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位代理县令姓李,读过几年书,跟刘兴贤混了多年,也算小有见识。
做了一地父母官后,这位就飘了。
背水县没啥经济要发展,即便两样政务,维持治安,坐等收税。
平时闲着也是闲着,李县令到处转转,花花心思就起来了。
小妾纳多了,在背水县的亲戚也就多了。
城里巡检官,安排给最受宠的小妾家兄弟。
守城门的衙役,巡街衙役,街道摆摊收税的衙役,总之都是小妾娘家人。
可县城只这么大,哪有多少位置给安排。
后来的小妾,哪怕受宠,娘家兄弟也安排不进来了。
李县令有小算盘,不能都让吃公粮,老大还等着粮食给兄弟们充饥呢!
于是,李县令效仿贪官污吏,纵容小妾娘家兄弟做坏事。
欺压乡里倒不能够,毕竟十里八乡连着亲戚,欺负了谁,都能找到长辈头上。
但,城里的税收能涨一点,酒肆,青楼,赌坊最赚钱,先从这些商家身上薅羊毛呗。
其中一位小妾的兄弟,到了娶亲的年纪,家里还没给说上个媳妇。
进出青楼,赌坊几趟,好的没学会,坏毛病沾染一身。
村里的大姑娘,一般情况不出门,这位小舅子见不到大姑娘。
回村总能遇上小媳妇,上山采蘑菇,捡柴火,总有落单的时候。
于是,小媳妇被这位祸祸,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了。
村民们为何上告,因为出了人命。
那小舅子姓胡,名叫胡三柱,以前虽说犯懒不干活,真不是个怀孩子。
姐姐成了县令小妾,跟着衙役跑腿收税,彻底成了二流子。
如今已经说不清,胡三柱祸害了多少小媳妇。
只知道,有一个跳井了,临死前告诉婆家,为啥活不了,活不下去了。
还有一个小媳妇,在与胡三柱那啥时,被满山跑的娃子撞见,婆家打了一顿送回了娘家。
至于死活,没人再去关注了。
眼下喊冤的这家,儿子去年上山砍柴,被毒蛇咬死了。
可见这家是真穷,咱村里人上山,身上都带着草药。
村里郎中手里有,几个铜板买一包,能用大半年。
若不是穷的啥也没有,不能连驱蛇的草药都没有。
男人死了,留下两三岁的娃,还有瞎眼老娘,全靠小媳妇一人张罗家事。
可小媳妇被欺负了,哭着说不能活,没脸活着了。
瞎眼婆子是把儿媳妇当闺女疼,自家闺女让人欺负了,咱不怕死,更不怕上告。
哪怕告不赢,回来一头碰死,至少没那么窝囊。
冯语馨听的冒火,哪有这样的坏蛋,实在太坏了!
“馨姐儿,莫要动怒,身子要紧!”景太医一旁紧着劝。
冯语馨咬牙道:“去把胡三柱给我抓来,我要剁了他!”
百姓们听说要杀了胡三柱,先是一阵静默,好一会儿,突然传出呜呜的哭声。
紧接着,哭声混着叫好声,还有赞美声,百姓队伍哄乱了起来。
冯语馨静静的站着,若是在现代,有人告诉她,你会杀人,会为了别人杀人。
她一定把说这话的人骂死,而且,想都想不到,她会有杀人的一日。
即便她在城楼打杀四方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做噩梦,半夜惊醒再也睡不着。
不过,那时她冲上去杀人,是因为战争,被逼到那种境地。
眼看着年轻小伙子,一个个倒下,义无反顾往上冲。
哪怕死亡,他们都不眨眼,甚至想也不想冲上去,只为把敌人拦在关外。
那是国仇家恨,是民族大义,也是军人该做的事情。
认真说起来,战场拼杀,与单纯杀人有很大不同。
战场上,你不挥刀抵抗,有可能会被敌军斩杀,说到底还是为了活命。
这样算起来,她当时应是自卫,不算主动,有预谋的杀人。
这回不同,刚刚她气恼至极,说出的话,完全没过大脑。
人气急了会这样,吼着,我要弄死你,打死你个兔崽子!
其实,真杀人是不敢的!
冷静下来的冯语馨,现在已经有点往回缩了,有点想认怂!
她不是法官,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也不是刘兴贤赋予裁决权利的人。
如果她下令杀了胡三柱,没人敢说什么。
刘兴贤不会说她不对,这里的县令,只要听说她的名头,定是不敢反抗。
可她凭什么执法,没有这个权利,更加不能越俎代庖。
“走!”冯语馨招手让媚儿牵马过来。
景太医忙拦住问:“你要干啥去!”
只看冯语馨的架势,很像要去攻打县城。
蒋魁就是这样想,有百姓跟着,虽说人手不多,县衙里几个混混,跟玩一样就能拿下。
果然,冯语馨咬牙道:“去县衙!”
“你要去杀人?砍了县令?”景太医说话都带颤音了。
以他少年时到现在对冯语馨的了解,景太医绝对相信,她敢去攻打县衙。
冯语馨没好气道:“砍了县令干啥!我要去审案,听那县令审案。
也不对,我要先让县令审判了胡三柱。
再绑了县令,送去给刘老弟制裁!嗯!应是这个程序。”
蒋魁傻乎乎的问:“这地儿没县令了怎么办?”
“哈!”冯语馨手臂一挥,“看见我的人了吧!哪个拉出来,都能当县官。”
奔驰心想,谢老太君抬举,小的不能当县官,真没那本事。
大众左看右看,心说,有几位哥哥在前,咋也轮不到我出头,反正我识字不多,干不了县令。
景太医还要再劝,被花嬷嬷拉住了。
“景大人,老太君出来一趟不容易,本就是散心嘛!
你看这一路下来,老太君越走越打蔫。
这会儿恢复精气神了,你就让老太君高兴高兴!
权当活动筋骨了,好些天坐马车,憋屈的厉害。
正好,让老太君散散火气,你说是不是?”
景太医无语,不知道该不该回一句,你说的这是什么道理!
有拿砍人玩,当散火气,活动筋骨的吗?
被花嬷嬷拉着说话,景太医再想拦已经迟了。
眼看着冯语馨骑马,振臂高呼,我们去县衙伸冤!
一骑绝尘,想追都追不上喽!
“蒋老头子,快去拦着点馨姐儿!”景太医只能指望蒋魁了。
目送蒋魁飞马而去,景太医跺脚道:“忘了!蒋老头子是土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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