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素来低调的吏部尚书林大人家却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一辆辆马车接连不断而来,甚至一度因过度拥挤而直接排到了巷子外头,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男男女女无不穿着锦衣华服打扮光鲜亮丽,一看便知其身份之尊贵,绝非寻常普通人。
爱凑热闹是人的天性,不敢凑近了去百姓们便在街道外头远远地围观,看着一个个到达的宾客饶有兴致的猜测这是哪位大人、那个又是哪位公侯伯爵王孙贵胄。
眼看着不止一个两个黄带子的到来,就有百姓疑惑不解了,“不过只是娶个继妻罢了,怎么排场能有这样大?”
“那你也不瞧瞧人家娶的继妻是谁家的姑娘?那位可是当今太子妃的亲堂姐,谁能不给个面子啊?”
“况且人家林大人自个儿也是能耐着呢,吏部尚书是什么样的人物啊?哪个当官儿的不得客气着些?”
“要我说这还都是其次呢,林大人家的嫡亲妹子可是已经被圣旨赐婚给四阿哥做媳妇了,那可是未来的四福晋,皇上的亲儿媳妇啊!”
一些消息没那么灵通的百姓听见这消息顿时哗然一片,七嘴八舌全都是感慨。
在平民百姓的眼里帝王简直就如同那神明一般的存在,做帝王的儿媳妇,那不也成了天上的云似的?遥不可及啊,只有仰望的份儿。
“难怪今儿一场婚礼仿佛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出动了似的,林家的门第实在是高啊。”
正感慨艳羡着呢,忽然就听有那好事者笑道:“你们猜今日荣国府的人会不会来参加婚礼?”
“他们家?那都恨不得给后来的这个媳妇下绝育药了,还能来参加婚礼?别来大闹一场找晦气就不错了。”
“那应当还不至于,真要敢那么干不是将林大人和太子妃他们家都得罪死了吗?”
“早就得罪死了好吧,瞧瞧先前那位老太太干的那叫什么事儿,搁咱们这些泥腿子家都少见这样蛮不讲理心狠手黑的老太太,这还是什么侯府出来的千金呢,啧啧……也不知道那个什么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教。”
这话题自然而然就又拐到了贾家那些破事上去,闲着没事儿的百姓们凑在一处嘴皮子叭叭叭叭,狠狠将贾家的名声、老太太的恶毒事迹再次宣扬了一遍。
“你们快瞧!那是不是荣国府的马车?”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了一声,瞬间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有那识文断字的人立马就辨认出了马车上的标记,赫然正是荣国府无疑。
这下子围观百姓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一个个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满脸尽是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架势。
出乎预料的,率先被搀扶下来的竟是一位拄着拐杖满头华发的老太太……
“姑娘,荣国府的那位老太太亲自带着人来了!”
林家内院,一婆子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进来回禀。
老爷去迎亲了,家里除了两个姑娘能做主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实在是没法子。
正忙着查看哪里还有没有错漏之处的林黛玉乍一听这话就吓了一跳,“难不成真闹事来了?”
大婚前几日她还私下跟姑姑嘀咕呢,担心贾家别赶着婚礼当天来闹腾,虽说正常人大抵都干不出这事儿,可她如今是愈发觉得这贾家上下根本就没个正常人。
走到这一步,再怎么闹也不可能将婚礼给闹黄了,但大喜的日子终归是晦气啊,落在新娘子和其家里人心里头该有多膈应?跟林家也该有些隔阂了。
林黛玉本就心思敏感,容易想得太多,是以最近一段时日当真是提心吊胆的焦虑得不行,估计比那新娘子的婚前焦虑症还严重些呢。
万万没想到,这贾家还真上门来了!
