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被敲门声和喊声惊醒,打开门,岳宁星面色不善地闯进来,把一封信拍在桌子上:“燕归,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用我的名字出去四处留情。能模仿我的字迹的也没几个人,更何况还是个花心的混蛋,除了你还有谁。”

    燕归打了个哈欠,坐在桌边,拿起信件看了看:“怎么,有女人去找你吗。”

    “你女儿错认我是她父亲,拿着信件作为证据要杀了我这薄情郎。”

    “小女孩你都打不过?”

    “你还好意思嬉皮笑脸。”岳宁星气得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我家里的怀疑我背着她弄出孩子来,离家出走不知道哪里去了,你赶紧给我找回来。”

    “什么?”燕归这才清醒过来,“怎会?你们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老夫老妻。别这么紧张。”

    “婉儿性子太烈,眼里揉不得沙子,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岳宁星咬着牙,“你赶紧给我找,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查明白了,告诉她我不是背着她出去寻花问柳的混蛋!”

    燕归白了他一眼:“你再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我,就自己去找,我不管。大不了你杀了我。”

    “你……”

    燕归放下信件,随手拿起一边的纸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青峦庄,游侠的住处。

    岳如明和木结香正在院子里比试,岳辞就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木结香手中的铁扇子一截一掠,岳如明下腰躲过,剑和铁扇子相碰,惊人的响声。木结香觉得手被震得发麻,暗暗佩服岳如明的力气。岳如明也觉得不好受,木结香的铁扇子比剑更加灵活,本身就可以当做短剑近战,又可以将扇子飞出去当做暗器。岳如明只得被动防守,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

    两个人正在僵持,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和朱樱的声音:“明月姐姐,岳姑娘,木姑娘,你们在吗。”

    木结香一愣,岳如明趁此机会,一剑磕飞她的铁折扇,这铁折扇钉进门上,吓了朱樱一跳。木结香回过神来,只得投降:“我输了。我太容易走神。”

    “是喽。”岳如明有些得意,将剑收回剑鞘,随手用衣袖擦了擦汗。木结香笑了笑,把手帕扔给她,走过去给朱樱开门。朱樱进门来,看见门上的铁折扇:“你们刚刚在比试吗。”

    “是。”木结香应了一声,努力要将铁折扇取出来。这铁折扇嵌在木门里面,卡得死死的,再怎么用力都是纹丝不动。朱樱也试了试,拿出随身的匕首来,慢慢刮开木门周边的木头。岳如明和岳辞会意,也过来帮忙。终于,这铁折扇被取了出来,可是,有一截扇骨被折断了,仍是嵌在门里。

    木结香脸色一变,这铁折扇是她的第一件兵器,跟了她将近十年,看样子是不容易修补了。岳如明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去找人修好它,一定修得好的,你别难过。”

    “没事。”木结香叹了口气,将铁折扇小心地合上,仍旧收在腰间,“还能用。武器这种东西,磕磕碰碰,容易折损。早晚要坏的,碰巧坏在你手上。”

    “你别伤心。既然碰巧坏在我手上,意思就是,碰巧我能修好它。”

    木结香当然知道,以她青峦庄大小姐的身份,找能工巧匠修一个铁折扇也不是难事。只是,她不喜欢这样大费周章,缘起缘灭,大抵如此,遂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其实这也不算坏了。还是能用的。”

    岳如明从她腰间抢过扇子,把自己的剑放在她手里:“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修好它。不要再推辞了。”

    木结香刚要再说什么,岳如明就已经转而看向朱樱:“小红,昨天晚上,你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听我说,我用尽浑身解数勾引我家男人,叫他原谅我啊。”朱樱撇撇嘴,“你想得倒美。什么也没发生,道过歉就算了。”

    “啊?就这样啊。”岳如明一脸的失望,“若是我,今天必定不叫你出门。”

    朱樱被说得脸红,用力打了她一下:“你讨厌不讨厌!满嘴的混话。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了。”

    “我知错了,再不瞎说话了。”

    岳辞暗暗白了岳如明一眼,心说你还是岳家的大小姐呢,怎么说起话来一副下流模样,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至于这位小红姑娘,和她关系这么好,又有一身好武艺。昨天见她丈夫,也不像是个庸庸碌碌之辈,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莫非,也是大家族的哪位小姐?

    朱樱想了想,还是问岳如明:“你娘来找过你吗?”

    “没啊。怎么啦?”

    “叔叔婶婶这两天好像闹了别扭,你要不要回家看一看。”

    岳如明有些无所谓地说道:“闹别扭,经常的啊。”

    “这次好像严重一些,二叔找不到婶婶了。”

    “什么?”

