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鸢把她抱起来,他的紫衣染着她鲜红的血,他第一次这么凑近地看她,能看见她紧闭的双眼和颤动的睫毛,能听见她的呼吸,感受她的体温。

    终于抓到你了,小妖精。

    他已经想好了,他要用几百几千种珍贵的药材保存她,不叫她腐烂,让她永远鲜嫩,带着馨香气陪在他身边。他刚要抱着她出门去,却见庙门咣当一下开了,门外是一个男子,看了看他们,什么也没说,抄起手中的树枝就砍过来。

    玉鸢抱着朱樱向一边躲,玉隼顺手抽出一支毒箭当作剑和他对打。岳松雪手中的树枝带着刚风,连连向他砍过来,玉隼自知不敌,飞身躲在神龛里,岳松雪也飞身上去,绕着九尾狐雕像和他对打,凌厉的剑气划碎雕像上蒙着的布。

    玉鸢在一边观战,接连几袖箭对他甩出去,其中一箭正中他手臂。他扭头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百毒不侵,便连管也懒得管,仍旧持着树枝和玉隼对打。他看见玉鸢抱着朱樱,便是一阵心烦,恨不能立刻杀了面前这两个人,哪还有心思和他们缠斗,干脆把玉隼逼到狐狸雕像背后,双掌用力一推狐狸雕像,几人高的狐狸雕像直接带着玉隼的身体嵌进墙里。

    只听玉隼惨叫一声,有鲜血溅出来,顺着神龛滴滴答答淌在地上。

    玉鸢惊地大喊:“大哥!”

    此时,朱樱从他怀中一拧身跳出来,趁他不备,几下子制住他,扭着他的胳膊,强迫他跪在地上:“解药呢?!解药呢!”

    “解药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他愤怒地答道。

    岳松雪气不过,一耳光抽在他脸上:“嘴硬。死就太容易了。交出解药,否则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樱惊讶地挑挑眉:“想不到,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不安地收敛神情:“嫌我心狠吗。可是他居然敢摸你。”

    她无奈地笑了:“怎么会嫌你。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解药呢?”岳松雪逼问他,顺手拿过朱樱身上佩的匕首,用匕首刃比着玉鸢的脸:“不交,我就一刀一刀,割下你的皮。就像这样。”说着,他手轻轻一动,一小块皮被割下来。玉鸢被吓得不敢说话,朱樱恨恨地说道:“一开始就不该救他,今日便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正在说着,玉鸢突然挣脱朱樱的手,岳松雪要制住他,他却抓着岳松雪的手,用他手中的匕首割破自己的咽喉,岳松雪拦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怎么办?”岳松雪叹了口气,问她。

    “那狐狸现在怎么样了?”

    “在潭水里泡着。”

    朱樱跑去潭水边看狐狸,这狐狸受了伤的半边身子沁在水里,鼻子和嘴搭在岸上,看见她过来,就睁开眼睛。朱樱摸了摸它的头,问它:“有没有好一点?”

    这狐狸舔了舔她的手,似乎好转了些。岳松雪这才看见她身背后有一支袖箭,惊地问她:“原来你受伤了?伤在这里?!”

    “没事吧。”她回手去摸伤口,手上确实是鲜血,她却并没觉得剧痛。岳松雪忙扯开她后背的衣服,她也扭头要看自己的后背。这狐狸舔了舔她手上的血,她胡乱摸了摸它的头,没理它。

    这狐狸突然从水中跳出来,仍旧趴在地上,舔她的手。朱樱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它舔的是血。她干脆脱下上衣,把有血的地方给它,岳松雪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这狐狸吧唧吧唧舔咬了几下她衣服上的血,挣扎着站起来,抖了抖毛,跌跌撞撞地跑进密林里。两个人追着它跑,就是那间狐狸庙。

    大狐狸几次尝试要跳上神龛,都失败了,岳松雪会意,跳上去:“你要找什么?”这大狐狸对着九尾狐神像作揖,而后用爪子连连做出刨的姿势。岳松雪会意,酝酿了一下,一拳击碎这狐狸雕像。碎片哗啦哗啦崩散,这狐狸雕像是泥塑中空的,里面居然有一朵雪白色带着斑驳红点的大花,乌黑的花蕊,一共九个花瓣,团抱如满月,散发着异香。一条红黑花纹相间的蛇嘶嘶吐着信子,盘在花叶上。花的根部伸展得很长很多,循着玉隼留下的血迹生长,好像在吸血,这花的花瓣渐渐地完全变成红色。

    朱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六瓣香兰?红的?”

    这狐狸呦呦地叫起来,好像要说什么,又没法说。朱樱问它:“你要花还是蛇?”

    岳松雪忍不住笑了:“应该这样问它。你是要花吗?”

    这狐狸连连点头。

    “那你要蛇吗?”