那小丫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嘴皮子却利索得很,“前面说他们家是备了厚礼来的,老太太说今儿不为其他只为道喜而来……说她到底是……是前头太太的亲娘,今儿这样的日子她若不来着实不合适,来了便才算是认可了这桩婚事,新太太的脸面上也能好看些。”
这话说的其实不假。
无论古今,这前面的发妻去世了,后头若想续弦其实都是应该先与发妻的娘家通个气儿的,正常情况下也没有谁会死摁着不同意,到婚礼时也会照常出席祝贺。
体面给到了,这情分也就延续下来了,将来仍是会当作亲戚正常走动,而非真就成了陌路人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规矩,也是人情世故。
可贾家的情况却又不同,先前闹出那样一桩糟心事以致林家一怒之下宣布与其情断义绝,而瓜尔佳氏恐怕也并不想要贾家赏的这份脸面。
再者说,就凭贾家先前的所作所为,任谁看着都觉得这家人来者不善似的,谁敢放他们进来?
林言君压根儿没多犹豫,直接就说道:“林家与贾家情分已断,不必再往来,请贾家人回罢。”
外头宾客众多,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表明自家坚决的态度,往后贾家再怎么想攀扯黏糊上来也罢,旁人也并不会误会林家。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那老太太到底年迈体衰,行动还尤为不便,你找两个婆子恭敬些将她‘请’上马车,别叫人在咱们家门口出点什么岔子,大喜的日子可别招晦气了。”
林黛玉跟着后头又补充了一句,“快些将人请走,一会儿迎亲队伍该回来了,别叫瓜尔佳氏的族人瞧见。”
小丫头应声拔腿就跑了出去,将两位姑娘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管家媳妇。
管家媳妇得了命令自然不会再迟疑,当即找了几个婆子来一道儿出了门去。
站在大门口也丝毫不避着人,冷着脸将林言君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又冷笑道:“有些事儿你们贾家许是忘了,可咱们林家和瓜尔佳氏一族却断不敢忘,还请老太太切莫再纠缠,以免叫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说罢招招手,两个婆子上前挤开搀扶老太太的丫头,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老太太就往马车上送,后面几个婆子有样学样,架着邢夫人、王夫人紧随其后。
动作一点儿也不粗暴,态度也是恭恭敬敬的,可这样的行为俨然已是打脸至极。
几个人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一个个满脸涨得通红,尤其是遇到那刚好赶来贺喜的贵客时,旁人看他们的那种眼神,鄙夷、揶揄、讥讽……更是叫人感觉深深的无地自容。
哪里还敢闹腾什么呢?好言好语都这样被“请”走了,真要再死皮赖脸闹腾,那林家一会儿还不得拿着大扫帚将他们打走啊?
还要脸不要了。
随着老太太被“请”上马车,后头的贾赦、贾政等人自然也都只能老实跟着了。
一场闹剧,却被林家以极其强硬的态度迅速解决掉了,丝毫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而恰好赶上的宾客看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也都对林家的态度有了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暗道看来这林家是真真与贾家撕破脸皮了,再不承认这门所谓的姻亲。
虽有那迂腐之人皱眉摇头,觉得林家的做法太过了些,可绝大多数却都是正常人。
就凭先前那位老太太干的事儿,搁谁能不恼恨啊?搅和大好的婚事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最叫人无法忍受的一点却是——自家的子孙凭什么要掌控在你一个前岳母的手里?
都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谁还能猜不到这位老太太心里惦记的是什么?合着人活着的时候你想要绑紧人家依靠人家的权势,等人死了之后你还想要吞了人家几代人的家业不成?
这心未免太大太野了些,哪里还是什么岳母啊?分明是那贪婪可恨的豺狼!
扪心自问,谁能原谅不计较这样的算计?莫说是打出去断绝关系了,搁那狠心一点的指不定如呵报复呢。
“新娘子到了!”
