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工作按部就班,需要当事人亲自操办的事项已经全部完成。
许既西和唐音因为这些偶尔碰面,两人仿佛身在局中,又好像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替别人办事。对即将到来的婚礼感情复杂。
新房是精装房,稍加收拾添置物品就能入住。
双方家长在那天之后不久就知道了许既西重新购房的举动。
许老爷子缄默良久,最终也只深深看他一眼。邵女士一如既往地露出欣赏的神情,唯一不同的是,唐音难得没有暗自腹诽。
这天两人约在新公寓里完成最后的宾客名单确认后,许既西瘫在沙发上盯天花板,懒洋洋问唐音:“我们俩是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牺牲自己,成全家族。虽然是被迫的。
是,唐音在心里默默说。
但她嘴上不承认:“骂自己就行了,别带上我,我跟你不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
许既西动了动脖子,有点想去冰箱拿罐可乐,想了想,还是算了。懒得动。
继续瘫在沙发上,忽然想起什么,支起脑袋看唐音:“难不成你是自愿的?或者,你暗恋我?”
唐音默不作声,就这般看着许既西。
没过两秒,随口侃大山的男生举起双手服软:“我乱说的,你不喜欢我。”
--
五月中,婚礼按期举行。
由于小夫妻双方“感情基础”实在不稳定,仪式前的接亲堵门环节进行了相当大的简化。
许既西轻而易举接到唐音,一路牵着她坐上婚车。
这辆车里除了司机便是小夫妻俩,司机大叔目视前方,敬职敬业开着车。
两边的街道行人飞速后退,唐音眨眨眼,仿佛此刻才回神。
她真的要结婚了。
今天,大家都是局外人,只有她和许既西在局内,在走向婚姻的围城。
唐音眼睛转了转,不自觉往身边人脸上飘。
许既西接受到目光,同样回视她,笑容浮在嘴角:“今天很漂亮。”
恰好是这个时候,车因为红灯停住,狭小的空间内霎时少了些杂音,让这句话得以清晰悦耳地传进车内每个人的耳中。
平日里有很多人夸唐音漂亮,真心的不真心的,唐音都不当回事,笑笑就过了。
这话由许既西说出来,不知为何多了种种让人信服的本事。也许是在她看来,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屑于说奉承话。
他很真诚。
于是唐音很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了么?”
唐音摇摇头,“没怎么。”
这时唐音还不知道,少爷不说奉承话只是因为没什么需要他纡尊降贵靠这些话来获取的。
而当少爷有了日思夜想的东西时,奉承话便能说出朵花来。说得她心软成水,一不注意就着了少爷的道。
到了酒店后,两人分开进行紧锣密鼓的准备。
这场婚礼足够盛大,在最灯壁辉煌的酒店,摆了最大的场子,现场布置从灯光到花束都经过精心挑选准备。
酒店门口有双方父母接待宾客。
唐音进来时瞥见一眼,邵女士不知是临时有事还是怎么,不在门口。靳意穿着翡翠绿旗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并不多交谈。
靳意阿姨竟然在门口。
唐音不知道为何冒出这个想法,紧接着又否定自己,靳意是许既西的母亲,她在门口接待客人有什么奇怪的。
苏安和身为伴娘,也有很多事要忙。好不容易得空,才终于能到休息室找唐音说说话。
“好美啊甜甜!”苏安和跟唐音拥抱,她的伴娘服是唯一唐音发去照片一同选择的,也很美。
唐音顺势催她:“那你也赶快结婚。”
“我不,”苏安和默不作声转移着话题,“今天真的来了好多人啊。”
确实多,罗列宾客的册子足有厚厚一叠,大多都是家里的生意伙伴或者世交亲戚。真正属于许既西和唐音宴请的朋友反而很少。
没多久,仪式正式开始。
唐音挽着唐父的手走上红毯,许既西笔直站在聚光灯下,即使死亡顶光也并不削弱他的俊气。
再走近,两人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或夸赞或调侃。
司仪主持,说誓词,交换戒指…一堆流程下来,终于到了对大多数来宾而言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请新郎亲吻新娘。”
唐音稍微有点紧张,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初吻竟然是在婚礼现场。
她盯着眼前人的嘴唇,并不过分薄的嘴唇,不知是否浅浅涂了一层口红的缘故,颜色比以往深。
怪好看的,不知道是什么色号。
许既西被看得只想伸手捂她眼睛。他不甘示弱,也垂下视线看她,只是不到两秒,就又匆匆撇开。
“你别看着我。”
又说:“我真亲了啊。”
说完,慢慢俯身,两人的气息逐渐融合,又剥离。
等待的间隙总是格外磨人,实际上动真格的时间不过一两秒,还来不及感受属于别人的温度便已分开。
只是轻轻一碰而已。
赵迟越和孟访作为伴郎在一旁已经快要忍笑快要忍出内伤。
“我们西宝,耳朵怎么那么红啊。”孟访微微背过身,免得让大家看到他笑得过于猖狂的脸。
赵迟越好很多,不过也是忍俊不禁,“在这么多人面前贡献初吻,真是难为他了。”
“诶,”孟访搡搡赵迟越,分享八卦,“我从弟妹的朋友那里打听到,小弟妹好像也没谈过恋爱耶。你说这有不有趣?”
