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阁烟花风流场所,来者皆不凡,不是权势滔天者就是脑满肥肠者,无外乎这两者居多,洛桑被绑在两米高的小台子上,烟纱轻笼若隐若现,台下的看官皆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千妈妈摇晃着手中的薄扇,笑得像是看见了亲人,媚态丛生,心里美滋滋的,都是钱,谁见了不美呢?

    “各位官,这个小姑娘还新鲜着呢,谁出的价钱高,她就归谁!”千妈妈说着在一旁用扇子轻捂着脸,轻耸肩膀笑了起来。

    洛桑挣扎的没有力气了,嘴巴也被堵的严严实实,手脚也都不能动弹,好像做什么都是徒劳,那何不认命呢?命?她的命她不能认,也不可以认……

    两年前她还是林家的大小姐林满意,她是抱着父母的期许和祝福出生的,生活本该幸福美满,可是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玩笑――她走丢了。在上元节的时候和丫鬟逛集市被人牙子抓走了。和他们逃亡的过程中她生病了,发了很高的烧,万幸没有死,可也好不到哪里去,记忆变得模糊,什么也记不大清了,就连名字也忘记了,她就凭着感觉给自己重新起了名字。这两年来她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虽然清白还在,可是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辗转几波才来到如今的孟城。

    看官竞相出价,一时间热闹非凡。

    “我出五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

    “三千两”身材高大壮实的男人高举右手,声音敦厚,自视甚高,仿佛志在必得。

    千妈妈高兴极了,她出一百两买回来的小丫头竟然翻了几翻,忙说:“这位官她今晚就归您了。”说着摇着扇子,摇曳着走到壮汉身边,手虚虚搭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堆满了讨好和占了个大便宜的笑容。

    壮汉还挺有钱,银票一甩冲上台就把洛桑抬了起来,连根拔起毫不留情,只留下一个雄壮的背影。

    房间被装饰的火红,一室的喜庆。他迫不及待的解开凳子上的绳子,把人推到床上压在身下,宛如吃不到豆腐的那个,急的不行,洛桑想反抗,可实力悬殊较大,她也饿的没了力气,怎么都推不动身上的人,眼看他就要去脱她的衣服了,洛桑也顾不得旁的了,开口说话:“等下。”她很久没说话了,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像水里面泡了冰一样,凉凉的,清清冷冷,却有种莫名的魔力,壮汉听话的松开了她。

    他看着她眼神更加的近乎魔怔,想要马上得到她,说:“你是我的。”

    “我…我…渴了。”洛桑手挡在胸前,衣服堪堪挂在肩上,里面的风景尽收眼底。眼睛晕上一层水雾,壮汉百爪挠心,强忍着说:“去吧。”

    洛桑拉上衣服,穿着一只鞋跑下床,在壮汉的监视下喝了杯水,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眼睛左右巡视着,不放过任何可以帮到她的物件,壮汉本就忍着,她又喝的慢,他不耐烦的咳了声,洛桑吓得杯子“咣当”掉在了地上,小声地脱口而出:“对…对不起。”后背哆哆嗦嗦的,脚不停的向后退,后脚跟紧挨着小桌子腿也不曾罢休。

    天空划过一道轰鸣的闪电,窗户被风破开,盈了满室的风,黑影一闪而过,不过刹那……

    钟声阵阵,香气弥漫,小和尚们端着小碗,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跑到厨房吃饭去了,须了小师傅被罚了,背着小筐篓子出了寺庙,一路沿着石子路来到了河边。

    他像往常一样拿着棒槌敲敲打打,心无旁骛,也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洗着衣服,直到有个粉色的一团从余光中飘过,他才有了表情,定睛一看是个姑娘。赶忙将人救上了岸。

    出家人慈悲为怀,方能普度众生。佛渡我,我渡她。

    洛桑昏睡了一天,迷蒙中听到了念经声,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就又昏睡了过去,求生欲是本能,可她放弃了,人的一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如果每件事都放弃,可能就走不完了。

