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脚下有一座小城,  名为梅。

    梅城有着古老的历史,从古至今经历过许多战乱,却都保存了下来,  城里百姓安居乐业。

    城西一家小院,住着一位银匠师傅,  祖传的银匠手艺,父子相传,  传了十几代人,  至今在梅城颇有名气,  但凡有谁家姑娘媳妇要打首饰,  基本都找这家,  手艺好价格也不贵,样式也时常换新。

    老银匠去年冬天因病去世,去时,还十分庆幸自己早给儿子娶了媳妇。

    只是可惜,儿媳妇刚进门不到半年,  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月,他没能看到孩子出生。

    他走时笑着说:“人有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  我走了就走了,  不用太伤心……”

    “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孩子……我昨晚梦到了,是个男孩儿……以后再生个女孩儿,  给我倒杯酒……”

    老银匠去世当晚,  院子里从老银匠小时候种的一棵枣树莫名其妙枯死,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老银匠儿子特地请了先生来看。

    先生看了看,  算了算后说:“树木有灵,这棵树跟了你父亲几十年,早已经和他息息相关,如今你父亲去世,它便也跟着走了。”

    银匠夫妻半信半疑,世上多有精怪之说,但到底没人亲眼见过,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但世人大多都重情义,听到这样讲人间情义之事,便是假的,也愿意相信。

    老银匠儿子还有些遗憾地说:“小时候我也该种一棵树,这样就可以看看是不是真的了。”

    “你只是为了看故事真假才种树,心不诚,便是树木真有灵,也不会应你。”他媳妇说。

    “也是,还是你说的有道理。”他挠挠头说。

    “我没有,咱们儿子可以有,等咱们儿子出生了,就给他种一棵。”

    这话此时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孩子都还没出生,是男是女也没影的事。

    老银匠临终前说梦到是个男孩,但夫妻俩都不太相信,觉得很可能是父亲想要孙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们将老银匠下葬,小院里就只剩下夫妻两人。

    老银匠去了,他儿子也从小师傅变成了银匠,他的手艺也是从小练起来的,二十年下来也熟能生巧,手艺很不错。

    比起老银匠,也没有逊色太多,相信过几十年的磨练,将来能比老银匠还厉害。

    “秋师傅,我想让你打个新镯子,原来这个样式都不新了。”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女子敲响了院门。

    银匠抬头看他一眼,“是方太太,您这镯子不是今年年初才打的吗?”他还记得,那时他父亲在生病,这个活是他做的。

    “这都半年过去了,已经不时新了。”方太太不高兴道。

    其实是她今天打牌的时候被隔壁的王太太嘲笑了,说现在谁还在戴这么老气的银镯子,人家国外都在戴珍珠,镶宝石。

    方家家境不错,是本地大家族,不过厉害的并不是方太太的丈夫,而是方太太丈夫的大哥,方家大哥方大帅手里有兵,谁也不敢招惹,只是方太太丈夫本人没什么作为,或者说,方家除了方大帅,其他人都没多少本事,依然也被人看低一层。

    方太太平时也不见得能成天见地买珍珠宝石,她便将气撒在镯子上,想要换个款式。

    银匠也没再说什么,“您喜欢什么样式的?我记得您上次说要细一点,这样看起来瘦,这样,我给您把这个镯子打成两个更细的,叠戴会更好看。”

    方太太双眼一亮,“这个听起来不错!不过你可得给我把款式打好看点,花纹要刻好看点,不要那些什么福字款式,都太老气了,还俗气。”

    方太太年轻,自然看不上那些普通的款式。

    “没问题。”银匠一口应下。

    “那我过几天让人来拿。”

    等方太太走了,银匠媳妇才挺着大肚子走过来,给男人倒了杯水,“这镯子挺好看的啊,咱爹手艺比你好,方太太以后想要还没有呢。”

    银匠委屈,“媳妇儿,这是我打的。”

    银匠媳妇面露怀疑,“真的假的,你不是把咱爹的当成自己的了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打一个。”

    银匠媳妇拉住他,“信你了,打什么打,家里有多少银子能让你糟蹋?”

