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一顿酒引发的变化卢飞鸟暂时还不知道,她刚用完膳,正带着侄子侄女慰问给他们家干活的靠山庄劳动小人民。
虽然请外援没成功,但也不用急着回去
府里那边牛鬼蛇神横行,相对而言,这个又偏又小、不引人注意、人口分外简单的小庄子反而还安全些,正好顺便散散心。
这段日子大家都憋坏了。大哥闷在家里都快把校场上的木桩打烂了,二哥因为查账的事自闭,还得被大哥提拉着去练武,身心俱疲。
至于两个小的,他俩以前一直被吴妈妈王妈妈管着,这不许那不许,性子被养得胆小怯懦,后来被卢飞鸟接过去住,稍微活泼了些,结果等吴妈妈王妈妈被出来,两孩子似乎以为他们会被送回去,和蜗牛似的又缩回了触角。
“呦呦燕生来发糕点可以吗?就像这样,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人一份。”卢飞鸟指着旁边桌子上的点心,两个孩子明显眼神一亮,却又不自信地摇头,“我……我不会……”
“没事的,谷雨姑姑和小寒姑姑帮你们,姑姑早晨起来太早有些累了,好想去歇一会儿啊,呦呦和燕生可以帮姑姑这个忙吗?”
卢呦呦卢燕生看着自己姑姑捂着嘴打哈欠,困极了的样子,终于跃跃欲试地握起小拳头,“……好!”
对于靠山庄的孩子们来说,这一天绝对是比过年还值得回味的一天。
年纪大一些的孩子还好奇贵人长什么样?那些大马多么多么威武?年纪小的,压根不明白侯府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庄子里来了外人,但爹娘怕他们惹事不给出门,真是好烦烦啊。
谁知道没一会儿爹娘就变了,拉着他们就往外跑,还给他们套上了干净点的衣裳,被拉的踉跄的小栓子嗷嗷叫,“娘干啥啊?不是叫我别出去吗?”
“闭嘴!等会给老娘乖一点,带你去见贵人,贵人叫你干啥就干啥,听见没?”
“那贵人要是打我咧?”
“打你干啥?真打你你就跪下磕头!”
“啊嗷!”多话的小栓子又挨了他娘一巴掌,龇牙咧嘴地到了王家,贵人现在就住在这里。
小栓子娘送他到门口,叫他赶紧进去,自个和其他妇人一样站在门口等着,小声议论,“听说一人好些糕点,那糕点……啧啧……城里铺子里的就是不一样……”
小栓子没听见他娘激动的话,被爹娘送来的小伙伴不少,他跟着人一起进去,里面排了长长的两队,一队男娃,一队女娃,庄子上十岁以下的大概都在这里了。
难道贵人喜欢小孩子?小栓子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左瞄右瞥,正好看见隔壁的大柱,他咧着嘴乐,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和做贼似的。
真傻!小栓子嘲笑,没一会儿,他到了前面,终于知道在干啥,也咧着嘴乐傻了!
糕点?城里的糕点!
小栓子长这么大就吃过一回糕点,那是他三舅舅成亲的时候,三舅母给的,他和哥哥姐姐分,他得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那糕点又香又软又甜,放进嘴里还没嚼就化了,不过可真好吃啊,一连好几天,他都觉得嘴里还有股甜味。
那滋味小栓子到现在都还记得!
而现在他有整整一包的糕点!还是城里的糕点!
真香啊!小栓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香味好像顺着鼻子飘到他的脑子里,他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贵人,说不出来心里的话,只觉得小贵人就像他和爹去赶集时,老道说的天上的仙童。
晕晕乎乎间就剩他娘刚才说的话盘旋在脑子里,小栓子扑通跪下了,“嘿嘿谢……谢小贵人!”
