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清拿着望远镜,确认目标人物已经死亡,转过头看向一旁保持着伏击姿势的下属,赞许道:“做得很好,收工!”
绿川光点点头,安静又迅速地收起狙击木仓,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配合,他已经对这些流程十分熟练了。
安室透坐在驾驶座发呆,察觉到有人打开车门坐进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打声个招呼,“你们回来了。”
清水清笑笑,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绿川光把装有狙击木仓的吉他盒放在后备箱里,坐进副驾驶,语气轻松,“托你那些情报的福,任务进展得非常顺利。”
清水清对此时此刻如此和谐的景象十分欣慰,身为同事,就是要其乐融融才好!
……而不是像琴酒那样天天摆个冷脸一言不合就挂上司的电话!
回往安全屋的路上,安室透一边开着车一边分神想,明天就是和上级接头联络的日子了。
他跳槽前以为未来再进行接头联络将会十分艰难,但实际上,因为清酒对给他们两人定期放假这件事很有执念,以至于他现在与上级联络甚至比在情报组赋闲的时候还要方便。
上一次联络时,他上报了将跳槽去另一名代号成员手下的想法,还提交了有关申请查询代号清酒的组织成员的资料的提案——哪怕他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清酒此人,但是安室透认为既然他会成为行动组组长,那么在警方的资料库里多半是曾有备案的,哪有人会不需要经历晋升就直接成为高层的?
第二天。
一家咖啡厅中,两人对坐,低声交谈。
“……清酒似乎并未产生过怀疑,而且对帮助我们取得代号表现得很积极,在这种情况下,我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取得代号了。”
“好的,我会如实转述给上级的。”
“另外,关于你上次提及的银发蓝眸的组织成员,我们翻阅了近几年的资料,但是的确没有相关记录。”接头人说着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推给坐在对面的人,继续道:“不过……有一位长官托我把这份文件带给你,你可以酌情处理。”
安室透点头,谨慎地将文件袋收起。
两人相视一眼,卧底先生先一步起身离开,消失在店外的人流中。
回到安全屋时,屋内空无一人,门口的留言板上写着【我去买菜了】,安室透想起昨晚hiro的确提过要去一趟超市,便不作他想。照例先仔细检查了一番屋内是否被安装了什么监听监视设备,确认无误后,才松了口气般坐在沙发上。
打开那份文件袋,里面只有薄薄的几页纸张。
他拿起第一张纸,是关于【清水清】这个人的生平信息,上面似乎能写上去的语句并不多,其实这份个人资料很久前他就查阅过了,但是翻来覆去怎么看那寥寥无几的字眼,都完全不像会与犯罪组织扯得上关系。
孤儿院出身,幸运地被领养,领养人意外去世,沉寂多年后考上大学,但不到一年又因为出勤率太低被学校约谈,最终选择了退学,那段时间里似乎因备受打击而浑浑噩噩,理由是在那期间他曾多次走在路上被车撞到,甚至被交警怀疑是故意碰瓷,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走出挫折的阴影逐渐恢复了正常……
安室透的手指在【浑浑噩噩】这个字眼上滑过,忍不住皱起眉,为什么会浑浑噩噩?
就他所了解到的清水清这个人的性格,真的会在意这份学历在意到会因退学而怅然若失吗?抑或是在这薄薄的一张纸下,其实还另有隐情?再大胆一点,或许在那期间少年清水清遇到了更大的打击,才驱使着他离开了校园?
他的指尖又在【领养人】几个字上敲了敲,清水清的人际关系淡薄,几乎不与其他人产生联系,这个领养人几乎就是与他联系最多的人,但是去世多年,已经很难追寻求证了。
他把这张纸翻过来,突然发现这份资料的背面又添了几句,大概是近期才加上的——在一起爆炸案中救下了名为萩原研二的警察,以及近期曾与一名名为松田阵平的警察有过交集。
视线在那两个熟悉的名字上停留,安室透强迫自己收起多余的思绪,把资料翻回正面,决定接下来要好好查一下当年领养了清水清的这个人,顺便找一些清水清曾经的同学秘密询问一番,聊胜于无。
安室透又拿起另一份资料,那份稍厚些,却也称不上多么有重量。
翻开资料,他顿了顿,发现这并不是有关清水清或者清酒的文件了,而是关于另外一名曾卧底在组织中的前辈的资料。
卧底多年,后因成为一组织高层的搭档而一举成名,备受搭档兼上司的赏识,晋升迅速,为我方取得了诸多重要信息……但是因一场围剿任务而身份暴露,并且在那次行动中不幸重伤,最终不治而亡,而这位前辈在组织内的代号则是——
安室透不由自主地把那几个字喃喃念出来:“日本威士忌……”
门锁拧动的声音响起,安室透打断思考,看向玄关。
绿川光把手中拎着购物袋放在一旁,换好鞋子走进客厅,没有想到对方这次回来得这么快,随口道:“已经回来了吗?”