    须了小师傅救了她,佛门重地本不应该有女子,可我佛慈悲。洛桑又昏睡了五日,须了每天都在她耳边讲经文,一向不喜不悲无动于衷的小师傅破天荒的帮人了,帮了一个落难的小姑娘重拾生的希望。

    “咳…咳咳。”洛桑扶着额头,虚弱的坐了起来,想说话,一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须了小师傅从门外进来,轻车熟路的倒了杯水递给她。她不接,呆呆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轻浅的眉微微皱着,不染纤尘的眼睛很是明亮,好看的嘴唇一开一合,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格外好听。男人的脸也可以好看到白净妖孽吗?之前洛桑没见过也不信,现在好像真的见到了,女子在他面前也会逊色吧!

    “施主,施主……”须了又叫了几声,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在她面前虚晃了下。

    洛桑自知自己僭越了,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耳朵不着痕迹的爬上嫣红色,也不忘接过水杯,兀自喝了起来,就是不敢朝他的方向看。

    须了不在意这些,自顾自的说着:“待施主伤好,请自行离去。”

    洛桑能说话了,表情也变得着急和害怕:“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我什么活都会干,请你不要赶我走。”说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下来,她捂着眼睛痛哭起来,好难,身若浮萍真的好难,眼泪一滴滴晕染开来,模糊了视线……

    那晚,蒙着面的黑衣人,一刀了结了壮汉,她也不幸被刺了一刀,掉进了江水里,寒冷的水包裹着她,无休止的黑暗充斥着大脑――可怕的地方再也不要去。

    “施主,不……”可以的。剩下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留在这里不好,也会被说闲话,方丈也不在,他也不好定夺。

    洛桑心里积攒好久的委屈翻天覆地的朝她袭来,眼泪止也止不住,她好想抓住什么,可越用力越什么也抓不到。哭到最后,声音都没有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不停的打嗝起来,她羞窘的埋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

    须了无声无息的离开房间,礼貌的关上了门。

    翌日一大早,洛桑起床开始做饭。墨色中,少女的身影单薄瘦弱,忙上忙下。须了没有贪睡的习惯,洗漱好起来就看到了洛桑做好的饭菜,做饭的僧人揉着眼睛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在做梦,有个田螺姑娘帮自己做了早饭。

    “嗯…饭可能不太好吃,但我会努力的,我什么都可以学的……”小姑娘独有的扭捏和害怕在僧人们看来也觉得挺可怜的,不禁心中有所动容,纷纷开口说话。

    “施主如果不嫌弃的话,往南走五里路有个难民所……”大师兄暂时管理着寺庙,无奈寺规森严,话也没有勇气再说下去,赶人走心里终是不安,也不忍心,佛门清静地,不可随意扰乱。女子终归是女子,在全是男子的寺庙里尤显突兀,红尘更是扰乱俗世的祸根,他们趋之若鹜。

    “谢谢。”洛桑不敢再回孟城,可以说是不敢去人多或着是认识她的人的地方,害怕烙进了骨子里,只想躲起来再也不踏足半步。

    当日,她就走了,还留下了一根玉簪以表谢意。

    她没有去僧人说的地方,而是沿着山路,往山林深处走去,她肩膀上的伤没有好利索,才走了半天就有些许红色的鲜血渗出衣服,疼得直钻心。手捂住伤口,袖子里突然有个东西掉出来,撞进她的视线――一瓶伤药。

    她捡起来放在手掌上,无声的笑了起来:“果然,好看的人,心地也是好的。”

    洛桑在山上安然无恙的住了两天,山洞潮湿夜晚也冷,她虽然不太娇气,但也抵挡不住寒风的终日侵袭,于是乎,她还是下山了,世外高人不好当,要防虫更要和冷风抗争,还要饿肚子,还真不是人当的。