赵迟越乍一听有点意外,片刻后又觉得好像就应该是这样。
两张白纸贴在一起,不知道谁先驯服谁。
“两个小屁孩结婚,也太搞笑了。”孟访望着一对小夫妻痴痴的笑,全然不知到自己正像个磕cp的痴汉。
这边,唐音的脸也隐隐发烫,她不去看许既西,鼻尖却仿佛还萦绕着他靠近时身上清冽的气息。
好在之后给双方父母敬茶,父母致辞这些环节并不需要两人有什么交谈接触。
等到换敬酒服,他们已经神色如常。
唐音端着酒,许既西端着果汁,身边还跟着帮忙的伴郎伴娘。
前面几桌都是长辈,没怎么为难这对小夫妻,等到了相熟的朋友那,许既西的果汁就有点混不过去了。
“西宝,平日里不喝也就算了,结婚不能一口酒不喝吧?”有人起哄。
还真是,这么久以来,唐音从没见他沾过酒。
她也好奇,仰头看着许既西。
眼见躲不过,许既西从孟访那里换了杯酒来,举起杯子,“就一杯啊。”
一口下去,没过一分钟,许既西的脸便泛着淡淡的红。
唐音有点吃惊,跟身边的苏安和交换眼神。
苏安和尽职尽责当好情报库,凑在她耳边偷偷说,许既西的发小透露他好像缺乙醇脱氢酶,不怎么能喝酒。不过已经吃过醒酒药了,没事。
这桌是好朋友,大都了解许既西的情况,自然不可能得寸进尺。可新人有两个,许既西不能喝,唐音还不能喝嘛。
这群人于是又转变目标,劝新娘喝。
唐音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举起酒杯刚要往嘴上送,不料没拿酒杯的那只手突然被人虚虚握住。
许既西不让她喝,掀眼皮看着带头闹腾的朋友,“我都喝了,还要灌一个姑娘?后面还那么多桌呢。”
他手一指,控诉他们没有人性。
那语气,仿佛就是——我许既西都陪你喝酒了,还不知足?
真就一副少爷做派。
可惜今天日子特殊,朋友们牟足了劲儿就想要逗逗这对小夫妻,一点不怵。
“姑娘?”那人笑,目光在新人身上游移,“姑娘是西宝你谁啊,得这么护着?”
唐音不确定许既西是否醉了,只听见他哼了声,说:“我老婆呗。”
理所当然又混不吝的模样,让唐音想起阔别已久的高中,男生身边的朋友起哄般叫着他喜欢的人。
一桌人达到目的,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地放行。
之后的好多桌许既西都带着唐音蒙混过关,实在不济,还有伴郎伴娘轮番上阵。所幸到最后,唐音成功避免被灌醉。
许既西也只喝了几口,白皙的脸上还是泛着红晕,眼睛仿若秋水洗过,黑亮摄人。
“你真的不能喝啊?”两人这会儿在休息室略作休息,唐音喝着解酒茶,问许既西。
“嗯。”
休息室相当于一间小型房间了,沙发床具应有尽有。许既西喝了酒整个人头重脚轻,靠在床边,实在懒得动弹。
唐音却还很精神,看着他心里发笑:“这么不能喝,以后别家请客吃饭,你该去小孩那桌。”
许既西撑开眼皮,碎碎念控诉唐音:“我刚刚好心帮你挡酒,你现在竟然拐着弯损我。恩将仇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刚才确实受了点帮助,不然她可能也得趴在这难受得哼哼。唐音想着,决定不气小少爷。
她又休息了会儿,还得出去跟一些长辈打招呼。
鉴于小少爷护驾有功,唐音决定出去独挡风雨,大发慈悲放许既西再休息会儿。
不料刚走到门口,被人叫住。唐音手搭在门把手上,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屋子里开着空调,温度有些低,许既西从沙发边勾了条毯子盖在身上,一扫桌面,水没了。
他看着唐音:“我想喝水。”
“所以?”唐音愣了愣,说:“我帮你拿点进来?”
“嗯。”毫不犹豫,一点不拖泥带水。
好啊,许少爷,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