他围着他急得团团转的人倒显得滑稽了:“夕柠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以后我们身上可能发生的意想不到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关心得过来吗?”

    “有什么关心不过来的,我知道了还不让问吗?我要是受伤了还暂停活动,渽民哥你能做到丝毫不过问?”裴夕柠被他的话绕无语了,稍微抬高了音量,又不想让同车的成员觉得她在愤慨地吵架,平复了几秒,还是柔声跟伤员讲话:“再说,你瞒着我也没用,我还是会知道,只不过遭殃的还是你队友。哦对了,我还没找黄仁俊算账。”

    罗渽民似乎并不意外:“你今天去找他们了?”

    “嗯。全都知道吧?没一个给我说的,口风真严,渽民哥你可以去训练军队了。”她轻轻敲了敲手机壳,罗渽民在等她继续说话,而她满脑子除了“疼不疼”这种没意义的问题之外,挤不出其他能够延续的话题。他们不在彼此身边又太久了,除了从事同一行业外,对对方的近况一无所知,裴夕柠甚至都不能理解“又复发了”到底是严重到什么程度,只能听他说什么便是什么:“那哥……好好休息吧。”

    罗渽民便知道她无奈了,笑着应:“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晚安。”

    之后的年末舞台罗渽民依旧缺席,ioi基本横扫了参与的颁奖典礼里大部分的女子新人奖,nct127也陆陆续续拿到了一些新人奖,裴夕柠想的是,可惜他无缘见证。她能保证自己准备舞台和表演时能够全神贯注,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心,但闲下来时四散的思绪是捉不住的,今日nctdrea是六个人,罗渽民腰伤好了吗,还有就是ioi在即的解散演唱会。她觉得这种演唱会策划本身就是不合理的,解散便是解散了,还要连续开三天,这叫她们排练时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还是只有到最后一场才能哭出来?

    不知从哪里听过来的一句话,幸福消逝的瞬间远远比不曾拥有过要难过。

    本身就是限定团,最后三天也是与尽可能多的粉丝最后的告别,裴夕柠倒是很快就不纠结了。只是队内有很多容易伤感的孩子,或者说她还是该规规矩矩地叫姐姐,全so最近总是爱抱着她黏着她,然后什么也不说,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像狗狗一样,总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队里弥漫着一股隐隐约约悲伤的氛围,她竟然除了安慰说不出别的话。其实她心里也堵得慌,可除了平日里话变得更少之外,也没什么表现。

    没等来罗渽民腰伤痊愈的消息,再传到她耳朵里的便是罗渽民腰间盘突出严重,不得不动手术的情况。这还是从他队友支支吾吾的话语里拼凑出来的消息,话筒轮了一圈最后把钟辰乐推出来讲了一下。裴夕柠没吭声,什么手术、手术时间以及其他具体的问题都没问,钟辰乐轻轻叫了她,才听得她喃喃地说,这可怎么办。

    跨年那天,很多成员回去和家人待在一起,最近又没什么行程,公司里只留了一部分成员。出道之后,李马克出公司买东西或是散心习惯了走后门。就算是夜间出行也最好要降低曝光率,他正在整理帽子,突然看到了坐在门口一节台阶上缩成一团的熟悉身影。原本没带眼镜的李马克是瞧不出来的,顶多觉得眼熟,看到那双从练习生起就穿的鞋差不多就确定了。李马克小心翼翼在她前面蹲下,她口罩都没带,灰色羽绒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竟然还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急忙拉着人要起来:“怎么坐在这里?夕柠,外面太冷了。”

    “呼吸新鲜空气。对不起啊哥,坐在这里好像是太显眼了。”裴夕柠很认真地自我反省,却没有应答李马克的要求,反倒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哥也坐一会儿?反正对面不是商业街,晚上很少有人的。”

    李马克很怕冷,这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身旁的空位拘谨地坐下来,看了看裴夕柠冻红的脸,踌躇着开口:“夕柠啊……”

    “我下午去看渽民哥了,在宿舍。”

    裴夕柠的头一下子转过来,两人呼吸间雾气朦胧,李马克明明看不清,却依旧能感受到那双灵气满满的眼睛。他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木讷,但也不是傻子,怎么想裴夕柠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翘掉两边班,想找清静根本无处可去,才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李马克知道裴夕柠为罗渽民感到难过,并且很久了,练习生时他们两个就是亲近些,况且渽民的事,他们都无奈且无措。这时候李马克也是立刻就慌了,眼睛圆圆的,想在她说出些感到难过的话前截住话头,偏偏自己哪里会安慰人。

    “我没事,马克哥,我就是歇一会儿就好了。”裴夕柠笑了笑便闭上眼,她的睫毛长而浓密,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让李马克不合时宜地想起小时童话故事里完美无缺的小公主。可他面前的女孩儿,正在一场漫长的人生旅途里行走,身处沙漠却不得甘霖,急需暂停按钮,让她能够从铺天盖地的疲惫里缓过神。

    李马克不说话了。

    “马克哥,刚刚那边有人放烟花来着,要到新的一年了。”

    “真的吗?那肯定很漂亮吧!夕柠你要是喜欢的话,过年我们可以买一点烟花放。”

    “是很漂亮来着,但是感觉太短暂了,好像漂亮了一下就突然消失了,落下来的星火根本无迹可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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