    路上她遇到了一批土匪,个个凶神恶煞,虎背熊腰,和在百媚阁遇见的人如出一辙,土匪远远的打量着她,浑身脏的要命,脸上也看不见容貌,头发上全是土,活像个下山的野人,又臭又脏,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远点。

    畏畏缩缩的躲过土匪,又赶了两三天的路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小村落。

    人们穿着粗布麻衣,有的甚至补了好几个补丁,家家户户的院墙很低,不知什么品种的树,光秃秃的在秋季显得不合乎常理。老人佝偻着身子,孱弱的迎风就倒,小孩面黄个子小小的,女人眼窝轻陷蓬头垢面。洛桑混在村子里并不起眼。

    “大娘今年收成不好吗?”

    “不是…收成…不好是…”大娘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唉,粮食都被朝廷收走了。”

    赋税沉重,百姓苦不堪言。

    野菜能吃的都吃了,树木也没有放过,可还是难……

    洛桑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她也饿,可也不能强人所难。就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时候,几辆马车大刺刺的进了村落,一时间目光全集中在马车上面,妄图看到有人好心的丢些吃的来果腹。

    乞求的眼神炽热,让人不能忽视,沈极匆匆看了人群一眼,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他没来由的想要得到她,头脑一热的停了车队,三两下下马,扑到她身边问:“姑娘可有家/嫁?”

    随行的随从看到少爷对着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说话,脑子里被雷劈了一下――少爷怕不是傻了吧?又脏又臭的,哪里值得少爷青睐,还是头一次的。

    “不曾。”洛桑摸不着有钱人家的少爷的头脑,也不想惹事就安安分分的回了。

    可却没得到面前人的任何回应,反而感受到了手绢细软的触感和好闻的香气,莫名的熟悉。她呆愣的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他擦拭。

    “公子,有事吗?”洛桑推开他的手,有些愠怒的问。

    沈极看着被擦干净的小脸,内心痒痒的,果然没看错,是我的人!

    “姑娘可愿意做我的…丫鬟?”沈极随意的编了个理由。

    洛桑回头看了看周围的苦难的百姓,前路堪忧,何不顺其自然。

    “好,不过你能先给我工钱吗?”

    沈极心中一喜,愉快的答应了。他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她没有装起来,而是给了一个老人,并交代了几句,才跟着他离开。

    他让她和自己同骑一匹马,手半环着她,牵着马绳,漫不经心的问:“姑娘尊姓大名?”

    “公子叫我洛桑即可。”

    “洛桑。”

    “嗯。”

    “以后你就跟着我。”

    老人拿着银子,手不住的颤抖,这是那个姑娘的身家,也是村民的粮食……感谢,愿好心人终得大善。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间过得可真快。

    “桑儿,还不过来。”沈极看着院落里玩耍的小姑娘,笑意横生,满脸的宠溺之色。

    “少爷,来了。”洛桑出落的越发美丽,枝头的花见了也不忘落满地。

    “你呀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沈极轻点洛桑眉心,想起来初来的她。

    洛桑刚来的时候不喜欢说话,睡觉也不熄灯,晚上更是不敢出门,见着人就躲,就连吃饭也是少的可怜。

    沈极瞧着她,担心闷坏了身子,就带着几个丫鬟仆人搬去了新院子,那里他当家没有什么规矩,日子过得随性散漫,渐渐的洛桑也就不那么排斥外面了,但怕黑还是没有改变,只是变得胆子大了些。

    “那还不是少爷惯的!”边上的青璃不满的撇着嘴,嫉妒的说。

    “你们啊,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

    “少爷,我错了,别惩罚青姐姐。”

    “桑妹妹,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姐姐再也不说了。”青璃刀子嘴豆腐心,喜欢乖乖糯糯的洛桑还来不及,真心舍不得她认错。尤其是对对她有不良居心的主子认错,沈府上下都看出来了,少爷喜欢洛桑,对她好,铁了心的想娶她。

    “桑儿乖,我不罚青璃,那就罚你陪我去逛集市吧。”

    “真的?我最喜欢少爷了。”