……
林家是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而彼时的贾家却是一片乌云密布。
今儿这场大婚究竟要不要去,他们家其实已经争论许久了。
最终想到林言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四福晋,又想着大婚当日必定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会前去,趁此机会露个脸许能结交一二,故而这才决定前往。
原以为年纪一大把又行动不便的老太太都亲自出马了,林家再怎么气性大应当也不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老太太没脸。
只要今儿能踏进林家的大门,他们家与林家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不免要更多几分揣测,也有利于他们家结交权贵拉扯关系。
却万万没想到……
盛装打扮的众人到头来竟落了个灰头土脸,一个个直至回到家中都还只气得浑身发颤。
“这下可好,关系没攀上情分没挽回,反倒是叫全京城的人都好好看了一回笑话!往后咱们家还如何能在京城权贵圈子里抬得起头来?”王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灌了两碗茶,可这心里的火气却是一点儿也没被浇灭,反倒愈烧愈旺。
只要想到方才那些达官显贵的眼神和围观百姓的嘲笑,她就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再也别出来了。
她可是宫里娘娘的亲娘!
真真是丢死个人了!
她都羞恼成这样了,全家最要脸的贾政自然更是羞愤欲绝,甚至因此而心生怨怼。
“妹夫若在家必然不会如此,一个小姑娘家年纪不大气性却是不小,这样厉害的性子实在是不讨喜得很,果然自幼没个靠谱的长辈教导就是不行。”
对面的贾赦却是嗤笑一声,凉凉道:“人家是没有长辈教导,性子是不讨你喜欢,可人家却得皇上的喜欢,得皇贵妃娘娘的喜欢,得四阿哥的喜欢。”
贾政顿时就被噎住了,也察觉到自己失言,只得憋着一肚子顶着张猪肝色的脸坐在那儿生闷气。
见他不爽,贾赦就觉得自个儿爽了。
那头王夫人又接着说道:“那丫头倒也罢了,说来说去终究跟咱们家也没什么血脉亲情,可林黛玉那丫头呢?老太太你可是她的嫡亲外祖母,打小将她养在膝下精心照料,吃穿用样样皆是比着宝玉来的,比咱们家的三春待遇都还好些,可再瞧瞧她如今哪里还有半分情谊?分明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先前老太太还铆足了劲儿想要将她与宝玉凑一对儿,叫我说宝玉没娶她才真真是万幸呢,若当真娶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回来做媳妇,将来还能有个什么指望?真真是老天开眼,万幸万幸。”
这话说得,仿佛是她家不愿意娶人家姑娘似的,竟是忘了他们家是如何死皮赖脸百般算计想要求娶的事儿了。
邢夫人向来就看她不顺眼,听到这话当场就笑喷了,“快别说这话了,传出去人家大牙都要笑掉了,竟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面子丢了也就罢了,可别再将里子也给丢了,羞人不羞人呢。”
王夫人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没什么心情跟她斗嘴。
眼看着林家越来越势大,而自家却是一点儿光也沾不上……这种滋味儿可别提多难受了,简直像被百爪挠心似的,叫她浑身上下由里到外都不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她的宝贝女儿元春没多少时候就要生产了,到时候一举得男再度晋升封妃,那可就真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了,还用得着去硬贴着林家沾光?
到时候家里摆上几天的流水宴广延宾客,势必得叫满京城都好好看看他们家的风光,到那时什么丢掉的颜面还捡不回来?今日高攀不上的权贵,他日都得来俯首作揖!
她倒要看看林家到那时还能不能再这般强硬得起来!
