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究竟方便不方便康熙还能不清楚这话可就说得有意思了。
再者说,真要担心林如海的身子赶紧打发太医、赏赐些天材地宝的也好啊,去寺庙拜神祈福算个怎么回事何时开始那位爷竟变成这样神神叨叨的一个人了瞧着可不像。
林言君的心里满是狐疑,不过既然帝王亲自开口了却也容不得她推辞,当即就乖乖领了命,又问∶ "不知我何时能够动身前往"
"今日时辰已晚, 待明日一早罢。"
送走李德全后,皇贵妃便阴沉着脸将跟前的奴才都打发了,拉着林言君的手直叹气。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有些事不必本宫多说什么想必你自个儿心里头也能琢磨个味儿出来……皇上从来不会空穴来风 一言一行必定都事出有因, 此行必然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可不是说吗只不知那位爷究竟又在算计什么罢了。
林言君无奈地抿了抿唇,亦不知该说什么好。
青涩稚嫩的小脸儿一片苍白难掩病容,此时无奈沉默的小模样更叫人不禁心生怜惜。
顿了顿,皇贵妃就说道∶"不如本宫找个借口帮你推了也罢, 你这身子如今自个儿走路都还艰难,又哪里能经得起瞎折腾呢万一……真是跑都跑不利索。"
听闻这样真心爱护的话林言君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暖意,却是摇摇头笑道∶"娘娘的一片爱护之情我心领了,只有道是皇命不可违……娘娘伴驾多年自是比谁都清楚皇上的性情,既是皇上有心想做之事,又哪里能容许旁人推拒呢况且纵是此次碍于娘娘的颜面暂且作罢,他日也必定还是会想法子去做的,娘娘又何苦去惹皇上不痛快呢。"
"要我说倒不如乖觉些痛快些顺着皇上的意思去做,反倒还能博得几分垂怜罢了,再者说我的
那点小把戏虽上不得台面,好歹也还能有些用处, 便是念着娘娘的身子着想皇上也不敢叫我当真以身犯险啊。"
"难为你小小年纪倒是看得通透,皇上的性子……"皇贵妃苦笑着摇摇头,叹道∶"你说的在理,被他惦记上的就没有躲得过去的,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索性顺了他的心意的确还能好些。"
"一会儿本宫派人去打听打听,好歹大抵弄清楚究竟是个什么事儿也好早做准备,没得叫人这颗心悬着不着地儿,慌得很呐。"
不过叫人没想到的是,还不等皇贵妃派人去打听消息呢,四爷就先将消息给送上门来了。
"那一僧一道心术不正走的是那歪门邪道,留着着实是个祸患,指不定在外头还能折腾点什么事儿出来,皇上的意思还是要尽快将其诛灭才能安心。以他们对林姑娘的重视,想来如何也绝不会轻易收手作罢,必定还在暗处抓耳挠腮寻摸着呢,刚好趁着林大人遇刺这个机会倒有个借口能叫林姑娘顺其自然走出宫门去。"
便是心里头犯嘀咕又能如何错过这个机会再下次可就不知还要等到猴儿年马月去了。
再者说,那一僧一道看着就不大聪明的样子,能不能有这份城府疑心都还尚且不好说呢。
听到这儿林言君就再没什么不乐意了,这不正是刚打个睡就送了枕头来吗一僧一道一日不除她便一日难以安心,如今既是康熙也这般想那可就再好不过了,有人间天子出手怎么也比她自个儿绞尽脑汁便宜得多,她只需按着那位爷吩咐的去做就行了。
然而皇贵妃却是脸色更难看了,咬牙道∶"这般听起来那什么一僧一道便不是普通人,如今囡囡的身子这般虚弱,但凡有个什么万一也顶不住啊,这也太胡闹了!"
