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鼓手的手劲儿
趴在地上的几个人都蒙了。
打架归打架,置人于死地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今予!”闫肃惊呼。
他算是知道spz那晚杨今予是怎么把人弄进医院了。
闫肃忙不迭撒开谢天,朝杨今予跑过去,试图掰开他的手。
“杨今予,放手!”
那人在杨今予手里几乎要窒息,面目狰狞,脸憋得紫红。
黄宇十分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骂道:“这他妈什么情况,疯了啊?快让他松开!我要报警了啊!”
闫肃瞪过去:“闭嘴。”
以黄宇为首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后个个面带土色。
大家都挂了彩,显然已是落了下风,没什么好脸。
闫肃抓住杨今予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往下掰,焦急的催促了两声。
杨今予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让人心惊,根本不听人话。
闫肃声音里带了点哄:“松手,拜托。”
“能听见我说话吗?杨今予?”
闫肃手劲也不小,终于在掰开一丝缝隙间,他猛然朝那人一推,将快要窒息的人从杨今予手里夺了出去!
黄宇他们冲过去扶住了那个倒霉蛋,几个人对了下眼,说:“走。”
花衬衫们跟在黄宇身后一瘸一拐走了,黄宇朝谢天啐了一口:“让你哥等着。”
谢天一只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艰难挣扎了几下,又一屁股坐回水面上。
他吃力得叫道:“杨今予怎么回事了?”
闫肃挡在杨今予的身前,扶着他一只胳膊。
被强行松了劲儿的杨今予还想伸手去抓,另一只胳膊从闫肃颈侧伸出,好像不甘心就这么结束,铆了劲要把走掉的人影再拉回来。
闫肃听见一声气若游丝的低语,从杨今予喉间滚出:“去死吧”
“你!”闫肃骇然,“杨今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可他身上的人充耳不闻,突然间泄了气,漏气皮球似的往前倒下去——
闫肃眼疾手快搂住了他,才没让他脸朝地。
杨今予的腰身瘦得不像话,这是闫肃最直观的触感反馈。
但来不及心惊。
失控的少年把下巴尖垫在了闫肃肩上,浑身颤栗,嘴里念念有词:“许可可,耿波,杨静,程笑月,杨新都去死吧。”
闫肃愣了愣,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都是谁?
杨今予说的名字里,分明有女孩的名字,绝对不是在骂刚才那几个了。
闫肃姿势尴尬,被这么抻着也不是办法,他只好摇摇杨今予:“杨今予?”
杨今予吸了吸鼻子,哼唧了一声。
好像是说了一声疼?
闫肃有点无解这种局面,问道:“哪里疼?”
眼看雨越下越大,三个人不能再待着了。
闫肃看了眼谢天,谢天跟他摆了摆手,咬牙道:“我没事,今予怎么样了?”
闫肃猜测是方才的垃圾桶给杨今予砸疼了。
那一下确实不轻。
估计是伤到了脊梁骨,就问杨今予:“是背上疼吗?”
他肩膀上的下巴尖动了动,大概是在摇头。
随后蚊子哼哼似的,有凉意喷在闫肃的脖子里:“耳朵。”
“耳朵疼?”闫肃不解。
“嗯。”
杨今予嗡里嗡气应了一声,终于没动静了。
闫肃等了一会儿,直到感觉脖子里的呼吸均匀吞吐起来八成疼晕了。
他艰难转身过去,将杨今予的脑袋扶了过来,撑开杨今予的眼皮检查了一下瞳孔。
唉。
闫肃弯下腰,将杨今予背在了背上,然后去扶谢天起来。
这时,头顶又霹雳一声巨响,背上的人隐隐抽了一下,勒紧了他的脖子。
闫肃躲了一下没躲开,只能一只手拉起了谢天。
谢天担忧地看了眼杨今予,小声道:“砸得不轻,别是脊梁折了吧?”
谢天借力站稳后,只见胡同口忽然急吼吼跑过去一群身影。
谢天一震。
以为那些人去而复返,闫肃警惕的往前站,将谢天拦在了身后。。
巷口一个高调喊到:“忱哥,那儿!”
“哥是我哥。”谢天倏然松了口气,喜出望外。
是谢忱。
谢忱带着一帮人冲了进来,借着路灯打量了一眼地上的狼藉。
见谢天挂了彩,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在墙上,骂道:“真他妈笨,几个孙子给你欺负成这样?”
“哥,我没事。”谢天抬手去拉谢忱。
谢忱抄起地上一块板砖,扭头就走,疯了一样:“我弄死他们!”
