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渔迎来的是希望,  而此时的柳家村,当柳大郎口中塞着的药巾被取下,药效逐渐消失,  不足让他昏睡时,  他捂着裆部痛得满床打滚的时候,伍氏和柳康笙就只剩恨和绝望了。

    他们是到此时才发现,  柳大郎不是单纯被药倒了过去,而是……蛋碎了。

    蛋碎了,那他作为一个男人还有什么用?

    伍氏的世界崩塌了,她才多大,  她的一辈子还那样长,她往后的就守活寡了吗?

    柳康笙的信念也碎了,他的长子,  替他生下长孙,生下唯一的孙子的长子,不能人道了?

    静夜里突然爆开的一声地裂天崩般的嚎哭,和着柳大郎嗷嗷啊啊的惨嚎,让留在院子里没被柳康笙允许进东屋的柳家其他人心中都是一阵发瘆。

    文氏抚着肚子,微微退开些许,柳三郎却是担心,  实在没忍住,  走到东屋敲了敲房门,  问:“爹,大哥到底怎么了?”

    这一晚发生的事对他而言实在太过莫名,家里头猛不丁就冲来那么一群人,  其中几个还是捕快,  一家子大小全从屋里被赶了出去,  院门口被来人把守着,他们想靠近了偷听一两句都不成,村正请来了,继母一张脸被打得见不着本来颜色,柳渔跟着别人走了,大哥人事不知被抬了下来。

    唯一能点醒他的一句话,就是柳渔对大嫂说的——没能如你所愿,换个八十两银子回来?

    所以是大房卖柳渔,大房几时打的卖了柳渔的主意?最后到底又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柳三郎是一点儿都没搞明白。

    屋里躺在床上把身子躬得熟虾一般的柳大郎恶鬼一样的唤:“爹,弄死……柳渔,你给我弄死柳渔!弄死她……”

    一边说着一边就哭了起来。

    伍氏也在一边哭嚎:“爹,报官,一定要报官!”

    这夫妻俩二重奏一般的鬼哭狼嚎听得柳康笙头都要炸了。

    柳渔、报官、报官。

    他这一整晚上都被一个官字压着,钱财没了,祖上传下来的地也没了,长子还叫人给弄成了废人,柳康笙痛不痛,痛,痛得喉咙腥甜吐出了血来,可他痛也发作不出来,他怕官,就被那一个官字压着。

    现下伍氏一提报官,终于把柳康笙压了一整夜的火全点了出来:“报,不怕死的,要一家子全进大狱的赶紧去报!”

    自从生了个儿子后从来也没受过柳康笙一句重话的伍氏被柳康笙陡然的爆发震住了,而后就更是气愤,“为什么,就平白让我们吃这样大的亏吗?”

    这话几乎要把柳康笙噎死在当场。

    王氏这事,那边柳家暂不追究,他自己这边还能漏出去?那就要捂死了,捂一辈子,捂进棺材里,可不就是得白白咽下这么一个大亏去,甚至于这亏他吃了,带着孩子们一起吃了,还不能告诉他们为什么。

    当下被伍氏问得说不出话来,一时只觉往日里怎么看怎么顺眼的长媳,此时也变得咄咄逼人、面目可憎了起来,黑沉着脸咬牙问道:“我还没问,你大哥伍金呢?他不是跟大郎一起去的,大郎成了这样,你大哥呢?他在哪!”

    这话里话外竟是还要迁怒到伍金头上了。

    伍氏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可伤的到底是自己男人,伍氏也是心痛,转而问柳大郎:“爹问的是,我哥呢?我哥他怎样了?”

