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迟乔回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过去了打大半个月。这近一个月他过得恍恍惚惚, 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也会抱着陆玖的骨灰盒在家里游荡,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会儿有的时候会忽然笑出来,但紧接着又会崩溃到哭出声。家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 迟乔仗着猫妖能吸收天地灵气的体质, 愣是一个月不吃不喝, 把自己锁在家里,试图消化恋人死亡的事实。只会让他的情绪更糟。他的记性力并不优秀,按理说大几十年过去, 许多画面早该忘得干干净净,可当他看着家里熟悉的陈列, 脑袋里总会不由自主的勾勒出陆玖的模样。他们曾在这里共同生活了十几年。躺在床上,会想起陆玖从背后抱住他, 黏黏糊糊蹭他面颊脖颈的模样;路过厨房, 又总觉得里边闪过一道系着围裙的忙碌背影回到客厅,沙发的那一头应该坐着认真学习的崽至于家里的各处角落,也总让他不自觉想起, 陆玖曾在这里,在那里, 用什么姿势什么力道反反复复的探索他打开他占有他。他们曾在这间公寓,在玄关,在沙发上地毯上, 在浴室在窗台,在每一处角落疯狂而热情的欢好, 想要将对方彻底的吞吃殆尽试图要把这份浓烈的、永不落幕的爱意刻进骨子里。迟乔忘不掉,一点都忘不掉,时间的流逝没有带走他的悲戚, 只会让他回忆起更多的,本来早该被遗忘的记忆。 几十年的热爱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十天的朝夕之间就被抹平 亲手送走了此生挚爱,一开始会痛彻心扉, 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好像每时每刻都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剜心掏肺。可当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就逐渐开始变得麻木, 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整个人都怔怔的, 觉得这天地区世间的一切也就这样毫无意义。迟乔把自己沉浸在梦境里,白天睡,晚上睡, 偶尔清醒也昏昏沉沉的,意识最恍惚的时候, 甚至能在家里瞧见陆玖的身影。最终唤醒他的是骤然响起的猛烈的敲门声,声音很大, 伴随着不断响起的门铃, 愣是把他从半梦半醒的虚妄世界扯出来。迟乔赤着脚来到门前,抬手打开了门。门外是一帮物业,见他开门,一群人都松了口气。
“有事吗”迟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神色快快。
“您没事就好,”领头的物业扶额道:“我们一 个多月没从您家收到垃圾袋了,本以为您外出不在, 但水表电表却还在正常运转出于谨慎查了下出行记录显示, 发现您上个月回到公寓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担心您出什么事, 所以来问问。”愣愣的反应了一下,这才恍惚意识到, 原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他朝物业点点头:“谢谢关心,我没事, 只是最近情绪不太好,不想出门。” 物业道:“打扰了,您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不过,”他忍不住道:“您的状态看上去真的很差, 您需要我们帮忙叫医生来吗” 迟乔摇摇头:“不用,多谢。”物业:“好吧,那我们不打扰您了,祝您生活愉快。”送走了物业,迟乔魂一样飘进了卫生间,站在全身镜前, 几乎有些认不出自己。 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遮住了小半张脸, 容貌因为猫妖体质的缘故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可无神的双眼与满面的倦态却轻易遮盖了一切耀目的光彩。,换身衣服蹲在街头, 搞不好都有人能给他丢几块钱。 陆玖的离开好像抽空了他所有的正面情绪, 挥散不去的悲哀则源源不断的燃烧着他的精力。 怎么这样啊。迟乔胡乱扒拉着头发,转身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狼狈死了。要是要是陆玖在的话,说不准要大吃一惊。他哪里见过猫咪这样失魂落魄的一面迟乔闭了闭眼睛。再这样了,他得振作一点。