    这狐狸没动。

    朱樱明白了,掐住这蛇,把蛇抛得远远的,而后摘下花,递给狐狸。这狐狸只咬下三片花瓣,嚼了嚼咽下去,便不再吃,用鼻尖拱了拱这花。

    “你不吃了?”朱樱问它。

    它点点头,看它的样子似乎好了很多。它坐起来,用爪子搭在她胳膊上,把花往她的方向推。

    “让我吃了?”朱樱面露难色地猜测道。

    它点点头。

    “这不会死人吗。我现在药性失衡,怎敢再乱吃一气。”

    这狐狸叫唤了两声,仍旧用鼻尖拱,用爪子示意。她为难地看向岳松雪,岳松雪正在研究她后背上的伤口,拿着另一支袖箭和她身上的比,也是面露难色:“我看你不如相信这狐狸。你背上的袖箭,其实已经伤到心脏了,你本该……”

    “本该这时候就死是吧。”她苦笑,“那我干脆试试。六瓣香兰就很厉害,这个应该更厉害吧。”说着,她把一片花瓣放进嘴里,这花瓣入口即化,清清凉凉的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岳松雪注意到,庙里开始有毒瘴气侵入。这狐狸的爪子又去推岳松雪,给他示意她背后的伤。岳松雪会意,一狠心,把她背上的袖箭取出来,她的血并没有涌出来,背后的伤口甚至以可见的速度愈合。

    狐狸庙里迅速被毒瘴气攻占,什么也看不清了,灯纷纷熄灭。看来,此处可以避毒,就是这朵花的缘故。

    岳松雪紧张地问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她茫然地摇头:“没。我甚至不觉得那么热了。”

    “冷吗。”

    “也不冷。”

    他笑着点点头:“看来这狐狸是一心要帮你。”

    她这才看见他手臂上在流血:“你受伤了?!”

    他原本不觉得疼,被她一说,委屈巴巴地呜咽:“可疼了,你看。”

    她凑上去看,狐狸不屑地擤了一下鼻子,扭头不看他们。

    三天后。

    在燕归的帮助下,朱樱终于确定了,自己已经可以永远离开毒瘴林了。虽然燕归也不了解她吃的究竟是什么,却能断定药性比六瓣香兰只强不弱,而且她身体里阴阳失衡的状况已经完全消失了。两个人把狐狸庙收拾干净,只带走了红斗篷,几件衣服,和一个首饰匣子。那大狐狸好像知道他们要离开了,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了一路,像是在送行。

    到了雾气浅淡的地方,这狐狸便不走了,只轻轻用嘴咬她的衣袖。朱樱知道就要和它分别了,对它行礼:“多谢狐姐姐的照顾,我会经常回来找你玩的。你应该也已经能离开毒瘴林了吧。只要不吓到别人,欢迎你来找我。我以后大概要住在青峦庄里,你要是来了,我一定好生款待。”

    这狐狸点点头,像模像样地对她作揖。朱樱笑着,最后抱了它一下:“看你是要成精的,祝你早日成仙。”

    这狐狸舔了她的脸一下,一扭身跑回林子里。朱樱对着它的背影挥了挥手,看着它消失不见,这才和岳松雪接着往林子外走。

    两个人先回了青峦庄里,又去燕掠阁。原来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除了密林之中,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气,一番问候寒暄自然不必说。终于回了羽竹轩,朱樱直接躺在他床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岳松雪笑着,有些感慨地在屋子里踱步,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样陈设。离开了这么久,这里仍然一尘不染。他坐在书桌边,感觉布局似乎不同了,有什么好像被动过。他拿过自己练字的废纸,确信就是它被动过。他疑惑地一页一页翻起来,翻到中间,突然看见一张画。

    这张画上,是一个小男孩,一手拿着风筝,一手牵着一个红衣小女孩,一高一矮两个小孩跑得衣袂翻飞。人物的线条简单圆融,脸蛋也是圆圆的,笑得眉眼弯弯,让人看着就很想掐一把。他心里一酸,把画放在桌子上:“我想去陪着伯伯。”

    朱樱困得有些口齿不清:“你去吧……”

    他走过来,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好好睡吧,居然这么久没睡过床。”

    “嗯。”她裹紧了被子,闭上眼睛。他看着她的侧脸,清瘦得吓人,哪里像是画上小女孩圆圆脸的样子。想着,他心疼地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被她打掉了手:“别闹,困呢。烦人。”

    他笑着把床帷放下,轻手轻脚出门去。刚刚出门,就见岳以觉拿着剑站在门口,高兴地扑过来抱他。岳松雪干脆把他抱起来,笑着:“这就来找我练剑吗。”

    “果然是亲兄弟更亲一些,他回来你就高兴了,不必再每天见我的面。”一边旁观的燕于飞幽幽地说道。

    岳以觉撇撇嘴:“谁叫你天天嘲笑我。不就是武功比我好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神气什么。”

    “这么久了你也没什么进步,太没意思。”

    “当然比不得你剑术好了,也不必这样嘲讽人。”岳以觉气得白了他一眼。

    岳松雪原本只是旁观,见岳以觉真的不高兴了,便哄着他:“行了行了,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没进步。我陪你练剑便是。”

    “嗯。”岳以觉应了一声,对燕于飞做了个鬼脸,拉着岳松雪的手跑开了。

    燕于飞突然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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