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始终没有看懂温忆岚。

    从她出现在天河星开始,做的一系列事情,都超出她认知,她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如果说她是联盟军的卧底,或许她还能接受一些,但偏偏不是。

    说她掉入天河星,有所图,图什么?可说她没所图,为什么又如此快的适应?

    姜寒一直对温忆岚的话半信半不信,但随着时间的拉长,她和温忆岚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她发现温忆岚没有说谎的必要。

    她现在已经全盘托出了,如果温忆岚是反叛军或者反联盟,随时可以要她的命,但很明显,不是,而且她还不是联盟军的人。

    姜寒从没觉得一个人如此的复杂,她看不透。

    同样看不透的,还有艾蒙。

    艾蒙瞪大眼看着穿裙子出现的姜寒,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喊:“寒姐?”

    太意外了,寒姐穿裙子了!

    不对啊,寒姐是女人,穿裙子有什么奇怪的?

    艾蒙想拍自己的头,可说服不了自己,姜寒居然穿起了裙子!还——还挺好看。

    姜寒浑身不自在,被她这么盯着,更不自然,皱眉:“很奇怪吗?”

    “不不不。”艾蒙说:“不奇怪。”

    “怪好看的。”

    她经常看到洛丽斯穿裙子,还是头回见到寒姐穿,在她心底,始终觉得违和和突兀,是打从心底觉得不对劲,但是要她说,她又说不上来。

    似乎,似乎姜寒不是这样的形象。

    她脑中无意识闪过一个画面,姜寒穿着军装,一闪而过,细看,好像又不是姜寒,艾蒙按着头,姜寒低头:“怎么了?”

    “有点头疼。”艾蒙说,姜寒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之前有一点。”艾蒙回她:“从上次她检查过后,就疼得厉害。”

    她自然是指温忆岚。

    艾蒙脸煞白:“她该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

    姜寒:……

    这艾蒙胡思乱想的功力,日益见长。

    姜寒说:“没有。”

    艾蒙嘀咕:“寒姐,你怎么这么肯定啊,你好相信她。”

    姜寒一怔。

    自从恢复记忆,她连洛蓝都怀疑过,还是第一次如此快的相信一个人,是下意识的相信,艾蒙见她没说话,小声喊:“寒姐?”

    姜寒回神,余光瞄到门口进来的男人。

    艾蒙也看到了,小声说:“这不是叶扬手里的吗?还有空出来喝酒?”

    这次反联盟损失了菲尼尔,立刻就对反叛军施压加开炮了,反叛军这个时候应该很忙,这人还能溜过来喝酒。

    姜寒简短嗯一声,对艾蒙说:“给我点酒。”

    艾蒙点头,去吧台给她点酒,姜寒趁着人多走到男人背后,她穿着裙子,反而更方便行事了,男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姜寒将芯片塞男人裤兜里,随后身形一滑,回到位置上,艾蒙点了一杯玫瑰递给她,姜寒抿了口,甜甜的。

    酒吧的投屏还放着今天的战事,段长虹不在,酒吧的人都仰头看着,时不时闲聊:“菲尼尔死了?”

    “真的不是假消息吗?那老狐狸会死?”

    “听说是被人做了。”

    道听途说的比较多,姜寒握着杯子,又抿了口,之所以选择菲尼尔,而不是常安,是因为她知道菲尼尔对常安的重要性,常安是菲尼尔一手带出来的,对他十分忠诚,如果今天似的是常安,菲尼尔说不定会为了反联盟,选择和反叛军和解,但是常安不会。

    常安不会和解。

    这注定是一场死局。

    而且也是即将展开的生局。

    姜寒放下杯子,慢悠悠品着舌尖的玫瑰,突然想到温忆岚的酒,还是那个好喝。

    “寒姐。”艾蒙推了她,见她出神,好奇问:“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姜寒回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进入反联盟了?”艾蒙小声的说,估摸是听到旁边的人猜到了,姜寒点头,艾蒙刚想开口,姜寒说:“我知道你也想去,等我定下来就带你进去。”

    艾蒙乐了:“好。”

    姜寒看着她。

    以前的副官可不会这么好骗。

    姜寒喝了两杯玫瑰,回到诊所,艾蒙已经回家了,温忆岚说:“可以安排复检了。”

    她面前又堆着瓶瓶罐罐,是姜寒看不懂的东西,姜寒问:“艾蒙会不会恢复记忆?”