仿佛已经看到那时的盛景一般,王夫人的心里顿时就生起一股扬眉吐气的畅快感,甚至打心底盼望着林家到时候能攀上来,也好叫她以牙还牙,一扫今日屈辱。
眼睛扫到对面的大房两口子,王夫人的下巴愈发高高扬了起来,一双眼睛满是冷淡傲然之色,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如今省亲别院已经盖得差不多了,她再也不必为着点银钱跟大房虚与委蛇佯装和睦,这口冤枉气可真是受够了。
贾赦和邢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皆是一脸茫然无语,也就只有贾母大致能猜得出她心里头的那点小九九,不过是打着过河拆桥的主意罢了。
不过大房也的确是闹腾得不像话,无论是那笔银钱的去处还是背刺一刀吃里扒外,都足以叫贾母出离愤怒,先前的隐忍不发息事宁人不过是为了让大房跟二房能齐心协力好好一起建造这个省亲别院罢了。
虽说她是这个家里的老祖宗,可说到底继承荣国府的却还是贾赦,惹急了他咬死不肯动用公中的库房能怎么办?总不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甄家的财物上,多用一些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啊。
是以她也只能哄着些贾赦罢了,软硬并施拿捏他。
自打老国公死后她就是这个家里的一言堂,惯常指东底下的儿孙皆不敢往西,何曾如此憋屈过?竟是被逼得硬生生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要说没点怨气怎么可能呢?她只恨不得在祖宗牌位面前将这些不孝子孙全都打死才好,可恨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能撕开来闹大。
因着这样的想法,故而贾母对王夫人过河拆桥甚至意欲打压大房的心思也就索性选择了视而不见,只老神在在地端坐于上方,浑浊的双眼暗沉沉的,仿佛思绪杂多。
最近一段日子里她的心里有一个念头总是挥之不去。
不似王夫人那般天真想当然,以为元春生下阿哥甚至封妃之后就能彻底扭转二房的命运,终究当初是皇上金口玉言下的圣旨。
元春再怎么出息再怎么光宗耀祖也罢,宝玉的前程又究竟在哪里呢?
为此她是夜夜辗转难眠,挖空了心思的谋算,却还真叫她琢磨出了一个空子来。
皇上只说不准宝玉参加科举,那倘若这荣国府的爵位落在了宝玉的身上呢?
皇上可以不用自打嘴巴给宝玉什么官帽子戴,但荣国府袭爵的大房若出了什么岔子,爵位自然而然就该给二房了,到时候元春再努力一把,或许没准儿这爵位还能再升一升。
哪怕是不升也罢了,总好过白身不是?
宫里有个做宠妃的亲姐姐,或许将来还会有个做阿哥的亲外甥,顶着一个爵位守着荣国府,宝玉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抹不去了,不过她却也从未跟任何人提过此事,哪怕是宝玉的亲娘也不曾提过。
想要办成这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慢慢谋划,不能节外生枝。
贾母淡淡看了眼吊儿郎当的长子,心中却连一点内疚都没有。
原本她就看不上这个儿子,打心底认为让贾政袭爵这荣国府才有希望,贾赦的存在只会拖着荣国府愈发破败罢了,偏这个儿子再怎么不好也始终是长子,老国公如何也不肯同意她的劝说。
这些年看下来她又何曾是说错了?荣国府到了贾赦的手里之后变成了什么样子?愈发是没个什么生机了。
大房父子两个是如出一辙的混账玩意儿,再这样下去荣国府早晚得彻底毁在他们手里,但二房却不同。
贾政为人端方品行极好,宝玉聪明伶俐赤子之心,又是个来历不凡的,还有元春……
越想,贾母便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她看来如今她要做的也不过就是拨乱反正罢了。
“老太太不好了!”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尤姨娘小产了!”
“什么?”贾赦“蹭”一下就跳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贾琏和他媳妇呢?”
“先前尤姨娘在院子里头散步,不知怎么的脚下被绊了一下摔了,后面琏二奶奶赶忙就打发人请了大夫来,结果还是……还是没能保得住,下来一个……男胎……”
听罢这话贾赦更是“嗷”的一声险些背过气去。
儿子娶媳妇这么多年膝下拢共就一个闺女,他是日思夜想做梦都想抱孙子,偏媳妇不能生也就罢了还极其善妒也不准叫别人生,好不容易他那倒霉儿子硬气了一回弄回来一个尤二姐,结果可倒好,又没了!
他的宝贝孙子啊!
