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一开始觉得, 他这个小外甥是绝不可能给人哺药汤的, 毕竟这家伙从小出了名的不喜与人亲近, 连他娘亲抱他都得提前打个报告问一下,更衣进食更是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在王公贵族里自成一股清流。 但现在,他不是那么确定了。
他看着盯着汤药,跃跃欲试的小外甥, 心境有点崩。 不是,等一下,陆玖你清醒一点!
这少年虽然人模人样!但是! 他内里还是只小猫崽!
活的!会动的猫咪啊!
你怎么可以对修猫咪下手!
你才是小猫妖口中的那个‘变态’吧!然而陆玖并不能接收到他舅舅脑海中的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仔细的给迟乔擦干净唇边近乎干涸的药渍, 轻吹了吹汤药碗,一。浓烈的酸苦,微烫的温度包裹了整个口腔, 很不好受,难怪他的猫崽喝不下去,要吐出来。
他轻捏着少年的后颈,让他微微仰起头, 不至于咽药的时候呛住,紧接着, 不顾殿内两外两个活人惊愕的目光, 毫不犹豫的贴上去,轻车熟路撬开那张紧闭的唇, 缓缓将口中的药汤哺送进去。
迟乔仍然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下, 但下意识抵触这个夹带着极致药苦味的,不着 周的吻,脸一整个拧巴起来, 想要将灌入口中的的药液尽数返还,陆玖抵住他的舌尖, 半强迫的将口中的药汤推送进他舌根处, 待咽喉条件反射般将液体尽数咽下后, 才缓缓退出来一回生二回熟,第二口第三口第四0, 陆玖几乎没有费太多力气, 速战速决将一整壶热乎乎的药汤给人灌了进去, 他很想在熟悉的,温暖的口腔里停留片刻, 将那股连他都有些受不了的酸苦气息清理干净, 但他不希望这个过程中, 身边还亮着两颗人形夜明珠。
“然后呢”陆玖抬眸, 眼神淡淡的扫过目瞪口呆二人组,比谁都淡定。
谢玄看向下巴砸地的师兄,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友好同门精神: “是啊师兄,然后呢
“然,然后,”张景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 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个素未谋面的小殿下, 跟皇帝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皇帝心甘情愿给他哺药。不会是男宠吧!可就算是男宠也费不着皇帝这般尽心尽力的1同候 不对不对不对!道不是新帝竟然疑似有分桃断袖之好吗 ! 老天鹅啊!这得是震惊整个大圣朝的八卦吧!
“张景,孤在问你话。”陆玖声音微沉, 瞧不出半分方才面对少年的温柔劲儿。 张景一个哆嗦,回过神,战战兢兢磕磕砳磕巴度是能叫人烧坏脑子的。”陆玖照他说的,用被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不过片刻, 喝了热药又给捂在被子里头的猫崽发出不满的哼哼,鼻尖、脖颈微微润湿,显然是已经开始发汗了。
这段时间要尤其仔细顾着, 既不能叫人把体温闷的更高, 也不能吹一点风受一点凉,冷湿巾更不能断。陆玖不愿唤旁人来伺候, 亲自在床边守了近两个时辰,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谢玄还有要事傍身, 也帮不到什么忙,先一步告辞离开,张景却是不敢走的,陆玖守了多久, 他就在角落蹲了多久, 时不时还得给人诊脉测温。
“如何了”
“能发出汗就好治,”张景松了口气, 又给他把了脉: “现在脉象比先前平缓很多。”
当然,这个‘平缓’对于普通人来说, 还是足以致死的程度。
“只是这个体温,不知为何降停了" 张景愁眉不展: “虽说小殿下状态瞧上去好了很多, 也没有继续发热的迹象,但这温度较常人而言,还是高了不少。”这题陆玖会。
他放下湿冷的毛巾,让自己的手回暖, 再贴上猫崽的脖颈额头处, 觉出温度已然跌至近平日正常的体温, 松了口气。
迟乔烧的没那么厉害了,人也迷迷糊糊的转醒, 手在床边胡乱摸索着,揪住陆玖的袖口, 含糊着喊渴,要水喝。陆玖起身要去给他倒茶水, 却不想袖子被人拽的死紧,张景难得有眼力见 ,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给人把温着的茶壶拎了来。
倒了杯茶水喂了一口, 方才还嘟囔着要喝水的少年皱着脸, 撇过脑袋不喝了,爪子无力的抬起, 精准拍开了抵在唇边的茶水,茶杯晃了晃,茶水溅出了不少, 洒落在陆玖衣服上上。 好大的胆子!一旁的张景看的心惊肉跳, 悄摸摸去瞥皇帝的表情。 说不上来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 皇帝没有半分不耐或是发怒的征兆, 给少年擦了擦唇角的茶水,面露忧色。
“娇娇不是要喝水么”
迟乔脑子还不太清醒,哼哼唧唧: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 眯着一条缝适应殿内的光线。
让猫猫看看是谁想要谋害他!