    同样是问伍金去向,关注点倒是全然不同。

    柳大郎痛不欲生,满心里都是惊惧,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哭得眼泪鼻涕一处往外淌:“爹,你要带我去治,一定要带我治好。”

    这是柳康笙疼了一辈子的宝贝疙瘩啊,可他拿什么去给他治?碎成那样了,又有谁治得了。

    柳康笙一瞬间老泪纵横。

    柳三郎的拍门声又响起,柳大郎这回倒听清了,紧紧攥住了柳康笙的手,不住的摇头,尽管痛生痛死,可柳大郎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样丢人的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家里兄弟也不行。

    柳康笙比他还清楚,这事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能往外捅,一旦往外捅了,他们一家这辈子都别做人了,走到哪都会被指点。当下对伍氏道:“你二人都听着,今天大郎只是受了点小伤,旁的什么事都没有。”顿了一顿,才道:“柳渔今天往镇上去之后再没回过家,家里寻了也没寻到,恐怕是被人掠卖了。”

    尽管那卫氏要求他对外说的是柳渔被他们卖了,可柳康笙考量再三,也舍不得断了孙儿的前程,咬死了说柳渔是自己出去被掠卖的,左右只要他们不去招惹那边,那边也不会知道他们对外怎么说的。

    被掠卖了?一路昏死着的柳大郎稀里糊涂,只以为柳渔当真被卖了,脸上闪过一种快意的扭曲,又痛恨:“那咱的八十两不是没了?”

    快意也转瞬间消失。

    还有什么八十两。

    只是这当口谁也不想再刺激柳大郎了,谁也都没心思接他那话茬。

    伍氏知道公爹那话是假,却也闹不明白什么是真,柳康笙也不需要他们明白,只是把以后该怎么行事交待清楚。

    “你们也别想着寻仇报官,我不怕明里跟你们说,咱们家被捏着能捅破天的把柄,报官容易,可想囫囵从县衙再走出来就不容易了,到时候咱们这一家老小全要搭进去,这辈子你们都别再惦记柳渔这个人了,咱家从此没这号人了,见了也绕着走。”

    这话把伍氏和柳大郎全震住了,一家老小全要搭进去,伍氏想到今天来的三个捕快,虽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可到底再不敢提报官两个字了。

    “好生照顾大郎吧。”他扔下这么一句,出了东屋。

    柳康笙出去,对着柳三郎和文氏、柳燕也是一般说辞,柳燕因前边是看到爹和大哥伙同大嫂娘家兄弟绑了柳渔的,今晚再看着柳渔回来,她还以为人是被捕快给救了,现在,怎么说是被掠卖了?不过她想想大概能明白,估计是卖女儿的名声难听。

    所以,柳渔还是被卖了吗?

    那买她的人是谁,是今晚来的那些人吗?买人的怎会如此嚣张。

    柳燕想不明白,可对这个家,对柳康笙、王氏、柳大郎和伍氏的恐惧却是深植骨血。

    文氏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压根就没让柳三郎再多问,径直拉了人回屋,这边安抚受惊的二丫睡下,那边就听到正房里柳康笙和王氏打起来的声音。

    确实是打起来了,柳康笙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银子、自己的地,还有老大血糊糊的裆,就想到王氏中午逼他发的那个断子绝孙的毒誓,能不打起来?恨不能把王氏往死里打。他是不会觉得自己贪婪才引来今日之事的,十五年前贪婪,十五年后也一样贪婪,他只把这一切都归咎到王氏身上,是王氏这扫把星招来的横祸。

    而王氏这回竟也一改从前对柳康笙的惧意,母兽一样要跟柳康笙博命,卫氏找到她了,柳康笙再没什么能拿捏她,今日又受了这样的刺激,今日种种,在王氏看来,这都是柳康笙和柳大郎夫妻的贪婪害的,害得她被卫氏捏住,害得她彻底失去了长女的心。

    王氏仿佛又看到了柳怀遇,站在虚空中看着她,眼里的厌憎一如十五年前。

    她疯魔了。

    文氏在自己屋里,隔着堂屋和两道紧锁的门都能听出王氏的疯狂。

    “柳康笙,来,朝这来,今日你动我一下,咱们就鱼死网破,我拉着你柳家上下一起死!”