    沈极脸蛋登时红红的,头上都冒烟了。

    “桑妹妹可别乱说话,小心少爷再罚你。”

    “不会的青璃姐姐,少爷可好了。”

    “嗯。”沈极捂着嘴角,遮住快咧到耳后根的微笑。嗯很好,只对你一人好。

    集市超级热闹,这两年来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舒心,小商贩渐渐的就多了起来,一副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

    洛桑跑到荷包摊上,每个都感兴趣,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花样多的数不过来。

    沈极就站在边上等着她挑好了付钱,等了半天她也没说要买,又拉着他去别的小摊子上了。

    “桑儿,没有你喜欢的吗?”沈极离荷包摊子有些距离了问。

    “少爷我只是感兴趣绣花的图案,不是想买荷包。再说了荷包是送给喜欢的人的,我……”她想着十六那年见到的少年,脸蛋都羞红了。

    见她一副思春的模样,沈极觉得自己有戏,问:“那桑儿能给我绣个荷包吗?”

    “不行。”她想都没想的拒绝。“少爷以后会有妻子的,如果收了我的荷包那是不好的。”

    “桑儿也十八了,早该嫁人了,有心上人吗?”

    “少爷再说,桑儿就不理你了。”

    “那荷包还绣不绣了?”

    洛桑忍辱负重的答应:“绣。”无耻简直是太无耻了,就知道欺负桑儿,以后你一定会找一个脾气超级不好的妻子,最好是那种阴晴不定,风雨随时下的那种,哼,谁让你欺负我来着……嗯…要不算了吧,少爷其实也挺好的,桑儿还是可以和你做朋友的,就不找脾气差的了,找一个温柔的好了,不用太感谢我呀。

    第一个荷包还没绣好,少爷就要娶媳妇了,还真被洛桑说中了,娶的是平城有名的大家闺秀,脾气好人也是好看的没话说。

    “我不娶。”沈极坐在老夫人对面,没什么耐心,两年来头一次回老宅,还是为了退婚。

    老夫人气的把拐杖杵的咣咣响:“你说不娶就不娶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

    “反正我是不会娶的。”

    “你说你都多大了,再不娶就没有好姑娘让你选了。”

    “谁说的,我就有一个。”

    “你……你你”老夫人捂着心口,倒吸着冷气!“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心口疼,那丫鬟配得上你吗,她也不掂量掂量,我们沈家是谁都能进的吗?”

    “奶奶,我非她不娶,二十岁那年我就相中她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辈子只想娶她一人。”

    “你,给我滚,我们沈家没你这样的子孙。”说着老夫人用棍子敲在他的膝盖上,足足打了五下。

    沈极一瘸一拐的回了家,熟悉的走到洛桑的屋外,他对她好,她一人一间屋子,从不委屈了她,可是何时她才能正眼瞧他的心意呢?

    落叶一片一片的落下,没有一片是属于他的,他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

    隔天洛桑被杖责七十,买进了妓院。

    她满身是伤,暂时不能接,被扔进了柴房关着,什么时候伤好了,什么时候见。

    老夫人从不留祸乱之人,必留不得她。

    沈极求了奶奶三日,都不曾知道一丁点消息,家丁下人天天出去找,都没有找到人,人人都在努力,她也一样。

    伤好一点了,她就用簪子再划开,如此反复,病越来越重,日日发烧,夜夜说梦话,梦里的人从一开始的小师傅,慢慢重合成沈极,他虽然没有小师傅好看,可也算是顶好看的人,一言一行,日日夜夜的陪伴越来越清晰。

    掌事的看小姑娘怕是不行了,死在自家里晦气,打算明日扔去山里。

    这夜,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表情沉重,算算日子,时机到了,已经过去十四日了,那就够了:“极儿,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你好,天下的女子随你挑选,独独她不行。”

    沈极的耐心早已耗尽,现在能安分的坐在这里已是奇迹:“她在哪?”

    “极儿……”

    “他在哪??”

