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放完狠话,莫名其妙的来,又气势汹汹走,留下1班后门一头雾水的围观群众,没弄清是个怎么回事。
一中很少出现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
还是陈兴球队里的一个男生率先反应了过来,吆喝了一声:“小天儿,有什么事,你一句话,咱班男生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等放学的,小天儿我跟你走!”
“咱班男生一起去,看看他们能干嘛。”
青春期的男孩子往往在这种事上容易逞凶上头,人家都欺负到班上来了,后排血气方刚的男生们自然坐不住,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
班级凝聚力有时候就是这么突然的东西,连平时与谢天只是点头之交的男生,也站起来表了态。
陈兴揽过谢天肩膀,凶巴巴盯着方才豁眉毛他们消失的地方:“小天儿,那个黄宇我听说过,在他们高三不是什么善茬,放学我带我篮球队跟你一起走。”
谢天被这么簇拥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摆手:“哎哎不用,先谢谢各位了,那几个人我不认识,估计里头有什么误会,没多大事儿。”
闫肃当然是不会允许徒生是非。
大纪委摆出警告的眼神,在几个异常亢奋的男生身上扫了一下。
然后跟谢天低声道:“跟我出来一下。”
谢天跟闫肃出去的时候,杨今予听见后面几个男声忿忿嘟囔:“就这还不让还手?学习学傻了吧。”
“怂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平时窝里横厉害死,该一致对外了不吭声了。”
“优秀干部不敢打架也正常,反正只要谢天一句话,我是要上的。”
陈兴拍拍那人肩膀,“诶诶行了,先看看,大班长这不得先问清怎么回事吗。”
杨今予还在看窗外,那些冲动气头上的言论有一句没一句落进了他的耳朵。
原来班里也有不少人对闫肃的管束积怨已久啊,还爱真是个管天管地的人
“那些人跟谢忱有关?”闫肃问谢天。
谢天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有可能,但一般人都不知道我跟我哥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听来的。”
闫肃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嗯,我去3班老师那里了解一下谢忱近期情况,你先回去吧。”
谢天忙摆手:“不用,我哥那人你还不知道吗,有事肯定也不会是老师第一个知道。我放学给他打个电话吧,要是不接,我就上杨今予他们小区门口堵人。”
“杨今予?”闫肃皱眉。
这里面怎么还有杨今予的事儿呢。
“啊,我哥最近租房了,就问出在枫铃国际,也没告诉我具体哪栋,估计正忙搬家呢。”谢天说着,恍然“哎”了一下,想起来点事:“枫铃国际那边有个早茶店,之前我哥特喜欢去那吃,可以问问杨今予碰没碰见过他。”
“杨今予一般不吃早餐。”闫肃脱口而出。
“嗯?”谢天奇怪的眨了下眼,“他跟你说的?”
闫肃被问得一怔。
是他这些天针对杨今予“调查”到的。
上课铃就在此时响了,闫肃顺势揭过这番,在谢天肩膀拍了一下:“进去吧,放学不用陈兴他们跟着闹事,我跟你走,没事。”
谢天兴致不高点点头。
俩人路过后排,男生们凑近拽着谢天,表示放学一起走。
谢天笑笑:“没事,都是误会,我不认识他们,大家上课吧。”
闫肃走在谢天后面,经过杨今予的时候,余光发现杨今予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最终定格在了他身上。
闫肃半尴不尬地瞪了曹知知一眼,加快了步子。
曹知知支起书挡住了脸。
光挡前面还不够,侧面还有个杨今予令她如坐针毡,她干脆把把脸埋进了书页里,眼观鼻鼻观心,谁叫都不出来了。
放学后,谢天一出教室,后面乌泱泱跟上了一群,光看阵势还以为他是谢忱呢!
谢天尴尬地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好说歹说劝大家各自回去,他不得不高举三根手指:“我发誓一点事儿不会有,一出校门我就打车,行吧?”
见这帮人压根劝阻不动,谢天拉过陈兴的脖子说话:“哎哎陈兴,带你的人回去吧,真没事,真是误会!”
陈兴将信将疑,“你别假客气啊,黄宇他们一看就不怀好意。”
谢天叹口气,“放心吧,闫肃跟着呢。”
陈兴扭头看了眼后面的闫肃,捧着笔记本,端得是一副好学生模样。
陈兴小声跟谢天说:“我没别的意思啊,平时做卷子找大班长行,但打架这事儿,还是别让他跟着了吧?高三他们下手不知道轻重的,再给大班长伤着了。”
平时班里对闫肃的印象惯常是这样。
毕竟这个年纪的学生,多多少少都跟所谓的“管束”有点对立,闫肃被他们视为跟老师一伙的,交集起来会天然有距离。
他们只能从外貌和性格来初步评定一个人,并不会知道闫肃太多的底细。
但谢天天天跟曹知知厮混在一起,当然知道闫肃家是做什么的,有闫肃跟着,他可太放心了
同班男生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真担心他还是凑热闹的,总归在立场上都向着他。
谢天为此一阵感动,不好驳大家面子,只好抬抬手:“大家都太够哥们了,放心吧我真没事。这样,我们一起出校门口,然后各回各家。周五晚上请你们吃饭,吃完了去唱歌,照贵了点,你们定!”