居然给猫猫喝区么苦的东西!眼前光晕散开,恍惚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崽崽。迟乔一撇嘴,委屈了。这不应当, 他的崽为什么要给他喝这么苦的东西 苦陆玖饮了口茶水,茶水没什么特别的滋味, 倒是冲刷了口中隐隐残留药汤, 难免沾上了些苦涩味道。
“我给娇娇拿颗糖好不好” 陆玖摸了摸他的额头:“吃了糖, 再喝茶就不苦了。”
迟乔乖乖的点头应了,松了手放他去拿糖果, 又闭上眼睛眯了一会, 直到嘴巴里给塞了颗奶香味的糖果, 才在床上拧着身体,伸了好大一个懒腰,砸吧砸吧糖,爬坐起来。
“困死了,” 迟乔揉着眼睛边打哈欠边抱怨: “我感觉没睡好,做了个噩梦。”
这明显是没意识到自己烧了一下午, 只觉得睡得不安稳。 陆玖拧了湿毛巾给他把脸颊, 脖颈处粘腻的汗擦了去: “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迟乔愣了愣:“什么没有啊,就是 嘴里感觉怪苦的,你给我吃什么了” 他皱着眉品了一下舌根处翻涌的古怪滋味,那是糖果都压不住的苦涩, 让他回忆起在冷宫时给陆玖喂的那颗老鼠sh, 咳,丹药。
“给你喂了壶汤药,”陆玖重又给他倒了杯水: “你睡了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喝了药发了汗, 温度才降了下去。”
“我发烧了”迟乔摸摸自己的额头, 他这会儿除了有些困,嘴里泛苦外, 没有任何不适:就是好像做了个梦,挺吓人的。”
“什么梦”
“记不清了,就记得我被什么很恐怖的东西追, 一直跑一直跑,跑的满身都是汗,热死了,” 迟乔摇摇脑袋,踹了踹团成团的被单:
“我说呢,捂了一身汗,难怪梦里都热成那样。”
他拎了拎沾了药汁的短袖:陆玖点头:“我命人去备水。”
“陛下,” 一旁安静如鸡当摆件的张景小声提醒:
迟乔听到声音,伸长了脖子越过陆玖, 这才瞧见角落里缩的很不起眼的张景, 惊讶道:“张太医也在啊!张景缩了缩脖子, 朝精致漂亮的小殿下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 脑袋里翻遍 了也没找出这么个小少年的影子来。
他们见过吗这样一个好看的少年,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都很难忘记,如果见过, 他没道理没有印象啊。
可如果从未见过, 小殿下又怎得一下子就能唤出他的名号
“你烧的突然,又叫不醒, 我只能唤他来给你看看,”陆玖叹了口气: “大约还是今日受了惊吓,才叫你睡都睡不安稳。 ”
他担忧的看着面颊仍有些粉晕的少年: “也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再发烧张景, 你今夜就去偏殿住着,明日若是娇娇无事,孤允你一天休沐。”1292615休沐啊!多难得!张景眼前一亮,当即高高兴兴的应下了。
当太医薪资高,社会地位高, 时不时还能跟皇帝一起出去来个公费旅游, 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美差,除了经常要被威胁! :合某妃某子陪葬外,全年基本无休, 尤其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时刻都得在太医院待命。你说说看,花了钱搞来了豪宅美人, 结果一年到头不着家,有什么意义! 就拿他自己来说,从前在先帝手下干活, 不得重用,平时也就给猫猫狗狗看看病, 每晚还能回自己的府邸搂着自己的猫主子睡觉。再看看现在!因为师弟大力举荐, 他一跃而成皇帝跟前重用御医, 天知道自从先帝故去,新帝遇刺那天起, 他吃住都在太医院,随时等待传唤!前后算一算,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假期了!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张景按捺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继续蹲在角落发光发热。757350363
“没必要这么紧张啦, 放人家张太医回家去好了,” 迟乔伸爪摸摸崽崽的脑袋:
他其实打小就这样,受惊过度当天就会发烧, 病情严重程度主要看受惊程度, 一般而言烧的不厉害,吊一瓶生理盐水, 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只是没想到换了具身体, 这毛病居然也跟着带了过来, 他自己昏昏沉沉了一觉没觉出什么问题, 可把陆玖吓了个好歹。张太医探头探脑,暗中观察, 还没从殿下被人摸头杀的惊愕中回神, 就听到了小殿下暖心又体贴的劝阻。不不不!
小殿下别啊!
臣的休沐!
“可是,万
“有什么万一”迟乔打断他, 不着痕迹的抚了抚脖颈处的, 朝他眨眨眼:陆玖恍然,想起了猫崽先前用法术变出来的药, 这才安下心:“你有数便好。
他朝着张景倒道:“有劳张太医, 无需留守待命了。” 张景拎着自己的小药箱,搓搓手, 顶着冷飕飕的目光,还是没忍住道: “那微臣的休沐陆玖:
“准了。”张景大喜过望,匆匆行礼告退, 离开的背影急切中带着一 不服不行。迟乔看的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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