囡囡……
胤祺忍不住瞟了小姑娘一眼,舌尖微微一绕,将这两个字吞了肚子里,"皇额娘放心,皇上此次找来了好几位高人布下了天罗地网,保准儿叫他们连靠近林姑娘的机会都没有,况且……儿臣也会悄悄藏匿在马车中以防万一,儿臣是真龙天子的血脉,任凭什么妖魔邪崇都近身不得。"
"这人!一次又一次尽可着你这一个儿子祸祸呢,这也…等等……"冷不丁想到了什么,怒火冲天的皇贵妃忽而话音骤停,一双眼睛在一对小儿女之间来回打量,"这意思是叫你们两个独处一辆马车"难不成那老不修竟自个儿想开了
这话虽未说出口,但胤禧又哪里能看不出那意思呢。
只摇摇头说道∶"不过事急从权罢了。"
林黛玉∶"…"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
"你"回到房里林言君便一屁股歪在了炕上,鞋子一蹬歪着脑袋挑着眉梢斜眼瞅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说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没眼色的。"
林黛玉顿时急了,"姑姑难道不打算带着我一起吗这样危险……"
"知道危险你还非要跟着做什么我知晓你担心我,只是你想想自个儿跟着又能干点什么呢真要是遇上危险了还得叫我分心照看你是也不是再者说按着皇上的意思本也没打算将你算在内,你就安安心心在宫里陪皇贵妃娘娘等着好消息罢。"
这话说的委实叫人没法儿反驳。
一时林黛玉就垮了脸,抽抽搭搭抹起了泪珠儿。
不过无论她再怎么不乐意不情愿也终究还是没办法改变什么,翌日大清早天还未亮便含泪送别了她家小姑姑。
许是考虑到林言君的身体还太过虚弱的缘故,豪华的马车直接就到承乾宫门口接人来了,踏出门槛儿就能坐上,不可谓不贴心。
"林姑娘昨夜歇得可还好距离佛光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姑娘不如在眯一会儿"边说着,胤稹顺手就倒了杯热茶送进了她的手里,不经意瞟见她发髻上戴着的那支白玉簪子,一时眼神柔和似水。
林言君顺势就扫了眼马车内的环境,说是马车实则与一间小型房子也差不离什么了,桌椅床榻一应俱全,想躺着歇歇也尽能满足的。
这环境……虽说有丫头在旁伺候着吧,却也着实有些过于亲密了些。
看来康熙还是挺看重她这条小命的,不过这回怕是要将自个儿给坑进去了,皇贵妃也好德妃也罢,岂能放过这个做文章的机会
思及此,林言君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下肚身上也跟着有了些暖意,于是便顺手取下了披风。
这就是伤了根基的后果了,纵是炎炎夏日浑身也总是发冷,大清早的出门仍是要披上一件薄披风才行。
而与之相较,坐在一旁灌着凉茶却仍是汗水涔涔的胤祺就仿佛是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的人似的,模样瞧着别提多可怜了。
大抵是贴心顾虑到她的身子,偌大一个马车里连个冰盆都未有不说,就连车窗也都紧闭着密不透风的。
"灵芝,将窗户打开些吹吹风。"见他张嘴欲要阻拦,林言君就赶着断了他的话头,"平日里我闲来还要在院子里头吹吹风晒晒太阳呢,哪里真就娇贵到一丁点儿风都见不得了况且这门窗紧闭马车内也着实闷得慌,呆着时间长了未免难受,透透气也好。"
胤禧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便也就不再反对,就着点裹着热气的风又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凉茶,无奈道∶"我自幼便苦夏,每到这时节可当真是太难熬了。"
才这会儿的功夫,他就明显能够感觉到自个儿的后背都有些潮了,抬眼却见小姑娘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那张小脸儿仍旧惨白不见一丝热意,一时不免心疼。
"你这身子还是亏得狠了,披上披风去榻上歪一会儿罢。"
林言君却是笑着摇摇头,"爷瞧瞧我这精神,可是像不曾歇好的"
"爷"
"啊"林言君一脸莫名,"怎么了"
却见那位爷盯着她的脸瞧了半晌,忽而嘴角一弯,乐了。
见此情形林言君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嗔怪道∶"爷这是偷着乐什么呢究竟哪里不对您倒是与我说道说道啊,别是什么规矩不曾闹明白,赶明儿在外人面前出丑可怎么好"
也不知究竟这番话又是哪里戳着了他的痒痒肉,只见那嘴角几乎都要挂到耳根子去了,哪里还有平日那副招人烦的讨债嘴脸啊。