    “我一条贱命没什么,拉上你子子孙孙我值了!”

    正屋的声音戛然而止,可这短短两句话已听得文氏是心惊肉跳。

    柳三郎从来都知道文氏比自己聪明,这会儿就看文氏,小声道:“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文氏翻他一眼:“还没瞧出来?你那好兄嫂要卖了大妹妹发一注横财呗,八十两,能是往好地方卖?爹跟他们合计着把我们和二房的人全打发了出去,偏心眼偏成这样也是够了。”

    没说出来的还有歹毒二字,到底是柳三郎亲爹,又是她公爹,有些事可以想,不可以说,说了就是不敬不孝。

    柳三郎经她这一提醒,才回过味来,想到王氏和柳燕也被哄着陪他们一道出去的,猛不丁一个激灵。

    柳三郎和柳大郎不一样,他是刚生下来娘就没了,几乎是王氏一手带大的,小时候吃的还是王氏的奶。

    虽说打小有柳康笙和柳大郎带着样,对王氏算不得多好,可也不坏,现在想到他爹为了让大房私下里发一注黑心财,把继母王氏都一并骗了出去,要卖了柳渔,心里不免就有些发寒,而后反应了过来:“那你之前腹痛……”

    文氏大方承认:“装的,大妹妹待我不薄,平日里勤勤恳恳做活计就不说了,教我刺绣是一点没藏私,我没那么黑的心肝,瞧出来了还睁一眼闭一眼,以后怕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原想着娘回来了总能护着她,没想到……”

    没想到王氏这么没用,人家都要卖她骨肉了,她还能被拿捏住。

    这是柳三郎的想法,文氏瞧了出来,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我看晚上那群人是冲着娘来的,那妇人待大妹妹颇亲近,可不像买主,怕是有些渊缘。”

    只不知公婆什么把柄被人捏在了手里,被修理成这样也不敢吱一声,又想到王氏刚才那两句话,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出一些不安来。

    柳三郎却没注意到这细节处,只当王氏是被打得狠了放一句再寻常不过的狠话,他想到的是柳大郎的怪异之处,问文氏:“那照你看大哥那边怎么回事,刚才听大嫂喊着要报官。”

    文氏嗤一声,卖人的倒有脸嚷着要报官,合着就许她黑人,不许人反击呗。她撇了撇嘴:“谁知道遭什么报应了,跟咱们没什么相干,别去管。”

    柳三郎自成婚后是被文氏收得服服帖帖的,当下点了点头,准备歇下了。

    倒是文氏,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第一次认真审视她到底嫁进了怎样一户人家,顶着老大一个肚子,煎饼一样熬了不知道多久,身边的柳三郎已经鼾声如雷,文氏终于下了决定,起身抬手去推身边睡进了黑甜乡里的柳三郎。

    柳三郎睡得迷迷糊糊被推醒,揉着眼问文氏:“怎么了?”

    文氏把手覆在肚子上,低声道:“我想过了,若这一胎是儿子还好,若是个女儿,我看咱们想办法分出去吧?”

    柳三郎那一点子睡意一下子给她这一句话吓没了,“分家?”

    他半支起身子望着文氏:“你别说胡话。”

    文氏摇头,把声音压得极低,道:“我想得很清楚,爹太偏着长房了,长房又阴毒,你只看今天大妹妹被卖这事,咱若有个儿子还好,若第二胎还是个女儿,女孩儿在这个家是个什么下场你还瞧不明白吗?柳天宝往后要是个丧良心的,咱们女儿未必就不会步大妹妹后尘,到时候跟今天这样下个黑手,再说一句走丢了,被人拐了,你能找谁去?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

    柳三郎心一点点下沉,最后还是为父兄辩驳一句:“不会的,这到底是骨肉至亲。”

