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闺学。

    潘嘉欣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昔日给她回信,写同情之词,含幸灾乐祸之意时,她姜久盈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此时此刻,潘嘉欣将教养嬷嬤的教导全抛在了脑后,很豪爽地掐腰大笑。

    她等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一旬,从三哥告诉她这天大的喜事忍到现在,她容易吗?

    被看笑话的姜久盈一脸生无可恋。

    老爹真狠啊,杀伐果决,半点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给她,好容易装病逃了十来天,最终还是被拎来了闺学。

    不过相比二哥,她已经是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那一个了。

    二哥的九美图,被姜文远收缴,言明如果今年二哥还不能过童生试中个秀才,他就一把火点了……

    想想二哥万念俱灰、整个人都傻了的样子,姜久盈的病在一天之内迅速好了,立马从床榻上爬起来,乖乖来附学。

    “咳咳!”卢嬷嬷一双三角眼,眼神忽得一厉,如刀子般向潘嘉欣钉去。

    后者马上条件反射地收了笑,半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一秒变名门淑女。

    不错,这老嬷嬷有两下子,潘嘉欣以前可没这么乖,姜久盈偷笑。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潘家闺学有五位师傅,分别教授礼学、算术、书法、音律和绘画,每位姑娘按需选择想上的课,姜久盈已经想好了,她就选算术和书法装装样子就好。

    别的她不敢吹,但是这个时代的算术,唯一难点可能就在于听不懂题,以她的水平,加减乘除微积分还是会一点点的,想来不难。

    书法嘛,勉强端正放在现在不够看,还是得练练,不能砸了书香门第的招牌。

    至于礼学,呵呵,她又不要嫁五姓七望,才不受虐呢。

    “姜姑娘,老身姓卢,出自范阳卢氏,承蒙宁大娘子看得起,将您交于我手上,老身自会对得起这份信任的。姜姑娘讲移步。”

    姜久盈:???

    母亲大人您也太狠了吧?父亲一句吩咐,您还真的坚定不移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啊?

    两个大人合起伙来坑她个小姑娘!劝你们做个人吧!

    宁氏正在府中,与杜妈妈一道,为如何给京城本家的老夫人送贺礼而发愁。

    冷不丁连打三个喷嚏。

    “大娘子可是着凉了?”杜妈妈打发杜仲去端热茶,自己抬手关窗。夏季着凉最不容易好了,大娘子已经有些春秋,比不得年轻时候。

    “不必紧张。”宁氏接过茶啜了一口,没觉得身体有异,笑道:“定是那泼皮猴儿在背地里怪怨我。”

    自家女儿什么德行,宁氏门儿清。

    算算时间,此时女儿肯定已经到了闺学,知道自己礼学一课逃不开。

    但愿卢家有点本事,能让这小妮子脱胎换骨,宁氏还真有几分期待。

    没办法喽,谁让女儿胆大包天一次次触碰姜文远的底线,自作自受吧。

    潘嘉欣拉着好友的手,憋笑保持淑女姿态,一路忍得很辛苦。

    姜久盈如丧考妣,没有反抗,任由潘嘉欣拽到隔壁的一间静室。

    场地够大,桌椅板凳俱全,各种陈设或名贵或新奇,甚至角落里还有张千工拔步床。

    站立坐卧、吃喝哭笑,一举一动,卢嬷嬷都是在这里,把她们变成一个个提线木偶的。

    姜久盈腹诽着。

    潘家不是没有庶女,但卢嬷嬷看不上他们。

    潘嘉欣的亲娘王大娘子对庶女一惯放养,既不求全责备,也不小心呵护。

    总体方针就是,只要她们不作死,她会按照潘家旧例的标准来养庶女,月例足额,闺学随便选,晨昏定省外两不相见,彼此省心。

    但若有想要陷害嫡出,不安于室,损了潘家门面的,王大娘子手段也很雷霆,管保被劈过后骨头渣子都不剩。

    遇到这样的主母,其实是庶出子女最大的幸运。

    王大娘子到底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她年岁不小,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子次子都已娶妻,自己地位稳固,没必要作贱庶子女,乐得做些顺水人情,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她可还有个小女儿要嫁呢。

    且看她给两个年纪大些的庶女选的人家,九品官家嫡子、耕读之家有望功名的子弟,都是些略低些,却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这样的母亲教养出来的女儿也自有一番气度,因此当初姜家初来乍到,姜久盈迅速与潘嘉欣打成一片。

    然后一起难姐难妹地在空荡荡的静室里被个老巫婆磋磨。

    两个时辰,姜久盈度秒如年。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被卢嬷嬷的戒尺敲过多少下,不轻不重,疼得刚刚好,这家伙打人的技术都经过不少操练吧?

    等到下课时,忍冬来扶她,她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天知道一个早就被淘汰的跪坐,为什么她还要学,腿麻到抽筋,腰酸到没知觉,就连脖子,都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

    就这,卢嬷嬷还说,不及他们本族的姑娘训练强度的十分之一,是已经对她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就留出个浑身上下哪都疼,仿佛高位截瘫?我谢谢您八辈祖宗了~~

    缓了好一会儿,恢复行动力,姜久盈头也不回地打道回府。

    她无声地发起脾气,回到家后,由桔梗伺候着勉强洗漱,潦草吃下几口饭,便大被一卷,昏昏沉沉睡去。

    宁氏等到很晚,都没等到小女儿来请安,打发人去问,才知道一回来就睡下了,再叫来忍冬询问今天在闺学的经过,心揪起一块似的疼。

    从小宝贝大的女儿,今儿可真遭了大罪了。也不知道夫君抽什么疯啊。

    等到姜文远回来,就发现妻子与自己赌气,没留他的晚饭不说,还推脱病了,不让进房,生生将他撵到书房过夜。

    他容易吗他!

    小女儿是他们在外任上时生的,从未回过京城,也没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们是不是都忘了?对小辈疼爱是真疼爱,但是规矩上容不得一丁点错处。

    他们转过年就要回京了。赵知府已经透露出来几分意思,这事十拿九稳。

    到时候回了老宅,就久盈这惫懒性子,老夫人看不过眼,才真有她的苦日子过。

    出身清河崔氏,既是老夫人的荣耀,亦是枷锁,束缚自己久了,便拿来束缚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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