    “平城最大的青楼,极儿算了吧,她已经不是原来的了……”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娶她。”她是我唯一的渴求与妄想,不管能否,我都只要她。

    洛桑再醒来是在沈府,她身子这几年又变得娇气起来,足足昏睡了七八日才醒。

    她猛的坐起来,忍着刺痛扑进沈极的怀里,泪水沾湿了他的肩膀:”沈极,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想你。”

    “桑儿不怕,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嗯。”知道自己逾越了,洛桑忙收手,逃避的低下头,擦擦眼泪,嘴巴闭的紧紧的,不再说半个字。

    “桑儿,你……”

    “少爷对不起,我不该叫你的名字的,是桑儿不守规矩了。”

    “那桑儿想不想再不规矩些?”

    “嗯?”她猛的抬头,撞进他炽热的眼瞳里。

    脸火烧火燎的着了起来,眼睛飘忽不定乱瞟起来,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就是不瞅他。

    “嫁给我,好不好。”

    “啊……”洛桑整个人都是蒙的:“不好吧,老夫人不会同意的。”

    “桑儿同意吗?”

    “我不知道。”

    “桑儿乖,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桑儿不喜欢我吗?”

    “不是,我没有。”桑儿说出来自己都惊了,感觉自己好渣,到底是喜欢小和尚多一点,还是喜欢沈极多一点?

    沈极戏虐的笑笑:“那就是喜欢了。”

    洛桑不说话了,沉思起来,过了许久陡然开口:“我想去趟落安寺,去过之后我就会有答案了。”

    沈极身侧的手紧了紧,眼神有一秒的阴鸷,转瞬即逝,他沉吟的开口:“好。”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养病的日子,沈极在床榻前照顾,凡事亲力亲为,手下的侍卫也不歇息,把落安寺查了个底儿朝天,凡适龄男子的名单皆在他手,夜晚的风有些冷,阴测测的,烛火东摇西晃,摇摆不定。

    阳光明媚,乡间小路花草繁多,鸟儿格外喜人,不停的叫嚷着,说着:“你好。”

    一路上两人同乘一顶轿子,沈极时不时的打量着她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他心底猜了七七八八,但就是不想承认,他沈极也算是皇亲贵族,虽然人丁不多,但依然屹立不倒,不晓得为何她会看上和尚都看不上他,他喜欢她两年,怕吓着她一直以来都没有表露过,甚至说把自己的牙齿也藏起来了,陪她做一个闲散的的小少爷,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少爷是在看桑儿吗?”洛桑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咳,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沈极用假咳掩饰心思。

    “少爷是害怕吗?”

    “嗯?”

    “害怕桑儿跟别人跑了,不要你了?”

    “你敢!”

    “是,桑儿不敢,也不会,少爷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算你有良心。”

    “我只是来见一个救命恩人,想谢谢他,没有其它的。少爷不用多想的。”

    “我没有。”

    “是是是,是桑儿多想了。”

    落安寺到了,一如从前,不改一二。

    香火不算鼎盛,人也不多,洛桑和沈极先去前殿上香,然后在小师傅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见到了从前的须了,他也没变还和以前一样,一样的好看。洛桑想和他说说话,就没让沈极跟着。

    沈极站在外面气的直跳脚,凭什么!暗卫“噌”的从屋檐上跳下来:“主上有什么吩咐。”

    “去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是。”噌的一下人又没了,可谓是来去匆匆。

    洛桑是两年来第一次踏足落安寺,更是第一次再见须了。须了长高了很多,样子没怎么变,气质越发的稳重了。

    “须了师傅,当年谢谢你救了我。”

    “施主不用谢了,是施主的造化。”

    “我不信命的,也不会信造化,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早就死了,也不会遇见现在的他,很谢谢你须了师傅。”

    “施主严重了。”

    洛桑对他笑了笑,风吹过头顶,落下一片小叶子,洛桑本能的伸手去摘,还没碰到,须了就后退了好几步。

    “小师傅,嫌弃我吗?”洛桑单纯的玩笑着说,像一只媚态横生的狐狸,专吃人心。谁让你嫌弃我的?