贾赦真真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恨不能当场掉下两滴泪珠子似的。
一旁的王夫人这时忽的冷笑一声,“今儿一早咱们说要去林家,凤丫头只道自个儿身子不适不能一同前去,便独自留在家中休息……平日里都没见着有什么丁点儿不好的地方,怎么偏就这么巧?咱们一家子都出门了,后脚就出事了……”
摆明是剑指王熙凤。
这样的揣测很没有道理,但在场的一众主子奴仆却都没反驳的意思,甚至心里头隐约都很坚信这个揣测。
王熙凤的妒性大家早已见识过了,其手段之狠辣也是有目共睹的,要说她能干出这事儿那当真是一点儿也不稀奇,能好好的叫尤二姐平安生下孩子才当真是见鬼了呢。
今儿这一出乍听起来虽说有些震惊,可仔细想来却又何尝不是预料之内呢?甚至缓过劲儿来之后还有种“终于来了”的感受。
“这个毒妇!老子今日必定饶不得她!”贾赦赤红着双眼就冲了出去,边走还边骂,“贾琏呢?去将那个没用的东西给老子找回来!”
邢夫人紧跟着屁股后面就颠儿了。
她倒是不心疼什么孙子,更不担心王熙凤怎么样,不过是赶着去看热闹罢了。
而贾母听见掉下来的是个男胎时忽的就狠狠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分毫,眉头紧锁着,一脸惋惜地摇摇头,“罢了,吩咐厨房给尤姨娘好好补补,总归来日方长,将来还会有的,年纪轻轻的可别想不开……”
谁想竟是一语成谶。
那头贾赦跟王熙凤正闹着呢,就有婆子一路狂奔着来报信儿了,“不好了不好了,尤姨娘吞金自尽了!”
等贾琏回来时就发现,儿子儿子没了,小妾小妾死了……一整个人都呆了。
回过神来之后便疯了似的拔剑直奔王熙凤住处,“贱人!老子要杀了你!”
那股子疯劲儿就连在场的贾赦都被狠狠吓了一跳。
当事人王熙凤更是感受最为直观震惊,甚至一度站在那儿忘了反应。
还是身边的平儿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往旁边扑开了,自己的后背上却是被划了一道,顿时疼得小脸儿煞白。
“平儿!”王熙凤大惊失色,怒瞪着发疯的贾琏,“你为了那骚蹄子要杀我?来啊!你杀啊!把你儿子一起杀了!”说着还朝前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邢夫人愕然,“你怀孕了?”
倒在地上的平儿忍着疼痛哽咽道:“二爷快放下剑,奶奶真的怀孕了!早间奶奶不舒服就叫了大夫来瞧,已经足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这种事可半点糊弄不了人,随便找个大夫来看看就真相大白了。
贾琏一时间也傻了眼,愣愣的半晌没能反应得过来。
方才躲远了的贾赦见此情形赶忙上前夺了剑,骂道:“可别再发疯了,若是伤了我的宝贝孙子,老子就打死你个混账!”
不必他说,贾琏也是不敢再对王熙凤做什么的。
到手的儿子没了他自然心疼,尤二姐的死更是叫他狠狠伤了回心,可……肚子里这个若是个儿子,那可是他的嫡长子啊!
这边一家几口是瞬间化干戈为玉帛,可在隔壁得了消息的尤老娘和尤三姐却是不干了,二话不说直接打上门来,吵嚷着非得要贾家给个交代,要叫王熙凤偿命。
哪怕是寻常,贾家都绝不可能同意她们这样的要求,更何况如今王熙凤还怀孕了呢?贾赦和贾琏父子两个直接挡在前面就挡住了。
有心好言相劝甚至是提出补偿都不行,那尤三姐就像是个疯婆子似的对着贾琏就是一通抓挠撕打,嘴里的叫骂更是不堪入耳。
王熙凤是个什么人啊,岂能容忍旁人骑在她男人的头上如此撒泼?
当即就怒了,上前一把抓了尤三姐的头发“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子甩过去,只将尤三姐打得头晕目眩两耳嗡嗡。
偏这也是个烈性子,竟是也被打出脾气来了,挥舞着双手就要还击,平儿及身后的一众丫头婆子自然不能眼睁睁瞧着,当即也加入了战局……
真真是闹哄哄的一片,一团乱麻。
彼时,送走了宾客的林家却是一片安宁和乐。
新休整过的主院内灯火通明,大红的囍字贴得到处都是,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在黑夜中尤为夺目,无声彰显出了主人家的喜庆红火。
俨然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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