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的呢喃之语,惊吓住了老掌柜和族长,石磊听得也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李淀柏和刘智刚开始还在劝慰说道:“估计是犀角有致幻作用”,当听着声音越来越像石磊的声音时,李淀柏用手指着石磊问道:“他的声音是你的,这事儿也是你的么?”,老掌柜顿时呜咽起来,拽着石磊的手说道:“一个大活人,怎么还上了我儿的身呢?”,说着又问族长:“莫非是秦氏的魂儿跟了来,如此不放过他”,族长一把打落老掌柜的手,厉声喝住说道:“你慌乱什么,秦氏死得不明不白,你们父子平时对她太冷落了,跟贵客有什么关系,快剁了这脏手,给贵客赔不是”,李淀柏和刘智也上前劝导,直到少东家大喊追命之语,众人才七手八脚地把少东家搬扶靠着墙根坐起来,少东家似醒非醒,眼睛里直勾勾地望着石磊,邪恶愤恨的眼光在每个人身上飘过,老掌柜指着惊叫起来,接着大声说道:“果然是秦氏,你们看他的眼神儿”,正说着瘫软在地,拽着族长的手不放,哭诉说道:“是我们父子对你不起,你早晚要了我的命便罢,千万别伤了我儿,好歹你们也几年情分呢”。



    族长更是气愤不已,跟李淀柏商量道:“李院长,快用药吧”,李淀柏正要转身出去,大伙计听到屋里乱糟糟哭喊,正端着汤药进来,就看见族长瞪着眼怒斥:“怎么这么慢,你这个混蛋的玩意儿,这点儿事都办不好”,老掌柜的见药送了来,又看见族长火气冲天,挣扎着站了起来,石磊先前胸中那口血喷出,心中虽然一时敞亮了,但经过此番折腾,胸中热气翻腾,一下子又喷出一口血,顿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吓得众人又是乱作一番。李淀柏和刘智把石磊抬到炕上,轻轻放平他身体,待石磊缓过神儿来,李淀柏凑近前仔细说道:“你不可再动气了,这汤药正好上来,少东家已经喝过一碗了,你还需要再喝上一碗,可管保平安无事”。



    众人安顿好少东家和石磊,又劝慰老掌柜到西屋闭目养神,族长把大伙计叫到跟前说道:“你在东屋里看管少东家和贵客,西屋有什么事儿,你也仔细听着点儿,我跟李院长他们去前边店里合计合计,千万打起精神,不可偷懒”,大伙计不敢造次,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中却是不满,众人出去后,这才嘟嘟囔囔说道:“这就是报应,黑了心的,蒙了心的,怪不得少奶奶找了来”,还未待唠叨完,就听见窗户呼啦啦作响,门外旋风入了客厅,掀起西屋的门帘,一股凉风灌进嘴里来。大伙计顿时害怕起来,四处踅摸着小声说道:“莫怪,莫怪,我虽然主持不了公道,但是公道话还是要替你说出来的”,大伙计说完倚靠在炕沿儿,莫名嗅到一股暗香,接着就听到少东家喉咙里咕隆咕隆作响。



    石磊本来闭目养神之际,听到大伙计唠叨时也装作没听见,待到风声骤起这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刻睁大了眼睛四处看,这时又听到少东家撞客的样子,顿时害怕起来,连忙大声说道:“兄弟,你不要再说了,怪吓人的,看你们少东家像是不行了,快去喊人来”,话音刚落,就听到凌空笑声凄厉,少东家猛然坐了起来,直目瞪着石磊细声细语地说道:“要你多管闲事,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管我们家事干什么”,大伙计早吓得一溜烟跑了,就听见他在院子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了不得了”。



    话音刚落,院子上空乌云已至,云中忽明忽暗,似有几只眼睛。刘智听到叫嚷,最先从前边店里窜了出来,紧跟着李淀柏和族长都慌张着出来,看见此时大伙计扭头指着东屋喊道:“撞客了,撞客了”,话音未落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大伙计刚要仰头向上看,一道闪电划破云层正击中他的头顶,立时化作一股青烟不见了。



    这惊人的一幕,把刚从西屋里出来的老掌柜吓晕了过去,本来扶着门框的手自然滑落,整个人倾斜着倒向一边,随即瘫软在门槛上,刘智就要冲过去,李淀柏刚扶住同样惊吓的族长,一把又拉住刘智,扯着嗓子大喊道:“别过去,会死人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院子里一层蓝火蔓延,青焰瞬间铺地,翻滚着向老掌柜吞噬而去。



    李淀柏架着族长转身朝店外跑去,刘智愣神的功夫,亲眼看着老掌柜一点一点被火焰燃尽,三间正房连同柴房和厨房,一并院里的槐树和枣树,还有那飞不动叫不出声的鸡鸭鹅,四处都腾起大火,黑烟笼罩上空,雪花沉入黑暗,吓得远处的乌鸦群扑棱棱乱飞,嘎叫凄厉声划破长空。刘智眼泪汪汪地逃了出来,远处的李淀柏瘫软在地,身边的族长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刘智擦着眼泪大声说道:“都死了”,话音未落就听到院子里沉闷的巨响,李淀柏含着泪说道:“全完了,房子塌了,我估计石磊和少东家是出不来了”。此时,四处的乡民也都跑着过来了,有几个拎着水桶就冲了进去,接着就听到水桶落地和惨叫之声,还没进去的扭头就往回跑,吓得乱喊道:“是鬼火,都死了”。



    人群中,郭一凡和玉纱先挤了进来,围着刘智问缘由,接着花自芳、马斯凯和马腾飞也挤进人群,王富贵在后边吆喝着骂道:“往后退,都躲开,架着眼儿等死么”,锃亮的脑袋飘着几根头发,脸上怒气垂下,睁目前凸,似提着刀子的手不断挥舞。



    人群渐渐散开,雪花飘落一地,足足半尺之深,众人眼瞅着酒肆化为灰烬,鬼火渐渐尘灭,族长这时才敢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还有几个老人和女人也跟了进去,接着就是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不一会那几个女人拎着烧焦的水桶出来了,哭着说道:“都烧没了,都烧没了,就剩下这几个桶了”。



    夜色沉沉之际,乡民都散去了,族长安排李淀柏、王富贵、二马去家里歇息,刘智却主动说留下来再看看动静,众人都摇头不解,又劝慰郭一凡和玉纱,两人终究还是要陪着刘智,等众人都走远了,玉纱这才指着路上说道:“那些人又来了,你看那个花魁,就在轿子上”,郭一凡顺着她的手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玉纱见状又问同样不解的刘智:“你也看不到么”,两个都纷纷摇头说看不到,玉纱这才虚空指指戳戳说道:“都是虚幻,也不知是什么变数”,遂施展移念画影之术:



    月下大唐不夜城。几杯残酒醒,素妆容。菱花独照红烛轻。静悄悄,佳人伴孤灯。青丝浮华梦。喧嚣朱门外,锣鼓声。听闻酒仙将进酒。轿入帘,花魁欲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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