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园别院坐落在城北,依山而建,风景秀丽,环境清幽。
是郑经为奉养母亲董氏而建。
董国太作为郑成功之妻,郑经之母,在东宁的地位堪比隔壁清朝的孝庄太后一般。
但董国太一心吃斋念佛,倒没有什么权欲。
因着郑克臧母亲身份低微,是个改嫁之妇,嫁给郑经不久便生了郑克臧。
于是被冯锡范抓住机会,联合郑克臧那几个叔叔,一直在董国太耳边唠叨说他郑克臧不是郑氏子,骗老太太说外面都传遍了,镇弁将士及百姓纷纷鼎沸,人心不稳,东宁倾覆就在眼前。
这等耸人听闻之语吓的老太太方寸大乱,一心做脑袋埋入沙中的鸵鸟,对冯锡范等人的作为不闻不问。
一边迈步向前,一边看着熟悉的景色,郑克臧心中十分感慨。
在监国期间,即使国事再繁忙,自己每日都还是会来此看望祖母,早晚问安。
却不想,几句谣言,这祖孙之情便如此脆弱。
郑克臧此时巴不得董国太是孝庄太后呢,换成那个女人,冯锡范活不到这第三章。
思绪瞬转,前方二门在望。
郑克臧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而入。
进来刚走没几步,便见冯锡范的随协蔡添从门后窜出,反手将门关上。
郑克臧的四个叔叔,郑聪、郑明、郑智、郑柔从两侧廊亭鱼贯而出,各持棍棒。
领头的二叔郑聪盯着郑克臧,冷笑不止,“你这外氏子,也妄图觊觎郑氏宝鼎?”
郑克臧环顾四周,没看见冯锡范的身影。
根本不理会郑智的叫嚷,盯着蔡添问道:“冯锡范何在?”
蔡添闻言冷冷一笑,“将死之人,何必问那么多问题。”
郑克臧面色不变,只是淡然地看着眼前众人。
他淡定的神情,让他几个叔叔惊疑不定,一时间停止了喝骂。
蔡添心中暗骂,这几个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郑克臧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居然就能被吓住。
当即从怀中掏出尖刀,冲着已经变得有些犹疑的郑氏诸公喝道:“诛杀此獠,还郑氏以正统!”
即使郑克臧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当这一幕真的摆在面前时,对方的无耻嘴脸还是让他的心中怒气上涌。
明明就是私欲作祟的争权夺利,却偏偏要大义凛然。
想起陈妃梨花带雨的脸庞。
想想两年后冯锡范带着郑克塽最终投降清朝,从此中华大地彻底落入满清之手,百年间固步自封,最后泱泱中华险些亡国灭种。
郑克臧心中的怒意磅礴,最终化成一声怒吼。
“你这匹夫,胆敢弑主!”
中气十足,声若洪钟。
蔡添一愣,随即心中一哂,将死之人,困兽之斗罢了。
手拿短刀,一步一步地向郑克臧逼近。
眼见到了五步之内,蔡添脸上冷笑越现狰狞,脸色涨红,血贯瞳仁,散发着嗜血光芒,
变成了一只择人欲噬的猛兽,
“奉国太之命,命世子交还监国印绶,世子不从,持凶器反抗,战斗中被误杀。”
蔡添一边用嘲弄地语气说着,一边舔了舔因紧张激动而略显干涸的嘴唇。
话音刚落,郑克臧淡然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
但让蔡添迷惑的是,本该害怕的瑟瑟发抖的世子,嘴角却擒起一丝微笑,透露出嘲讽之意。
眼见世子就在眼前,只要杀掉他就能平步青云,蔡添压下心中的迷惑,狠下心来,持刀向前。
仓啷一声,郑克臧将佩剑出鞘,面色恢复冷静,眼神漠然,看着蔡添如看死人。
被郑克臧的眼神盯的受不了,蔡添怒喝一声,欺身向前,刀刃刺出。
郑克臧持剑便挡,可惜身子太过虚弱,而蔡添又是久经行伍之人,力大无穷,不然也不会被冯锡范派来做主刀之人。
刀剑击相,火花迸溅,郑克臧感觉一股大力从交击处传来,虎口不禁一软,佩剑被击飞出去。
蔡添脸上狞笑更显狰狞,嘲讽道:“世子身体虚的狠,也是,王妃那般的可人谁受得了呢?”
郑克臧怒极大笑,状若癫狂,身子不退反进,蔡添大喜,顺势一刀扎在郑克臧的胸口。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和惨叫,刀尖上传来的坚硬质感让蔡添心中一跳,这小子穿了内甲。
蔡添想要抽刀再刺,但持刀的手被世子的右手紧紧抓住,一时抽不回来。
郑克臧的左手往大氅中一探,拔出一把短统,干净利落地抵住蔡添的脑门上。
蔡添脸上的狰狞之色突兀地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恐惧。
看着黝黑的枪口就在自己的脑门上,蔡添双腿一阵发软,连忙将刀松开,求饶之言还未开口。
“你先下去等着冯贼吧。”郑克臧脸色冷漠,果断地扣下了扳机,击发锤瞬间落下,溅起的火星飞快的引燃了引药。
不到一息之内,膨胀到极点的火焰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推动着铅丸射出枪膛。
乓!一声巨响,郑克臧的上半身一下子笼罩在淡淡的硝烟中。
面对面的距离,蔡添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稍稍闪躲了一下,但仍是徒劳。
速度奇快的铅弹轻松击穿了蔡添的脑门,爆出一阵血雾,径直击穿他的大脑,从后脑勺飞出。
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他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射杀。
蔡添仍保持着一脸惊恐的表情,脸上被爆炸的火药熏黑,混合着飞溅的血沫脑浆,形容可怖。
边上等着看戏的四个叔叔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好一会之后郑聪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大喊着:“杀了他,只有杀了他咱们才能活。”
郑克臧闻声扭头看去,他的脸上溅满鲜血,囫囵摸了一把脸,全是鲜红。
看着硬挺着还想反抗的郑聪,郑克臧咧嘴一笑,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一般。
他将无用的短铳扔掉,捡起自己的佩剑,一步步向四个叔叔走去。
除了郑聪因上过战场还有几分胆气外,剩下的三人早就跌坐在地,被郑克臧凶悍的样子吓破了胆。
等到郑克臧从怀中将另一只短铳拔出来时,包括郑聪在内,四个人都跪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克臧啊,叔叔也是受那冯锡范蒙蔽。”
“克臧侄儿,小时候你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哪次不是我给你买。”
谎称被蒙蔽,打感情牌,四人展露种种丑态,希望能在郑克臧手下挣回一条命。
郑克臧冷眼旁观四个人的表演,半晌后冷冷问道:“冯锡范在哪里?”
“在侧院在侧院。”郑聪忙不迭地爬起身来,快步前行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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