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跟个傻子这么半天在这里聊什么呢?”
“唔!”
抓着夏蒹脸的手忽然施虐一般用力,彻底将她的脸捏变了形,夏蒹抬手握住裴观烛冰凉的手腕。
“做什么?”裴观烛看一眼少女搁在自己苍白腕上透亮如玉的手,不明显地皱了下眉。
“唔木聊森墨”
“没聊什么?”
夏蒹忙点头。
挤压她脸肉的手指蓦的一松,夏蒹忙捂着印上指印的脸颊往后退了退。
“真的么,”裴观烛眼神复杂,嘴角笑意略含隐晦,垂手抓住了夏蒹外裳下垂着的小穗子,用指头把玩,“夏姑娘可不要欺负傻子啊。”
他这话一出,夏蒹就知道他恐怕是将她和来喜的对话听了个全程。
杀人魔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的!
“真没有,”夏蒹直起点身子,“我只是路过闻到有药香,就进来和他说说话,交流交流而已。”
“交流?”裴观烛又笑了,手指轻柔绕着夏蒹外裳下的小穗子,“夏姑娘和一个傻子交流什么?”
“交流交流一些心得,”夏蒹看着他纤长手指慢悠悠地摆弄自己衣裳上的小穗子,心下有些怪异,“毕竟我想一直陪在裴公子身边伺候你,见裴公子院里只有他一个下人,所以就和他交流交流”
她抬眼,就见裴观烛看她的眼神,又回到了初次听到她说想做他侍卫时,那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了。
神经病就神经病吧。
夏蒹从身后摸出自己那方木盒,搁到裴观烛面前。
“这是?”
“这是我给裴公子赶制出来的狐裘。”
“呵,”像是戳到了裴观烛奇怪的笑点,少年弯起眼角,“夏姑娘这人确实稀罕,过来相看,结果非说要当我的侍卫,这马上要四月,又给我缝出身狐裘来。”
“留着明年穿呗?”夏蒹递过去,她怕裴观烛转头就将自己连夜赶制出来的狐裘给扔了,“裴公子可要好好对它呀,我为了这件狐裘熬了好几个大夜呢。”
搁在木盒上漫不经心的指尖一顿,裴观烛起眼,意外的没再说什么恶劣的玩笑话,只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探究,“夏姑娘好生奇怪,”
他骨节分明的手撑到夏蒹两侧,墨蓝色衣摆与夏蒹浅粉色长衫纠缠到一起,随他弯腰,三千青丝悬落,如幕帘将夏蒹遮蔽其间,冰凉的檀香味铺天盖自他发梢衣袂间散来,裴观烛忽然凑近,两人几乎鼻尖蹭上鼻尖。
夏蒹长这么大,从来没和男性靠这么近过,尤其裴观烛还长成这副模样,哪怕一开始是怕的,此时一靠到如此距离心脏也不禁开始狂跳。
“夏姑娘喜欢我?”
“啊?”夏蒹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直直看着上方裴观烛漆黑的眼睛,说话语速非常快,“没有啊不喜欢的啊。”
“不喜欢我,熬大夜给我缝狐裘?”裴观烛蹙眉,像是对她的回答不满,冰凉指尖忽然触上夏蒹的下唇,视线直直看着她的变化。
他一向不喜猜不透。
这个夏姑娘,一开始用钱贿赂下人,套话问他的身体状况,一幅怕嫁过来后会守活寡的样子,后来又说不想嫁给他,只想做他的侍卫,今日又忽然给他送狐裘,告诉他这是自己连夜赶制出来的。
裴观烛最不喜这种感觉。
“夏姑娘究竟是喜欢我,”裴观烛指尖轻划,如一把冰凉的钝刀划过夏蒹的下唇,“还是如你所说,单单只想伺候我,照顾我?”
“我”夏蒹脸颊都烧得慌,“我不喜欢裴公子,都说过了的。”
“那你的嘴唇怎么会这么烫?”裴观烛不明白,“我听闻,女子只有见到自己恋慕的对象时才会脸热心跳,夏姑娘既然不喜欢我,为何也会这样?”
“夏姑娘莫非,是对着不喜欢的人也会脸热心跳的体质吗?”
他一句又一句,给夏蒹问恼了,顾念着身后还有个人,她更是心里羞耻感直线上升,抓住裴观烛的手,“说这话的人是没跑过步吗?”
她身子往后退,再不让裴观烛碰她了,“人会脸热心跳,不仅仅是遇到恋慕之人,遇到好看的人也会!跑步也会!有些时候就连看到美男子或美女子的画像都会!这不仅仅只有女子,就连男子也会!”
