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宇寿宴之上,惊变突生,那被罗天宇一掌劈碎的木盒之中滚出个血淋淋的人头来。

    崔子琦大声惊叫:“大师哥!”

    那人头赫然便是姜天昊的

    罗天宇眼眉一紧,一声暴喝:“是谁杀我徒弟?欺负老罗欺负到家里来了!给我滚出来!”

    群雄也是一阵骚乱。

    就在这时,一阵狂笑伴随着霸道凌厉的真气自半空传了过来。

    这阵笑声中气十足又蕴含内力,震得在场群雄耳朵嗡嗡直响,痛不可当,有十几个根基稍浅的,抵抗不住,被这笑声中蕴含的内力震碎了丹田气海,当场便鲜血狂喷,栽倒在地。

    便是连朱晟伯也觉得丹田伴随着这段笑声微微乱颤,急忙提毕身真气才堪堪稳住。

    笑声中,数十名黑衣人出现在天罗城十数米高的城墙上,随即向着街道上一跃而下。

    十几米的高度虽然不高,然而也足见这些人轻功之了得。

    这些黑衣人各个将身子用黑衣捂得极为严实,每人右手里握着一根大纛,大纛旗面上都自是蓝色旗面绣着金丝黑边,左手抱着单刀,在城墙根下一字排开。

    随即,一张黑色大布自半空之中平飞而出。

    这块黑布十米见方,平飞而出显然是有人以极强内力引导。

    黑布飞到街道上空,便有如大网一般笼罩而下,向着街道落下。

    街道上的众位客人不知道黑布之后有啥秘密,生怕这黑布当真有些门道中了暗算,急忙拿起随身带起的东西,向着大堂内挤了进去。

    这些人武功都不差,黑布落下,倒也当真一个人都没罩到。

    半空中,一高一低两道身影翩然降到黑布之上,面色十分沉冷,不悲不喜地看向堂内,便是当日杀死姜天昊的二人,只是在场武林中人并不知情。

    紧跟着,一顶八抬大轿在城墙之上飞越过来,缓缓落在方才那两人身前。

    在场众人心中都暗下盘算,天罗城城墙有十几米高,城门那块儿有二三十米,能跃将过来的都能算是武林中不错的人物,何况还抬着一顶轿子,这抬轿子的八个人想必也该是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那轿子中的人物更该是身份极为贵重的人物。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挟持着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跟在轿子后面也飞了进来。

    罗天宇一看,那蓝衣男人挟持的便是自己的三徒弟王家博。

    崔子琦本来受了大师哥身亡的刺激,此时看到三弟被人抓住,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别人,就要上去玩命。

    罗天宇手疾眼快,一看崔子琦拔腿要往上冲,生怕自己这宝贝徒弟一招之内就给敌人杀伤了性命,急忙一把抓住崔子琦胳膊,往身后一甩,沉着脸道:“为师在此,用不着你出头。”

    轿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罗城主,你这天罗城建的不错啊六十岁大喜的日子,本教送的礼物可还满意吗?”听音色方才的笑声该是他发出的。

    罗天宇怒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杀我徒弟?”

    轿中的声音“哈哈”笑道:“罗城主,本教代先父向你问好在场的众位今天,本教也要向你们宣布,‘天魔教’回来了”

    在场宾客同时倒吸凉气。

    罗天宇眯了眯眼,冷冷问道:“那敢问,任俊恒任教主,是你什么人?”

    轿中之人冷冷道:“是先父”

    罗天宇眉头一蹙,没等说话,清松道人“腾”一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那,你也是任教主了!你爹当年吸人内力、用毒药控制武林中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我们武林正道集合起来诛杀他又有何不妥?贫道再问一句:你能活到今天,也是占了我们名门正派祸不及子女的光如若当年,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你当真以为,你一个小小孩童能在这神州乾坤之内无声无息活到今天吗?”

    轿中的任教主“哈哈”狂笑:“清松道人,你脾气暴躁、自视甚高之名传江湖,现在来看倒也是名副其实你当年连和我‘天魔教’护法交手的资格都没有,你现在又怎么敢腆着老脸教训本教?莫非是炫耀你又在世上多浪费了几年空气么?”