崽崽他没死,他就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 在时间的彼方与尽头,承载着属于他们的记忆,在跋涉, 在追寻。崽崽一定会努力的寻找他吧迟乔沉沉的叹了口气。或许,他该去理个发,再像往常那样去做个美容, 跟几个塑料闺蜜去逛街去满世界乱晃。 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颓废的蹲在屋子里。连门都不出,怎么可能碰得上他的崽难道要期待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碰上了误入歧途的崽,搞不好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还认不出来呢。 真可恶。迟乔找了个皮筋,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扎起来, 满屋子乱翻, 终于找到了角落里因为电量过低关机的手机。插上电源开机,手机里叮叮当当的全是这段时间来自不同人不同软件的消息, 一度让他性能极佳的手机都卡顿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冒完。迟乔光是看着都觉得头疼, 挑挑拣拣的回复了几个人,立马就得到回应 去哪个没信号的地方溜达了, 给他科普各种旅游失联的新闻。 没错,曾几何时的迟小娇很喜欢追求刺激, 跳伞蹦极荒野露营雨林沙漠,时不时就失联, 这也就导致这么段时间没消息,也没人太过大惊小怪。消息最多的还是他哥,发了一连串未领取的红包, 问他人呢人呢人呢不会没了吧, 愣是把几个月的工作量压缩到一个月,似乎也就是这两天就回来了。啊,还报警备案了呢。哥打了通电话,亲哥秒接, 上来就是一通输出, 正事也不干,直接赶回来找人。迟乔软软道:“哥,我好想你啊。”这下给那头的迟松整不会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无奈道:“乖,明天我就回来,你安分一点, 别到处乱跑了,你看新闻没有,这段时间器官贩卖能走合法途径了,好多年轻人失踪,你啊
“哥,我快三十了。”迟乔也很无奈。不过准确来说他好像已经一百多了。靠,好老啊,真难为陆玖始终如一的把他当小孩儿养。
“什么三十你哥我才三十,”迟松笑了一声: “我们娇娇长得那么漂亮,乍一看跟个二十来岁的学生一样, 出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
“老哥也很帅啊,”迟乔面上终于带上了一点久违的笑, 这抹笑扯得他嘴角有些发酸:“还是黄金单身汉呢, 多少小姑娘盯着你呢。”弟俩商业互吹一段,又闲聊了会儿家常, 迟松敏锐的察觉到他没什么精神的回应,问他:“怎么了, 不高兴“迟乔捧着手机,蹲在沙发上:“有点吧。”
“谁惹我们娇娇不高兴了”
“没谁,”迟乔垂眸:“就是这段时间总感觉提不起精神来。"
“没出去玩儿没钱了”迟松那边说着, 银行卡又传来金钱到账的声音: “跟你那些小姐妹一起出去玩,别落单,知道没”
“我不想出去。,” 迟乔倒在沙发上:“哥, 我想回家住两天。”
“行啊,不过爸妈这段时间在外边儿旅游,家里暂时没人, 我明天回来去接你。” 迟乔快快道: “好。” 松道:“对了,这次回来我被邀请去参加京城玄狸宴, 可以带一名家属去,你要不要去” 迟乔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子:“那玩意儿去了有啥意思, 都是一帮比咱们家厉害得多的资本大头, 可不自在,我还不如在家躺着舒服。”
“真不来我听说这次的玄狸宴,有个重要人物要来,“ 迟松故作神秘:“你猜猜是谁” 迟乔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是谁 总不能是京城隐藏大” 京城的豪门世家分新旧两派,旧派以京四爷为首, 近年来不怎么显山露水,低调得很,知道的人不多, 但稍稍有点门道的都明白新兴的豪门在那些旧派面前就跟暴发户一样, 基本抬不起头来,更别说他们远在s市, 勉强跻身国富前两百的‘小门小户’,根本没得比。玄狸宴,则是由京城旧派京四爷组织的一场宴席,好像从 \九十年代就开始有了,三年一度, 邀请世界各地的知名富豪前来赴宴,迟家被邀请也只是卡着排行榜的吊车尾, 意思意思发了张请帖罢了,到那儿做什么都低人一头, 很不自在。
“什么大boss”迟松哭笑不得:“放尊重一点, 京四爷怎么来算算年纪,都已经是百来岁的人了, 说不好可能都,总之,听说这次来的是他的玄孙,年轻有为, 你确定不来看看” 迟乔不是很感兴趣,再年轻有为又能如何有他崽崽帅吗 有他崽崽三十岁坐拥天下那么厉害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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