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鄞抓住汐音的手,轻抚着她的手背给她顺气,不疾不徐地说:“那人原是屏华殿的宫人,与玉新颇有些旧怨,所以趁机杀人,想,现已认罪伏法。此事,你不要多想,先养好身子。”
汐音在心底冷笑一声,攥紧拳头,咬着牙关,没再说什么。
秦鄞拿一块糕点,递到她面前:“御膳房新出的点心,你吃吃看,若是喜欢,让御膳房再做了给你送去。”
糯米白的小糕点,做成花朵形状,看着十分美味。汐音却毫无胃口,接到手中,小咬一口,随口敷衍一句好吃,便不再多言。
秦鄞并未放她离开,让秦阳坐下,不必避讳,继续先前未尽之言。
秦阳看一眼汐音,微皱眉宇,不掩忧心,说道:“叛党亲眷,数目众多,倘若尽数杀之,恐会激起民愤。”
秦鄞不言,若有所思,看向边上的汐音,问道:“你是如何看的?”
汐音一愣,放下手中的糕点,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秦阳紧张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一个答案。
汐音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民女不知内情,怎好胡乱谏言?”
秦鄞听着汐音的“自称”皱起眉头。汐音一句“民女”彻底划清与他的界限,她虽说得平静无波,可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秦鄞心里清楚,汐音还在为玉新的事气着。
“你曾遭遇叛党迫害,最是有说话的权利,为那千千万万同你一般的百姓,你该说一句公道话,朕当如何处置叛党之属及其亲近?”秦鄞问道。
汐音心头一震,想起在林子里被官兵追杀的场景,想起那向她脖子劈砍的大刀,她心里除了恐惧便是愤怒,害她饱受苦难之人,她自然想他们下地狱!
赵丰察觉汐音心绪起伏巨大,忙用心波安抚她,劝她千万要冷静,莫要冲动言语:【你如今是一语千金,关系着千万条性命!】
千万人的生死由她来决定?
汐音眉梢微抖,心头漏了一下。
“叛党之属固然罪该万死,其亲眷却未必知晓其行。如平阳王所言,叛党亲眷数目众多,若将之尽数杀死,未免造下太多杀孽,如今疫病未平,正当积德行善感念上苍,得上苍悲悯扶危济困,不可滥杀生灵促生祸事,望皇上三思而行。”
“你之言……”秦鄞顿了顿,捏起手边的紫砂茶杯,抿一小口清茶。
汐音一颗心悬着,不知所言能否说动秦鄞。
助秦鄞摆脱暴君恶名,是她早便想好了的。即便因玉新这桩事,她心有怨气,但一码归一码,她绝不会拿千万无辜人命与他赌气。
秦鄞放下茶杯,“有理。”
说罢,他朝秦阳点了点头,默许了秦阳先前所说的处置手段。叛党之亲眷免死罪、除户籍、流放诸州。
汐音一愣,未曾料及秦鄞这般爽快便被她说动,不由得一阵心跳加快,转念一想,秦鄞定是早有打算,并非是被她说动,凭她的话点头应允秦阳,不过是借坡下驴,她怎可真信赵丰所言,她的话一语千金……若将自己在秦鄞心里的分量看得太重,他日定会自取其辱。
赵丰没多说什么,心中却一阵无奈。
汐音在旁的事上,一贯争强好胜、无畏无惧,唯独在感情之事上,总是采取防备回避的态度,从前对同事如此,现在对秦鄞也如此,她害怕付出真心,也害怕得到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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