    言下之意,柳渔不是亲生的,才会被那样对待。

    文氏不以为然,“心生得黑了的人,知道什么骨肉至亲,你自己想想吧,反正这一胎是个儿子什么都好说,若生的是个女儿,我坚持分家。”

    说着躺了下去,后半夜睡不着的就成了柳三郎。

    ~

    又说长丰镇里,对柳家之事一无所知的陆承骁也睡不着,柳三郎是愁得睡不着,陆承骁不然,他是喜得睡不着。

    陆洵今日回来,听陈氏说了往柳家村打听到了柳渔的情况,如陆承骁所言,心里只有高兴的,虽说家里是复杂了些,可儿子喜欢,姑娘人品模样又都叫村里人赞不绝口,自然是不差,逗了陆承骁几句也就点头了。

    想到次日天一亮就能去提亲,陆承骁恨不得时间能长翅膀飞,哪里睡得着,可不就是把和柳渔相识以来的点滴放在心里覆去翻来的念想。越想越美,已是到了坐在桌案边也能给自己美笑了的地步。

    八宝可算是长了见识,上一回是什么时候,哦,对,刚捡着那荷包的时候,然后是昨晚,到今天就更不得了了,一连乐了两晚上了,竟瞧不出丁点儿困色。

    他掩住嘴把将到嘴边的呵欠压了回去,三少爷没事,他再熬下去,就离得道成仙,举霞飞升不远了。

    八宝把身子一矮,往那桌边一凑,正正齐齐的让自己的脸出现在陆承骁视线里,一指眼下:“三少爷,您瞧我。”

    陆承骁瞧他一眼,没瞧明白,问:“怎么?”

    八宝把手在眼下青影上划一圈:“这个啊,您瞧,是不是不大好看了?显得特没精神。”

    陆承骁失笑,一脚虚踢过去:“谁叫你这里守着了,回去睡你的。”

    八宝闪了闪,嘿嘿笑:“小的可不是痛惜自个儿,我好看不好看的,也没人看啊,有什么打紧,但三少爷,您再不睡的话,明天怕是不会太好看,到时候……”

    这话没说完,陆承骁眉头动了动,“行了行了,原来是变着法儿的让我歇着去,你就这张脸唬人,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哪里憨厚老实了。”

    八宝嘿嘿一笑:“那三少爷快睡吧,这不明天没准儿还能见上柳姑娘不是?”

    这话可真中听,想着要见柳渔,陆承骁还真不熬了,打发八宝:“打盆水来我洗漱,然后你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八宝乐颠颠应了声就打水去了,原是要等着陆承骁洗漱好他再去把水倒了,却没想人洗到一半,想起件事来了,把手巾一摞,开了衣橱,对着一衣橱的衣裳瞧了一圈,犹疑一会儿,问八宝:“你看我明日穿哪身精神点?”

    八宝登时乐了,凑前去出主意:“三少爷您穿什么都好看,不然挑一身柳姑娘没瞧过的?”

    陆承骁笑起来,挥手道:“行,去歇了吧,帮我把门带上。”

    ~

    一夜无话,翌日天刚亮,陆承骁就早早起来了,挑了一身品蓝色箭袖锦袍,收拾停当就去了父母亲住的正院候着。

    陆太太惦着今儿去提亲的事,也起了个大早,去灶屋里转了一圈安排早食,回来就看到收拾得光鲜齐整的儿子,乐了:“你今儿倒稀奇,一大早上正院来了。”

    陆承骁已被他娘打趣了两日,这会子脸皮也厚了,直接问:“娘,同媒人约的是什么时辰出发?”