    “你要不然,回家看一看吧。”

    岳辞听她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面露惭色,垂下头不好意思再看她们。岳如明没空再管其他,直往家里跑。朱樱将岳辞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却也没多想,跟着岳如明转身离去。她不是要管人家的家事,只是去燕掠阁追查昨晚的迷药。

    到了燕掠阁,燕于飞出来迎她,仍是笑嘻嘻的:“见过小师叔。”

    “师侄何必多礼。”朱樱无奈地笑了,把叠好的衣服拿出来。这衣服布料很是单薄,叠起来就只是小小的一块。她抖开衣服,将衣服递给燕于飞:“这次来,是想问问一种迷药。我碰见了采花贼,衣服上沾了迷药。”

    “采花贼?吃了亏吗。”

    “那倒没有。只是,那采花贼有同伙,轻功了得,掩护他跑了。我是想问问燕兄,有没有可能通过迷药来知道这家伙的来历。”

    “原来如此。”燕于飞接过衣服,凑近闻了闻,又用手捻起一点沾在衣服上的迷药粉,“喔,这种迷药。南边的一些宗门惯用。比如轻云派,苏城那边的玉家,凌家,还有一些小宗门。轻功了得的话,轻云派的轻功天下第一。他们惯用烟雾,掩护自己逃跑。”

    朱樱呆呆地看着他:“这么厉害!那个采花贼还真就是用烟雾掩护自己逃跑的。”

    燕于飞有些得意,接着说道:“其实。你一说,我就大概知道是谁了。轻云派的那位三公子傅熙南,风流成性,惯用下作手段来迷翻少女。最近刚刚到洛城来参加英雄会。轻云派是武林盟主,小师叔想要动他,只怕要费些功夫。”

    朱樱皱了皱眉:“干脆就叫我偷偷杀了他,免去好多麻烦。”

    “轻云派手眼通天,不比燕掠阁差。小师叔要为这样一个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吗。”

    “那该怎么办。”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燕于飞狡黠一笑,“交给我就好,小师叔不要操心这件事了。难得回娘家一趟,留下来吃午饭吧。”

    “嗯,也好。我先去拜见师兄。”

    “还是别拜见他了,他没空。”燕于飞把她的衣服还给她,冷笑着,“我这位四处留情的爹,忙着找自己的旧情人,还岳二爷的清白。”

    “什么,清白。”朱樱有些茫然。

    “跟我来。”燕于飞引着她去亭子里坐下,和她说了事情的原委。朱樱这才真正明白岳宁星和岳安婉为什么吵架。现在已经知道,岳安婉跑到了镜影山上找禅师开解,岳宁星已经去追了。

    燕于飞笑着摆弄手中的杯子,说道:“听说,那位姑娘,大概是我的妹妹。身材高挑,剑术还不错,被岳二爷伤了手臂和肩膀,并不太重。她是被另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救走,八成是她娘。这姑娘,跟踪岳二爷很久了,非常痛恨他,可是,她也就出现过那么一次。应该是,她娘已经明白,此岳二爷非彼岳二爷,所以也就放弃了杀人的念头。”

    朱樱原本只是当成热闹来听,此时完全听到了每一个细节,突然从脑海里蹦出一个人来,她不由得低声脱口而出:“岳辞?”

    “什么?”

    “我认识一个姑娘,也是最近来参加英雄会。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习惯用剑,而且,前几天还受了外伤。”

    “这么巧。她现在在哪。”

    “不会追究她杀人吧。她……”

    燕于飞笑了笑:“小师叔何必吞吞吐吐,不就是想说,我爹四处留情惹出债来。当然不会追究她,她毕竟是我的姐妹。以岳二叔的性格,也不会计较的,顶多道个歉。”

    “是。”朱樱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真是她,这姑娘,其实不算是穷凶极恶之徒。”

    “正是。其实,按我的想法。我这位妹妹,不仅不可恨,反而有些可爱呢,有这样的胆量。”

    “师父和师兄最近还好吗,师父还在蜀地吗。”

    “一切都好。师公她原本就是蜀地人士,对家乡很有感情。”

    “燕兄你呢?”

    燕于飞一笑,并没答话。朱樱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燕于飞想拍拍她的手作为答谢,到底没好意思,往旁边一躲:“小师叔就不怕岳兄吃醋啊?”

    “他吃什么醋,又看不见。况且,咱们两个清清白白,有什么醋可以吃。”

    燕于飞看了她一眼,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若是哪一天,小师叔觉得跟着岳兄没趣了,不妨跟着我。不会亏待你。”

    朱樱觉得他像是玩笑,又不像是玩笑,故作轻松地答道:“难为燕兄看得起我,可惜明姐姐也是这样说的,总有个先来后到。”

    燕于飞被她逗笑了,暗暗后悔自己说出这种话来。他对她其实说不上情爱,只是敬佩,又知道她没有坏心思,心里喜欢这个朋友。与其说是叫她跟着他,不如说是他情愿照顾她,不希望她跟了靠不住的夫婿,有一天又是孤苦无依,仅此而已。可是,以他对岳松雪的了解,知道他不会是三心二意的人。自己这样说话,只会叫岳松雪更加误会他,也叫朱樱更觉得尴尬。

    朱樱看出他表情微妙的变化,不喜欢这种气氛,干脆站起来:“燕兄,咱们干嘛天天搅在这些情情爱爱里,太没意思了。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一起练剑。微远剑和燕游剑内功心法相通,外功招式我就不太熟悉。总有几式不太明白,还要你点拨。”

    “那就走吧,小师叔,我们痛痛快快比试一番。”燕于飞也释然了,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她去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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