“荒唐,”裴观烛收回手,在她正上方手法轻慢挽起长发,露出苍白的脖颈和衣襟下明显的锁骨,“我可从来不会。”
夏蒹在心里嚎叫,你跟正常男的能一样?!能一样?!这本小说里女主角几乎万人迷属性,跟你共处一室你第一想法都是拿斧头劈死她,谁能让宁脸红心跳啊!
“反正我们都会。”
“好笑,”裴观烛视线移转,落到夏蒹身后,“来喜,你看到美人或美人的画像可会脸红心跳?”
夏蒹:
夏蒹回身,果然就见来喜沉默地摇了摇头。
少年哼笑两声,漆黑的眸子被从窗棂外渗进来的日头填上一抹雪亮的光。
“看吧,果然还是夏姑娘比较奇怪。”
“我才不奇怪,”夏蒹没生气,“反正裴公子等以后就明白了。”虽然依她看,是希望渺茫了。
让裴观烛看美女脸红心跳?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去跑个一千五百米。
“我要先回去了,这狐裘裴公子回去试一试,尺寸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夏蒹拍了拍裙子,从地上站起来,正要绕过裴观烛过去,忽然被他踩住了外裳衣角。
“哎!”夏蒹险些被绊倒,也有些恼了,“裴公子又做什么!”
“等以后就明白了又是什么意思?”裴观烛起身,“夏姑娘总是会说我听不懂的话。”
“就”夏蒹不知道这有什么可让人听不明白的,杀人魔明明比谁都机灵,“就是以后你遇到符合自己品味的人,就有可能会心跳加速吧,虽然我也不太清楚。”
“符合我品味的人?”裴观烛蹙起眉,“那我早遇到了。”
“啊?”夏蒹瞪大眼,她怎么没听说过,“谁啊?”
“他。”裴观烛食指一抬。
夏蒹顺着他指的方向回过头,来喜扬起比常人稍大的脑袋,睁着双略显迷茫的绿豆眼看了过来。
夏蒹:???
“那裴公子的品味”夏蒹看着来喜的五官,艰涩开口,“嗯,挺好的。”
“柳姐姐,”夏蒹坐到柳若藤对面,“你看看我。”
“怎么了?”
“我的相貌,在你看来怎么样?”
“夏姑娘五官端秀,是不可多得的妙人。”柳若藤唇边挂起浅笑,没想到一向聪明机警的夏姑娘也会问这种小女儿家才会问的问题。
夏蒹转向屋内唯一的异性,“许大哥,你认为呢?”
许致与柳若藤对视一眼,三人相处数天,主角二人早已经将夏蒹当妹妹看待,女子在意颜色实属正常,听闻今日夏姑娘又刚去完那位裴公子院里回来,难保因恋慕对方从而愈发在意起自己的相貌。许致神情认真看了看夏蒹的脸,温柔肯定道,“我与师妹看法一致。”
怪了。
这两个土著人的审美也都挺正常的啊?
破案了,不是她的审美有问题,也不是当下以绿豆眼厚嘴唇大脑袋为美,是裴观烛的审美有问题。
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有痴心妄想着让裴观烛爱上她,而是想当个侍卫丫鬟之类的跟在他身边,否则以她这张完全不符合裴观烛审美的脸,估计会被他拎着斧头砍八回脑袋。
“嗯,那我就放心了,”夏蒹表情严肃了些,“我今日过来,是有些新发现。”
“什么新发现?”二人听了这话,一个拉竹帘一个关屋门,搬着椅子坐到了夏蒹身边。
“我今日在院里游玩,听到花坛对面有奴役聊闲话,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
“我听到有粗奴,在感叹前几年府上曾赶出去过一批下人的事情。”
“什么?”柳若藤出声,眸中是显而易见的震惊,“我与师兄调查数日,从未听说过这件事啊。”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夏蒹直直看着她,“我们府上对下人一向格外优待,几年前曾赶出去一批下人这种事,我也是从未听说过。”
“夏姑娘没有绕路去问问那个人具体情况吗?”许致问。
夏蒹一脸愁绪,“事实上我也正准备绕过去追问两句,可大抵是脚步声重了些惊扰了那几个偷懒的奴役,一下便作鸟兽散追不着了。”
“原是这样。”柳若藤面目严峻。
夏蒹笑叹口气,男女主可真不愧是师兄妹,一思考问题就连周边的气氛都变得严肃了很多,“就是这样,柳姐姐跟许大哥你们听听就可以,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呢?”
许致笑意温柔,与裴观烛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不同,他眼中都带笑意,“多谢夏姑娘将此事告诉我师兄妹二人,是真是假,且等我们之后再查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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