    清松道人一张阔脸涨得通红,正要出言骂回去,罗天宇冷冷道:“任教主,那么说你现在是来报仇了?”

    任教主狂笑三声:“报仇我任少林没这个兴致,杀你们也算不上什么报仇本教这次是要继承先教主的遗志,让天下武林臣服于‘天魔教’的统治在座诸位,若是有愿意加入‘天魔教’的,便请站到本教这边来。若是不肯归顺本教之人,本教就要算一算二十年前先教主被围攻而薨的大仇了!”

    这几句话说完,群雄已经有些人思想上有了些松动,他们慑于方才任教主施展的那一手以声传力的功夫,都觉得此时若是站出来抵抗,非也得落得个被震碎五脏六腑的下场不可。

    就这时候,岳步凡说话了。

    岳步凡道:“任教主,岳某当年也参加过对敌‘天魔教’的行动,也深知令尊当年所为,着实不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其所用任教主,岳某以为,你若想让天下人都归附于你,那非得是既有惊人的艺业,又有为天下武林苍生谋福祉的心思。若是暴力威胁、剥削压迫,就算今天我们这些人都慑于你的淫威而屈服,他日武林之中总有反抗任教主,你若真想让我们归入你天魔教,就请拿出这两者来给我们看看。否则,岳某今日就算血溅当场也势必与你周旋到底。”

    岳步凡在武林之中声望颇佳,就是场下这些宾客虽然都是奔着罗天宇来的,可对岳步凡心存向往之人,也不在少数,听了岳步凡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都定了心,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喊了出来:“岳先生说得对!”

    罗天宇点头道:“老罗我也是这个意思!”

    任天林狂笑三声:“哈哈哈,好!岳先生,你这番话算是硬要将本教的军,既然如此,本教便与你们定下规矩,今日你们之中但凡有一位能胜过本教,‘天魔教’转身就走,日后再和各位徐徐图之。可要是没人能胜过本教嘿嘿,那就是要么归顺要么丧命众位,可敢赌吗?”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主人罗天宇的身上。

    罗天宇寻思在场这许多武林高手,便是每人上去和这任天林斗十几招,累也累趴了他,当下点头道:“好!老罗赌了!”

    罗天宇刚说完这话,清松道人先抢过话头:“好!任天林,就让贫道先来会一会你,看看你究竟学了你爹几成功力?”

    说完,清松道人已经拔出手边阔剑,“蹭”地一声跳出大堂来到街道,众宾客识趣地在街道中让出一块空地来。

    在场宾客都知道清松道人是封岳派掌门,以剑法高强名满江湖,没几人觉得自己能比清松道人更适合打头阵,因此也都默许了这一场比试。

    哪料想,那任天林却是冷冷笑道:“清松道人,你有勇无谋、急功近利,不配和本教交手柳四永,你出手提我教训这个老杂毛一二吧。”

    那矮个子狂笑一声:“好,让我来收拾这个老杂毛!”

    说完,那矮子脚下一用劲已经蹿了出来,伸着右手,就来抓清松道人的阔剑。

    清松道人没明白这徒手抓宝剑的操作是什么意思,何况他又十分自信手里这柄阔剑是封岳派掌门一脉单传锋利异常,你既然如此托大,我又何必客气?手腕一翻,阔剑斜斫,劈柳四永手腕。

    柳四永是天魔教护法,确实是硬气功法一脉的高手,他招到一半,见清松道人这柄剑做工极好,心中大骂自己自负,立刻变招,躲过这一斫,食指一弯,敲在剑脊之上。

    这一敲力气可真不小,清松道人但觉剑身上一股内劲传来,胳膊都跟着震了三震,当下借力旋身,阔剑专抹柳四永双足。

    柳四永右足一抬身子后仰,竟将全身重量压在左足之上,只见他左脚没抬,身子就向后让了几步,正好在清松道人这一剑的攻击范围之外。

    随即柳四永右足一落,不偏不倚又踩在清松道人手里长剑的剑脊之上。

    柳四永的硬功夫可称武林一绝,徒手就能把人撕成两半,这一踩的力道要是落在别人的剑脊上,那人的剑非得折成两段不可。

    可这一落,劲道用的虽然实惠,清松道人的剑却没折断,没来得及柳四永反应,清松道人手腕一翻,寒光一闪,阔剑就撩了起来,紧跟着气功发动,射出一道蓝色剑芒,跟着追击。

    柳四永一个跟头翻了出去,轻轻落地,侧头将剑芒躲过,随即知道就凭自己的气功弄不断对手手里那件宝贝兵器,一改打法,从硬碰硬变成了擒拿锁打,想要抢进内圈,以近身格斗的功夫破掉对手兵器上的优势。