    “很难说。”温忆岚回她:“她身体里应该注射过不少的药物,普通的药物反应对她可能不适用了。”

    姜寒点头。

    她们做人体试验时,身体里插了不知道多少管子,注射了不知道多少药物,寻常的药物反应,可能真的没用。

    温忆岚继续解释:“所以她的身体不适用正常身体的数据。”

    比如别人一管安眠药,她可能需要三管,四管。

    而那些药物在她身体里有没有产生其他的变化,更难预计,她先前只是给艾蒙做全身检查,并不是药物测试,所以没办法准确的告诉姜寒,到底会不会恢复记忆。

    但是在帝星里,目前是没有人能自主恢复这个禁药的记忆。

    姜寒说:“明白了,什么时候安排复检?”

    “最近就可以。”温忆岚把那些药水都放进盒子里,问姜寒:“去过反联盟基地了?”

    姜寒也没瞒着她:“去了。”

    她回忆那条路线,说:“很大,很森严。”

    至少比反叛军的基地严很多,机器人宛如不要钱似的一批一批,温忆岚问:“那跃迁点,可能在基地吗?”

    姜寒摇头:“不知道,需要再查。”

    一般跃迁点不会和基地放在一起,尤其是反联盟老大如此谨慎的性格,能做出一月一换跃迁点的事情,就不会放在一起,但是也难说。

    温忆岚坐在她身边,说:“反联盟老大,叫红姨?”

    姜寒点点头,反联盟老大她也没见过,只是听常安提过几次,外面的人都叫她红姨,没几个救过她,不知道常安有没有见过,不过等常安坐菲尼尔的位置,肯定就能见到了。

    她最近都会跟着常安,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红姨。

    温忆岚沉默两秒。

    姜寒坐在她对面,小屋里就两人,姜寒穿上裙子后,气质有微妙的转变,不那么锋利了,倒是添了些柔软,这几年她为了符合混混人设,改了很多的毛病,坐的时候腰都不能挺直,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整天端着不正经的样子,温忆岚却知道,这人骨子里有多正气。

    诊所安静,姜寒说:“最近我可能不能跟着你了。”

    她和叶扬的事情,也需要告一段落了。

    温忆岚蹙眉:“怎么?”

    “叶扬,应该要出事了。”她语气悠长。

    叶扬确实出事了,他接受反联盟的调查,推说是悬浮车引发的爆炸,但是反联盟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把他扣在基地,反派军几次去要人,都被拒绝了,叶扬被困在反联盟基地里,差点气的爆炸!

    “我说了!不是我!是悬浮车上爆炸的!”叶扬嘴皮子都磨破了,怎么说都没人信,他脾气逐渐暴躁:“你们去调查啊!”

    明明是悬浮车到的时候引起爆炸,指不定是菲尼尔什么敌人呢,他们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听到爆炸机器人第一时间选择防护,展开扫射,他抢着去关指令,然后菲尼尔就开枪了,他们是自保!

    反联盟的人冷冷看着他,常安握紧拳头,脸微沉,听到他的话血气上涌,身边的人一再嘱咐他按着脾气,他才缓和脸色。

    “老大。”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小跑进来,小声说:“芯片找到了。”

    常安脸色微变:“在哪?”

    “在一个叫齐富的人身上。”男人解释:“齐富是叶扬的人。”

    叶扬,是跑不掉了。

    外面大雨连绵,今年的雨特别多,姜寒站在门口,仰头看天色,一到下雨就没星星,只有漫天的黑色,一把伞高过头顶,奶白色,伞柄透着香气,身后传来温忆岚的声音:“拿着。”

    姜寒默默举起伞,走在温忆岚身边,从诊所到温忆岚家要过几条街,倒是不远,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喝醉的烂鬼,走路歪歪扭扭,雨浇在身上,他们反而仰头说:“喝喝喝喝……”

    姜寒记得,她也经历过烂醉的时候,刚恢复记忆,对目前的情况束手无策,每次出师未捷身先死,好几次死里逃生后,她学会了喝酒。

    从前在联盟军里,她们是禁酒的,来这里反倒染上酒瘾。

    雨太大,温忆岚不高兴的往姜寒身边站,似乎躲避雨水,姜寒余光瞄到她动作,将伞斜过去,一大半都撑在温忆岚身上,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温忆岚抬头,把伞柄往她那边推了推,动作太大,有雨水砸在她肩头,姜寒看了眉头一皱,将伞递过去时余光瞄到前面醉酒的男人突然发酒疯迎面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温忆岚,温忆岚还在意伞的问题浑然未觉,姜寒下意识搂过温忆岚的肩膀,将她从左边带到右边,两人转了个方向,位置调换,醉汉的肩膀最后撞在姜寒的肩膀上。

    湿漉漉的,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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