直到看见小姑娘柳眉倒竖欲怒,胤祺这才收敛了笑意,问道∶"可曾见过宗室福晋"
林言君微微蹙眉,摇头。
进京在贾家住了还没两日的功夫呢就被接进宫里去了,平日里娘娘倒是见了不少,宗室福晋还真没那几乎见上一见,不过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瞧见她那一脸掩饰不住的求知欲,胤镇就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凑近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幽香直钻鼻子,晃得人不禁一阵心神失守,嗓子眼儿都莫名有些干涩起来。
"寻常那些个宗室福晋都习惯称自家爷们儿为''爷''。"说罢便连忙直起身狠狠灌了碗凉茶,心中隐隐有些空荡荡的失落感,不过却如何是不敢再靠近了。
小姑娘太招人稀罕,受不住受不住。
"合着您这是变着法儿的占我便宜呢"林言君不禁羞恼,苍白的小脸儿隐隐都泛起了一丝红晕。
谁能想到呢
不过是觉得叫四阿哥、四爷都有些过于客套疏远了些,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考虑,自是想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罢了,可巧总听苏培盛追在屁股后头喊"爷",,听着倒还显得亲近,于是她就顺口跟着这么喊了,万万没想到这一声"爷"竟还有另一层含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素来都是她不动声色暗暗撩拨人家少年郎,谁曾想今日竟被少年郎给撩拨了,真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胤祯却是笑着摇摇头,"怎么是占便宜呢早晚的事儿。"
"…"这臭不要脸的!
完全不知俩人方才究竟耳语什么的灵芝只看着他们那齐刷刷发红的耳根子一脸莫名不明所以,不过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蔓延出来的一股淡淡的清甜气息,以及那俩人眼神的变化……形容不出来的变化,就是无端端叫旁观之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脸红心跳。
随着外头愈发嘈杂的环境变化,很显然能够判断出马车已经远离了皇宫,也就是说变故随时可能会发生。
"怕吗"胤祺轻声问了句。
林言君摇摇头,淡淡笑道∶"没什么可怕的,有四爷在旁边守着呢,任凭什么邪魔外道也伤不着我一根头发丝儿。"
明知她这是故意哄人呢,偏就是受用得很。
"最前面引路的那两个侍卫是道长乔装的,外头驾车的那位是萨满,马车左右两侧还有大师、喇嘛……虽或许不及那一僧一道的神通广大,不过面对这等邪魔外道倒也无需硬碰硬,有克星比什么都强。"
这所谓的"克星"究竟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除了龙气以外不做他想,估摸着这些能人是想了什么法子将无形的龙气化为了某种武器吧
到时候便知晓了。
马车不急不缓地前行着,倒是不太颠簸,只是微微摇晃的节奏却不免使人昏昏欲睡。
随着外头嘈杂的环境逐渐变弱直至再次恢复平静,显然马车已经差不多驶出了繁华的内城,逐渐朝着偏僻的地界而去。
马车内林言君正点着小脑瓜子打瞌睡呢,冷不丁马车急停之下整个人也惯性朝前扑了去,瞬间昏沉的脑袋就恢复了清明。
所幸此次并未像上回那般撞得满眼冒星星,一个略显单薄却异常暖烘烘的胸膛及时挽救了她的脑袋。
"多谢四爷。"
"私底下还是叫爷吧,挺好。"
…"这人,还占便宜占上瘾了!
林言君美眸一瞪横了他一眼,,正欲张嘴说话呢,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怒喝-
"妖孽!拿命来!"
"这俩人……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不必搭理他们。"胤禧轻描淡写地说道,边还给她倒了碗茶,又从旁边的食盒内取出了几样点心,"也将近午时了,饿了吧先垫吧垫吧。"
好家伙,还真就没将那一僧一道当盘儿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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