    此时岳步凡却轻轻赞道一声:“真是一柄好兵器”

    朱晟伯心下亦无比赞同。

    罗天宇却啧啧嘴,道:“恐怕清松道兄不是这人的对手。”

    岳步凡低眉不语——

    ——内心却明了,清松道人只怕也就是仗着手里这柄宝剑锋利对手不敢硬来,否则早已落败。

    清松道人的剑法讲求大开大合、力逾千钧,与细枝末节处却并不如何在意,他平日里与人放对,前几招的猛砍猛劈往往就能以内功根基之深压得对手喘不过气来而取胜。然而时间越长,他这套剑法里不求细节的弊病暴露得就越多,等他用到第二十招的时候,连岳步凡、朱晟伯等人都眉毛紧蹙,显然是已经看出他这套剑法的破绽。

    柳四永当局者迷,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可是到了第三十二招,清松道人自己都已经急了,出剑越来越快,用力越来越狠,圈子虽然放大了,但破绽也随之增大。到第三十六招头上,清松道人使一招“泰山压顶”一剑竖劈,接“鹤立鸡群”,招数空挡之间,中门陡然大开,给柳四永抓住机会抢步冲了进来,一拳“咣”地一声就捶在清松道人胸口。

    清松道人阔剑已经递到门户外圈,回头救援已经不及,中了一拳,眼前一黑,脑中金星直冒,但多年练武,肌肉记忆,手腕前递,以剑柄去推柳四永,意图拉开距离以换气再战。

    然而高手较技,胜负本就一线之间,柳四永一招得利,绝对没有再给清松道人喘息之机的道理,五指如钩,“咔”地一声就锁住了清松道人的手腕,随即使了一招“反折枝”的功夫。

    岳步凡、罗天宇同时惊呼“分筋错骨手!”

    其实“分筋错骨手”是武林中极为寻常的粗浅功夫,并不难学,只是恰恰因此,成名的武林高手对战之时往往认为对手必然懂得破解之法,反而没人常用。

    柳四永这一招“反折枝”抓住清松道人右臂在臂弯处,反向就是一掰,“嘎巴”一声,清松道人这个关节当时粉碎,疼得清松道人冷汗直流,阔剑也摔落在地。

    清松道人倒也真硬气,痛不可当之下竟忍住惨叫,愣是憋得满脸通红。

    随即,柳四永连进三招,指锁骨、扫肋骨、断胫骨,最后抬起右脚,一脚就把早就站不起来的清松道人像滩烂泥一样踹进了大堂。

    胜负自然是分明了。

    清松道人还有口气,只是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把牙咬得“嘎嘎”直响。

    封岳派来了些门人弟子,眼见掌门叫人家揍成这个样子,本意当场就要报仇,可慑于敌人人数也不少,都不敢发作,只能灰头土脸将清松道人抬到后面去了。

    柳四永得胜,也不出言讥讽,一脚震地,将清松道人的阔剑震得飞了起来,随即一把抄在手里,掷入大堂,冷笑一声,转身一个跟头,回到了任天林的轿子旁边。

    第一场就如此惨败,天罗城这边众人未免脸色都有些难看,岳步凡正要下场,突然听到一个衰老的声音道:“任教主老朽听闻贵教护法陈三言、柳四永当年是十大护法里最年轻的两位,逃脱了正道的追杀刚才那位既然是柳护法,老朽我就自不量力,想向陈护法请教几招可好?”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枯瘦老头,佝偻着腰,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脸上的肉都褶到了一起,穿得青衣布衫,唯一特殊的是,腰间别着一把洞箫,倒是十成足的翠玉做的。

    罗天宇已经认出了他:“‘夜雨响春风’莫玉声莫前辈,这一战有你出手,我辈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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