    陆洵一出来听到就是小儿子这猴巴巴的问媒人什么时辰出发,也是奇了,问陈氏:“你真没见着那姑娘啊?看他这样给我都忍不住好奇了。”

    陈氏摇头:“昨儿去得不巧,就没见着,不过听说是个天仙一样的姑娘,也温柔知礼,看咱家这小子恨不能三书六礼可以一天走齐就知道所言不虚了。”

    陆承骁也不在乎打趣,一家人用过了早饭,媒人也到了,若是柳渔在这里,定能认出,这媒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日她花钱买消息的林九娘。

    陈氏把今日要说的是哪家姑娘都与那林九娘细细说了,林九娘一迭声应下,收了陈氏的辛苦钱,这就准备往柳家村去了。

    陆承骁见他娘还坐着,急了:“娘,您不一道去吗?”

    给陈氏笑得不行:“傻不傻,这婚嫁之事都是媒人两头跑,哪有当爹娘的莽莽撞撞跟着去的,有媒人两头周旋,许多话才好说,我若是去了,人家要是一口回绝,你可就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陆承骁十几岁上就去了袁州,大哥成亲时他倒是回来了,可说亲时他不在啊,二哥成婚他更是连婚礼都没赶上,哪里懂这个,一时有些脸热,把个林九娘也看笑了起来。

    陈氏笑道:“行了,安心坐家里等你九婶消息就是。”

    林九娘满嘴的包票打下,这才真出门去了。

    ~

    而□□十里外的溪风镇仰山村,柳渔一早醒来,柳大伯娘就已经安排妥当了去祭拜事宜。

    柳家祖坟就在仰山,正好柳家弟兄三个也都在,一家人提着香烛祭品就出发了,陈老太太和陈大伯陈父坟前,卫氏自然又是好一通的哭,只是这哭是带着喜意的,给地下的亲人们报喜。

    回到家中是辰正,柳渔想到今日原是与陆承骁约定的提亲的日子,想到大伯娘为了断了柳家村那边往后可能对她不利的舆论,是要求柳家对外说卖了她的。

    陆承骁根本不知柳家的变故,这时候若是媒人前去,带回消息给他,还不知要急成怎样,想了又想,还是想托人给他捎个信去,长丰镇太远,这信便是捎到陆丰布铺也成。

    大堂兄今日倒是会回安宜县,想了又想,悄悄把柳晏清叫到一边,低声与他把话说了。

    柳晏清还不知柳渔前头为了逃过被卖的命运差点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听了也是一头的汗,反应与卫氏倒是如出一辙,贪他小妹貌美的,哪里靠得住。

    对陆承骁印象先就不好了,不过捎话这事还是应承了下来。

    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才进城门口,就被陈叁叫住了,他神色颇急:“快,县里有个急案,大人急召,刘捕头特意让我在这里蹲着等你的。“

    一听是急案,哪里还顾得去捎什么口信,匆匆就奔县衙去了。

    确是个大案,一忙几日,柳渔只道他已经把消息带到了,柳晏清却是根本忘了这回事,此为后话。

    就说林九娘,从长丰镇直奔柳家村,就打听着柳康笙家去了。

    这一去,却是她平生做得最长见识的一回媒。

    门户不对这个她都有数,可一进院里,就听到屋里有人哀哀嚎叫,骂爹骂娘,当家的男人柳康笙没什么好脸,当家的女人王氏更是眼泡红肿,一张脸却五彩缤纷,一脸的巴掌印叠巴掌印,肿得比那眼泡还厉害。

    最最叫绝的是,她一说来意,柳家人从大到小,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林九娘听完回话,脸色只比他们更精彩。

    陆家想娶的那姑娘,就在昨天,被人掠卖了,掠卖了,掠卖了……

    林九娘从业几十载,还没碰上过这样的事情,想到早上陆三郎那满脸的笑意和满心的殷切,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造孽了,造大孽了。

    林九娘脚发沉,这可叫她回去怎么说去。

    可脚再沉,这样的事也不敢耽搁不是,一路紧赶回的陆家。

    “你说什么?”

    满心等着好消息的陆承骁,等来的是柳渔被卖了的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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