    须了还没站稳就连忙转身跑了。

    “哈哈,真有意思,我以前真的好蠢,居然被他的美色迷惑,喜欢好像会变,但可能也不会变,只是认错了。错把惊鸿一瞥当心动。”可能她根本就没喜欢过须了,只是被他的美色所惊艳,不能忘罢了,惊艳的东西往往会被人记住。

    洛桑捡了地上的好几片大叶子,摇摇晃晃的原路返回,暗卫在她出拱形门的时候一闪而去。

    “少爷,你怎么还没走啊。”

    沈极气极了,一想到她对他笑,整个人就不舒服,强势的禁锢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向她的唇靠近,一个极具占有力的吻,不知疲倦的吻了好一会儿。

    一开始洛桑没推他,可他越来越过分,空气被掠夺干净,她艰难的推推他,双手又被他箍住,不能动弹……

    结束后,洛桑的眼泪都出来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大眼睛瞪着他说:“少爷,你怎么能这样!”

    “对不起。”沈极低垂着脑袋,知道自己冲动了,应该再忍忍的。

    洛桑看到他乖巧的模样笑了起来:“没事,我不讨厌的。”

    “什么。”沈极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都发光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没听错,我想嫁给你,所以不讨厌的。”

    “你没有骗我?”

    “嗯。

    “好。”没事骗就骗了,大不了我把他杀了看你还敢不敢喜欢他。

    落叶随风飘荡,盈满地面,须了站在树下,发起了呆。

    “师傅,我为什么叫须了?”

    “世间俗事,不过须臾之间,了却一世,方能安稳一世。”

    “原来我是须臾之间的事。”所以喜欢也是吗?可能不值得人喜欢吧!

    九月份的时候,沈府办了喜宴,宴请了平城很多人,热闹的办了三天,须了下山化缘也见到了这场盛况。

    夜晚,红灯喜被,红袖红烛,新人红衣。

    沈极紧张的不敢去揭盖头,生平第一次,不能怂。他咬牙一掀,新娘子漂亮的脸蛋,金灿灿的发钗耀眼无比。

    洛桑红着脸,扣着手,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洛桑:“要不先把灯熄了?”

    沈极:“不行。”

    洛桑脸更红了。

    沈极支支吾吾的说:“你怕黑。”

    “那……”

    “还是把灯熄了吧。”

    得了洛桑的首肯,沈极听话的把灯灭了。他牵着她的手,语气温柔:“桑儿不怕。”

    “嗯。”

    红衣满地,金钗满室。

    “桑儿,还疼吗?”沈极摸着她腰上的伤痕,心里很自责,那是他让她受的苦。

    “不疼,有点痒。”洛桑整个人都是抖的,他的声音有勾魂动魄的魔力。

    “乖,再痒会儿……”沈极吻着她的伤痕,极尽虔诚,吻平伤疤。

    “好……”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一生得此心上人,一眼不分离。

    多年后,小沈禾看着书房挂的字画,好奇的问:“爹爹,那是什么?”

    沈极从夫人那里分一丝余光给他说:“落叶永无桑。”

    “爹爹,为什么是落叶永无桑呢?”

    沈极看着怀里的人,轻笑起来,笑得勾人心魄:“因为桑叶永远不会掉落,她只会落在我的心上。”

    洛桑:“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了,我不会走,我要陪你一辈子。”

    “好。”

    沈极:那暂且不杀那个臭和尚了,就当是给孩子积德吧!

    须了:“啊糗”风怎么这么冷呢,看来是该穿厚些了。

    落叶永无桑,沈极永远不会让洛桑坠落,她只会在他心上,永远永远都是。

    沈极:我的一见钟情成真了。

    洛桑:我的日久生情打败了一见钟情。

    须了:我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却不配让你记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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