他一边把一些东西整理好放在冰箱,一边问着,“今天顺利吗?”
安室透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友,“一切顺利。”
绿川光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一干资料,拿起那张属于清水清的个人资料。
“这份资料我看过许多遍,却还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他顿了顿,敛着眸子总结道:“无亲无友,生平寥寥。”
安室透叹了口气,“我打算从他的领养人和同学下手,但愿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是?”绿川光拿起另一份资料,“一位代号日本威士忌的前辈吗……”
他仔细查阅起来,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出现一份前辈的资料,转头看向坐一旁的好友,面露疑惑。
“听说是一位长官转交过来的,不过并未透露姓名。”安室透斟酌着猜测道:“突然得到了一个组织高层的赏识而逐步晋升什么的,或许是觉得这种境况和我们现在很相似,所以才转交了这份资料让我们以供参考?”
“这样么,倒是也算说得过去……”
绿川光沉吟片刻,视线突然在桌上凌乱的纸张上顿住,拿起其中两张仔细看起来。
“这两份资料发生转折的一些时间节点……”他喃喃道,刹那间一缕灵感一闪而过,在那电光火石间他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思绪,却又没能抓到实处。
安室透凑过来看了看,“是啊,尤其是清水退学和前辈身份暴露去世的时间几乎就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相视几秒,面色纷纷凝重起来,
他把最后几个字缓缓吐出:“几乎就是重合的。”
气氛一度凝结,绿川光沉默良久,“如果我们知道清酒是什么时候成为组织高层的……”
“具体时间暂时无法考察,但如果从琴酒开始活跃起来的时间算起,那么至少在四年前清酒就已经是组织的重要人物了。”安室透没有忘记清水清曾经提及过的琴酒曾仗着他嚣张行事的往事,“把时间再推前一些,如果一定要说,也算合得上。”
“但是他现在也才二十多岁……组织里真的会有十几岁的高层吗?”
安室透干笑一声,“这种地方又没有什么不能雇佣童工的说法。”
他们都明白彼此的言外之意,却谁都没有将这个猜想说出口——
如果,对日本威士忌前辈欣赏有加的那个组织高层,就是少年时的清酒呢?
就这个猜想继续推测下去,那么清水清失控的原因,会不会和日本威士忌卧底身份暴露有关?
绿川光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一个犯罪组织的高层,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卧底而感到悲哀?
不,如果是那个人……
他做得出来,绿川光突然想到,如果是清水清,一个如此坦诚的人,大抵真的会因曾经历过的欺骗和虚伪而悲哀。
“啊啦啊啦……现在这都是一些没有凭据的猜测。”安室透语气轻松,面上却笑不出来,认真道:“但是我会根据这个猜想继续展开调查的。”
把茶几上凌乱的纸张整理好收回文件袋,安室透回到房间内,他坐在书桌前,仰望着天花板,视线模糊,出神地想:
如果那个曾对前辈赏识有加的组织高层真的是清酒,如果清酒真的曾为对方的背叛和欺骗而浑浑噩噩过……
那如果某一天,清酒发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其实两个新的下属也是在欺骗他呢?
他深吸一口气,把各路繁杂的思绪甩出脑海,不愿意再去猜想这些未知的可能性。
视线再次落到那个外表平平无奇文件袋上,安室透把它拿起藏在抽屉里的秘密夹层中。
那么,那位不知名的长官……又是出于何种心理,才会把这份资料转交过来的呢?
如果一切推测都是真实的,那这位长官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又知道多少?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为什么又不愿直接阐明,而只是送来两份生平信息让他们引发各路猜想?
安室透知道他不该对没有下定论的事情产生如此多的大概无用的疑问,但是他就是止不住去想去推敲,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操控他的思想,他被一份不知何处而生的压抑笼罩住。
他想,或许他在心里,已经在逐渐相信刚刚那个似乎不切实际的猜测了。
清酒,清水清,在少年时期被前辈欺骗,在青年时期又将被他们这两个后辈欺骗。
安室透缓缓阖上双眼。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立场不同,是不是那份真心,就注定得不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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