哎,真不怪谢天觉得他哥和杨今予像,都一个德行。
谢忱身后跟着的卷毛儿急忙拦住了:“忱哥!忱哥!消消气!现在人都走了上哪找?改天带人去一中堵他。”
“消个屁,黄宇打主意都打到那傻逼头上了?”谢忱指了指谢天,然后甩开卷毛儿往外走。
“那傻逼”突然一阵咳嗽,痛叫道:“哥,我肚子疼。”
谢忱这才滞住脚步。
他气冲冲扔了手里的砖头,没什么好气:“疼死活该,不会打架还不会打电话?要不是卷毛儿的同学跟我说这事儿,你叫人打死我也不知道。”
谢忱手上没轻没重,把谢天从地上拖起来:“能走路吗。”
也没等谢天回答,就在前面蹲了下去。
谢天疼得龇牙咧嘴,却满眼笑意:“哥你轻点啊,我真疼。”
“别废话,上来。”
谢忱展开双臂,做了个背人的姿势。
他将谢天背起来,才注意到一旁背着杨今予的闫肃。
随即皱眉道:“怎么哪都有你?”
谢天毕竟是个热爱运动的大小伙子,体重并不轻,谢忱用力往上颠了一下。
谢天猝不及防,吃痛道:“轻点哥幸好闫肃和今予过来了,黄宇他们打不过。”
谢忱露出怀疑的眼神,扫了一下闫肃,就他?
他思忖片刻,一脸不情的朝闫肃道:“谢了啊。”
又看向后面的杨今予:“他怎么了?”
谢天老实交代:“有个人拿垃圾桶扔我,今予替我挡了一下。”
谢忱的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朝昏迷不醒的杨今予多看了一眼,问闫肃:“砸哪了?”
“后背。”
谢忱点点头,沉声道:“嗯,两回了。”
别人不知道谢忱什么意思,他也没说别的。
谢天一只手揽着谢忱的脖子,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提醒道:“哥,不能去医院。”
谢忱烦得不行,啧了一声。
谢家在蒲城的大小医院都有股份,俩儿子但凡谁去医院,都能传到家里去。
特别谢天那个妈,要是知道了谢天是因为谢忱挨了打,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谢忱:“去我那吧。”
谢天有点内疚地叫了声哥。
“留点力气打回去吧。”谢忱扯扯嘴角。
谢忱带来的人撑开了一把伞,罩在谢天头顶。谢天怪不好意思的,忙道:“卷毛毛哥,不用,反正都湿透了。”
一行人就这么出了小胡同,拐进了小区南门。
闫肃背着杨今予,和谢忱一前一后。
头一回,这两人和谐共处在同一个空间,气氛还挺怪的。
谢忱平时在学校,最是看不惯老师给点小权利就作威作福的班干部,所以从来没给过闫肃好脸。
但今天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刮目相看。
谢天在谢忱背上继续添油加醋:“哥,闫肃一个人对黄宇他们五个人,都把他们踹飞了。”
谢忱没好气的扭头瞪了一眼:“你要早点给我打电话,能轮得着他?”
谢天熄了声。
过一会儿他又暗戳戳鼓捣谢忱:“但是总算个人情吧。”
谢忱闷声道:“用不着你提醒。”
谢忱加快了步子,和闫肃并排起来,“哎”了一声。
闫肃应声扭头。
谢忱脸上写满了不自在:“你挺厉害啊,一打五。”
再沉稳也是十几岁的男孩儿,都爱听夸奖,这话从互看不爽的谢忱嘴里说出来,味道就更不一样了。
闫肃轻笑,露出了一点不常见的骄傲:“再来十个也可以。”
谢忱切了一声,“吹牛逼谁不会。”
随即忍不住体内的好战因子,挑衅起来:“改天打一架啊,没想到你一个学霸,还会打架呢?”
闫肃“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吵背上的杨今予。
谢忱随声侧目,对杨今予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意味深长提了提嘴角,露出了半颗虎牙。
谢忱很少笑,这一笑才看出跟谢天是有点像兄弟。
“改天请你们吃饭,今天谢了。”谢忱说。
“你跟黄宇什么过节?”闫肃问。
谢忱“啧”了一声:“你们班干部校外的事也管?是不是现在还得掏出本记我个名。”
闫肃抿唇,笑而不语。
谢忱掂了一下胳膊,扭头骂谢天:“不动能死?再动自己走。”
又走出去几步,才回答闫肃:“你知道葛鑫吧。”
葛鑫,是3班一个挺特殊的学生。
天生小儿麻痹,右手不受控制,常常在肚子前面翘兰花指,走路一颠一跛,智力也不太好。
本来一中是不收的,据说是他那个没上过学的爸给校长下跪了,才缠来地上学机会。
很可怜的一个孩子,闫肃见过几次,他点点头。
谢忱冷笑了一声:“黄宇他们几个学葛鑫走路,傻逼一样,看他们不爽。”
所以就把他们揍了?
闫肃盯了一会儿谢忱。
直到给谢忱看毛了:“干嘛?要扣我分啊?赶紧扣完给我开除。”
原来是这样。
闫肃静静收回目光,有点意外,谢忱会做这样的事。
走到了3号楼最后一个单元,谢忱停住了,对身后几个小跟班说:“钥匙在我裤袋里。”
谢天挣扎着要下来,卷毛给他按了回去,说:“我来就行。”
然后掏着谢忱裤兜,摸出了一个门禁卡。
谢忱隔着雨幕扭身,对闫肃喊道:“明天给谢天请个假,假条是找你签吧。”
雨幕那头,闫肃“嗯”了一声,与他们分别。
背着杨今予走去了4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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