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黄昏,少年站在山脚下背手等待,身姿挺拨,夕阳给他的身姿渡上了一层金光后,仿若天神,这般俊美少年,惊鸿一瞥,便足以令人为之倾倒。
可云穗哪里是重色之人呢,她嘴边叼着根路边随手逮的野草,和江承厌擦身而过,欢快的走上山去。她向来是个直率的人,不喜欢江承厌便不想理他,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惹了她,她也不会给点什么好脸色。
“穗穗,别忘了攻略反派的任务!加油啊,奥利给!”001的机械声在她的脑海里突兀响起。
云穗听见后,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她顿住脚步做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带着满脸虚伪的笑容回了头,故作惊讶的说道:“好巧啊!师尊怎么在这里。”
“呵,你有眼疾吗?”
云穗脸上继续挂着笑容,嘴里的话却不甚好听:“有,有间歇性眼疾。”
“我今日听到了一些谣言,听说,我喜欢上了那个什么菀菀,然后派你劝她……还说我逼良为娼,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玩脱了玩脱了!舞到正主面前了,不过是谁添油加醋讲成了这个样子!现在都不是网络时代,传播八卦的速度这么快吗?
云穗捡起了老本行,发挥奥斯卡影后的演技。只见她双手环绕自己的双臂,下颌微微抬起,神色有些倨傲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不是她,我不会这么没脑子。只是今日听闻那位姑娘生的貌美,好奇去看看罢了,兴许是他们乱传的谣言。”
江承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眉眼微挑。心下了然她不会承认,就换了个话题道:“三个月后有比试,凭你现在的实力只会给我丢脸,我明天教教你剑诀,记得早点起。”
云穗自知理亏,虽然不想上课,但是碍于做错了事情特别安静。罕见的没有一句怨言,就连下午搬砖而恨上江承厌的事也因为愧疚烟消云散,反江承厌小分队还没有招人就解散了,哈哈哈。
回了偏殿后,云穗第一次踏上了最高的五层楼,从这里俯视,正好能看到暨南朝的夜色。
风销焰蜡,露浥红莲,花市光相射,神都夜色通明,甚是繁华。云穗渐渐看入神,就此立定。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下了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来时她就已经在床上。
隔天,大清早整个昆吾就被朗朗书声环绕,天还未亮,鸡都未鸣,云穗就被那些内卷的外门弟子扰醒了,她起床洗漱完,特意将一头秀发挽起了,应该是记起今天要上课,所以往日那些垂落松垮的发式都不太方便。
等到天亮,云穗就往正殿去了,沈幻并不在殿门口候着她来,她踏进正殿,里面还是那样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黑将层层叠叠的窗帘掀开,只留下最薄的纱帘,正殿里马上亮了起来,她也看见了倚着桌案小憩的江承厌。
光线了刺到了他的脸,他幽幽转醒,揉了揉自己的眉间。
“早上好。”
云穗走到他面前,也不怕脏,跪坐他对面的地板上,时不时摸摸江承厌的砚台,又翻翻他案上摆着的书。
江承厌听见她的问好,机械的点点头。然后给自己续了一杯茶,茶水是隔夜的,饮一口,五脏六腑都想被冻了起来。他昨日睡的极晚,快到寅时才睡,现在还不到辰时,云穗就过来了。严重的睡眠不足让他十分疲倦,他非常想打云穗一顿,奈何良好的教养让他制止住这样的念头。
“我们不是要讲剑诀吗,剑诀是什么啊?”云穗问,她趴在江承厌的案边,明明很是懒散,脸上却挂着一幅渴望知识的模样。
江承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从自己的识海里面取了一些书给她,然后吩咐:“先看上面一本,里面是剑诀的知识体系。”说完,他就起身往殿门外走。
“哎,师尊是要去哪呀?不会教我,临阵脱逃?”
江承厌可能是没睡醒,有点懵才没有怼回来,不然,就凭他的噎人功力,云穗只能举手投降,低头认错。
云穗翻完了两本书,江承厌都没有回来,大概是去忙了。不过不得说,云穗学习东西很有天赋,三百页的书很快就看完了,知识点零零碎碎的记了一些,在脑子里形成了体系。最后她等江承厌等得无聊了,就开始翻另外的书,下面几本书都是剑诀的招式,招式密密麻麻,不仅多还很繁杂,云穗随手拣了几个简单的剑诀练,不出意外,她也学会了。
江承厌端着盘点心回来了,他递给云穗后,又开始伏案疾书。
“你去膳堂了,给我带了早餐?”云穗捧着一盘点心,神色惊讶。今日的江承厌是不是换了个人,为什么感觉还挺温柔的。难道华丰给了他《好师尊行为手册》,还是他良心发现,认为自己太暴戾了,所以……
并不是云穗瞎想的那样,其实江承厌这番转变是因为昨天晚上,他看完书闲着无聊,就想去五层楼看一下风景。而且他之所以把自己的正殿建在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能看见故土,在暨南朝当太子时生活虽然没有多好,但却是他一生中比较快乐的时光,凡人也有凡人的好处啊。
晚风算不上冰冷刺骨,但也是寒气逼人。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云穗躺在地上,他本来也不是多好心的人,并不准备把她扶起来,反正在楼上睡一夜也不会死的。
他呆了会儿,放松身心后正准备下楼,却听见了云穗的梦呓,江承厌停住了脚步,当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的时候,江承厌冰山般的脸上才出现了平时没有的神情,那是一种掺杂很多的复杂神色。
“回家,我的家又在哪里?”
“家里还有人吗?我根本回不去了啊,呜呜呜呜呜。”
“他们真的会伤心吗?他们不会骂我不孝女吗?我终于离开了,那些充满恶毒的花圈和遗照真的把我送走了。”
几句话,将她的心酸和哀愁全部道出,江承厌在这个晚上窥见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令他有了恻隐之心,于是,原本应该在地上睡一晚上的云穗,被他扔到了床上,避免了一夜的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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