陈兴他们面面相觑,只好把他围在中间送了出去,一个个跟他拉扯:“小天儿,真有事了打电话啊,千万别不说。”
谢天笑哈哈跟他们保证:“不会有事,有事儿了我第一个给你打电话,少不了你的。”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出了教学楼。
春三月的校园樱色盎然,细碎白瓣临风肃肃,下星子似的。
校报又换了一波新,教学楼前的孔子像上停了几只灰麻雀,叽叽喳喳相互蹭着毛。那一场惊蛰春雨过后,天确实暖了。
杨今予被挡了路,走在最后面。
一群散发着青春荷尔蒙的男生你推我嚷,闹出不小的动静,谢天被拥簇其中,其他班认识他的也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谢天的朋友真的很多。
这种呼朋唤友的能力,似乎是张扬的男孩子与生俱来的。
杨今予低头走,听着前面的男同学聊得什么球鞋、什么游戏,不知道是谁吹起了口哨小曲,有一搭没一搭落进了耳朵。
虽然全都在跑调,但杨今予听出来是《铁血丹心》,豪情万丈的旋律。
他们听起来真开心啊。
即使只是结伴放学而已,也跟要去统治世界似的。
泡在这样的氛围里,独杨今予一人格格不入,他不免踌躇了几步,还是决定转头换条道走。
“哎!杨今予!”
突然,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喊住了他。
那男生平时是坐在后门口的,平时和陈兴关系比较好,班里男生下课叠罗汉,他一直都是最底下那个。
杨今予不太知道他的名字。
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他有些疑惑地应了一声:“嗯?”
男生腼腆一笑:“从你转来都没跟你说过话呢,听说你之前是首都的啊,那你肯定看过阅兵吧?我做梦都想亲眼看一次!”
杨今予茫然地眨了下眼。
接着他肩膀被拍了一下,杨今予转头,曹知知勾勾手示意他低头。
小姑娘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道:“同桌,他叫李飞。”
杨今予点头,随后略带僵硬地对李飞扯扯嘴角:“你好,李飞。我没看过阅兵。”
李飞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杨今予会这么正儿八经。
他有点局促地笑起来:“哈哈,也正常嘛,那边生活节奏肯定比咱们蒲城快多啦!你是艺术生吧,是学什么的?”
曹知知踢了踢李飞裤脚:“哎哎李飞,我今天看见你写情书了吧,给谁的啊?”
前面男生一听见“情书”二字,便跟窥见了什么桃色秘闻一样,支着耳朵转过身来,各个不怀好意的笑。
李飞呆了:“别瞎说啊,我没有。”
“跟我们藏什么啊李飞。”陈兴嚎道,“有看上的姑娘自己藏着掖着,哥几个办他!”
几个男生顿时冲过来,上下其手将人拉进了包围圈。
李飞哑巴吃黄连“喂”了一声,曹知知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
杨今予视线飘过去,曹知知邀功似的跳了过来。
“你笨死了。”她说。
“李飞就是随便找个理由跟你搭话呢,你再这样,咱班男生可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杨今予这才慢半拍地回过味来。
他敛眸,轻轻“嗯”了一声。
曹知知还想说点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闫肃忽然出声:“曹知知。”
曹知知立即像是被点了穴,在闫肃警告意味的眼神里熄声了。
谢天他们热热闹闹一路闹到了校门口,曹知知和闫肃一前一后在杨今予身侧。直到他们把谢天送上车,杨今予才惊觉,自己因为李飞的打岔,忘记了换条道走。
谢天趴在车窗朝这边打了个手势,闫肃细微地点了下头,谢天比了个ok,升起了车窗。
曹知知朝闫肃歪过头来,“嗯?你们在密谋什么?”
闫肃:“今天你自己回家。”
曹知知:“你要去干嘛?”
闫肃瞥了一眼杨今予,正要解释,曹知知却不知脑子里琢磨了点什么,恍然大悟:“好的!不打扰了!”
“嗯?”闫肃皱眉。
“没事,我先走了!走了啊同桌,明天见!”小姑娘笑嘻嘻摆手,小鸟一样右转跑开了。
正好是绿灯,杨今予也没多留,双手插着兜过了斑马线。
闫肃也过了斑马线。
杨今予朝左走了。
闫肃也转向了左边。
?
杨今予疑惑地看过去。
闫肃向马路边迈了几步,走到杨今予外侧,少言寡语地解释:“顺路。”
“哦。”
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便一里一外沉默着,直到杨今予走进枪花刺青那条街,发现闫肃还是“顺路”。
他终于拧眉,停住了脚步:“你去哪?”
闫肃仰头观望着这条街花花绿绿的招牌,攥了一下书包肩带:“去你小区门口。”
杨今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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