小栓子其实也才六七岁,即使裹着冬衣,也能看出来身子瘦巴巴的,脑袋就显得突出地大,扑通一跪,头重脚轻,怀里的点心咕噜噜滚了下来。
“哎呦我的点心!”小栓子又懊恼又急切地伸手去捡。
前面也有小孩跪地谢他们赏点心,但多是不敢和他们说话,或是声音小到要贴着嘴巴才能听见,只有他嗓子格外亮堂,卢燕生先是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他趴在地上捡脏了的点心,忙跳下椅子。
“脏了!不能要了!我重新给你一包!”卢燕生抓住他的手,卢呦呦也凑过来。
小栓子黑红的脸皱成一团,又欢喜又心疼,被抓着手也不敢挣扎,可怜巴巴地盯着地上的糕点,恨不得嘴巴自己过去把它们都吃了,“……小贵人,不脏,擦擦还能吃……”
他脸上的表情太丰富太明显,可卢燕生自小受到的教育及所处的环境告诉他,吃食莫说掉地上,就是掉桌上,也是不能吃的,而且……他看了看地面,农家小院的地再怎么打扫也不会太干净。
卢燕生为难地看向一旁的谷雨,谷雨含笑上前,扶着那孩子起来,“小郎君,您再给他重新发一份,这一份也让他带回去吧。
“那……好吧。”卢燕生重新拿了一份给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栓子……”
侄子侄女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半天功夫,两人就和庄子上的小孩玩上了,去小栓子家看野兔子,在雪地里捉麻雀
等到傍晚回来,两人还兴致勃勃地说起野兔子红红的眼睛三瓣嘴,吃野菜叶的时候嘴巴唰唰唰唰。
“真的吗?吃东西这么快啊?”身为一个合格的家长,当然要及时捧场,卢飞鸟适时地追问,果然两个孩子说起来更有劲了,手舞足蹈,连比划带演示。
卢二郎故意逗他们,“啊?兔子怎么进食来着?我看看我看看……”
两人就又蹲在地上比划,卢二郎夹了一筷子野菜干,笑嘻嘻地递到卢燕生嘴边,“来,卢小兔,吃野菜!”
卢燕生脸一红,他本来就比他姐姐还要矜持,或者说,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偶像包袱,见二叔逗他,害羞地趴到卢飞鸟腿上,不肯抬头。
谁逗的谁哄,卢二郎收到妹妹的眼色,摸摸鼻子,“嘿嘿明天二叔带你们上山打兔子,打两只,你们一人一只,带回府养!”
“真的吗?”卢呦呦兴奋地叫起来,卢燕生红着耳朵偷偷看他。
“当然是真的!”卢二郎可不骗自家人,就算他打不到,不是还有大哥吗?有大哥在,别说兔子,就是狼也不在话下!
卢二郎殷勤地给卢大郎夹菜,还不知道有种玄学叫不能随便立flag。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上了山,除了跟来的人,高老头等人也跟着一起,全然一副亲兵的样子护卫左右,卢飞鸟这才知道他们改了主意。
对于他们的改变,马叔得意地说,“三娘子放心吧,高老头他们都是自愿的,昨天答复您的时候脑子不清楚,回去想了一晚上,现在可都清醒着呢!”
卢飞鸟见他们面上不见勉强之色,心下高兴不已,连不能跟着一起去打猎的遗憾都没了。
她的头疼是好了,但自出生带来的身体弱没那么容易好,从侯府到靠山庄,半天功夫,马车里还有汤婆子,结果她还是冻着了,为免真的生病,只能留在庄子里等他们。
好在有高老头他们跟着一起,卢飞鸟放心多了。
等人走后,她又窝回床上,摸了本书看,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比前世少了许多,出门在外,也只能看看书了。
看书的时间过得很快,卢飞鸟好像才看一会,就听外面传来动静,她问道:“怎么了?”
小寒武力高,被派去贴身跟着卢呦呦,她身边只剩下谷雨,谷雨出去看了一眼,“三娘子!侯爷他们回来了!”
这么早?
走之前二哥还说他们带了东西,今天不回来用午膳,就在山上烤猎物吃,卢呦呦卢燕生还激动得双眼放光。
这会子明显还没到午膳时间吧?卢飞鸟朝外看了眼,确认自己没弄错时间。
所以怎么会提前回来?想到什么,她着急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呦呦和燕生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雀儿你别着急!”话落,卢二郎从外面进来,他身后是卢大郎,卢大郎撑着两条胳膊,肩膀上一左一右坐着的正是卢呦呦卢燕生,两人叫着,“姑姑,姑姑,我们没事……”
他俩眼神里还带着些兴奋,一人握着一支小弓箭,除了衣裳脏了些,连头发都没少一根。
所以为什么回来了?玩好了?打到猎物了?
任卢飞鸟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真相。
“什么?狼窝里捡到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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