    银匠:“……”

    他们银匠虽然打的都不是自己家的银子,但是祖祖辈辈倒也传下来不少收藏。

    只是他们更看重那些银饰的手艺做工,还有制作它们的祖宗,不到万不得已时,并不会轻易将它们重铸。

    能让他打的还真不算多。

    这两天银匠给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有红糖新布,新打的棉花,还有让匠人打的新床,婴儿车。

    这孩子预产期就在这几天,银匠寸步不离地守着媳妇,连活都不想干。

    弄得银匠媳妇想笑,“行了,你不干活,想要咱孩子和我喝西北风呢?”

    “就这两天。”银匠从怀里摸出一块盒子装的糕点,“听说这是外面传过来的洋玩意儿,人家说过生辰就得吃这个,今年你生日的时候爹刚去不久,没怎么过,今天我路过看到,特地买了一块,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花那多余的钱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大地主呢?”银匠媳妇这么说,唇角却是笑的。

    她尝了一口,“就那样,味道还不如咱家自己做的白糖糕,这次就算了,下次别买了。”

    “是吗?我听他们说味道好着呢。”银匠挠头。

    银匠媳妇喂给他,“想知道什么味道,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银匠也想知道是什么味道,便也跟着吃了一口,他觉得还挺好吃的。

    还不等他回味这味道,便见银匠媳妇皱起了眉,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手捧着肚子。

    “媳妇你怎么了?”

    “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一句话,惊得银匠赶紧将媳妇抱回了房里,“媳妇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请陈婆来!”

    陈婆是附近有名的接生婆,经验丰富,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一直有口皆碑。

    城里虽然有医院,但是一般人家生孩子还是习惯在家里,真有不对的情况才会去医院。

    陈婆来得快,银匠还不停在她旁边催促,陈婆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先去烧水点灯,着什么急,生孩子哪有这么快,你媳妇还是头胎,有得折腾。”

    银匠抹了把额头,看了房间一眼,咬了咬牙,转身去烧水了。

    陈婆是个有经验的,银匠媳妇从上午开始发动,一直疼到晚上,直到快到十二点,才终于生下这个孩子,历时十几个小时。

    陈婆洗干净手,把孩子洗干净用棉布包裹起来,给银匠看,“是个男孩!”

    银匠眼睛都离不开这孩子,“我滴乖乖……还真是男孩!”

    银匠忽然有些相信老银匠的话,心里对树木有灵的说法也信了不少。

    他给了钱礼,亲自送陈婆出去。

    转身在火炉旁驱散了凉气,才进屋抱着孩子到床边。

    “媳妇你看,这是咱儿子。”

    “真好看!”银匠媳妇脸色发白,看着孩子却还笑着。

    “对了,你给咱儿子起名字了吗?”

    银匠一拍脑门,“我给忘了!”

    “那还不快去想!”

    银匠想了好几天,却都没想到什么好名字,他觉得那些名字要么俗气要么难听,要么更是寓意不够。

    给自己孩子,总想要给最好的。

    他一咬牙,提着礼物上城里唯一一家学校,找到一位认识的老师,请这位老师给他家孩子取名。

    老师曾经在他家打过银饰送礼,收了礼物,翻了一会儿书,思索片刻,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

    秋砚亭。

    砚是希望他日后多读书,亭则是希望他日后长得好。

    银匠识字不多,但能听出这都是好意思,便感谢了这位老师,拿着写着名字的那张纸回了家。

    “咱儿子有名字了!”

    “是个好名字!”

    “秋砚亭!”

    他对着正在流口水的儿子念了好几遍,直把孩子念得闭上了眼睛,大约是嫌他烦。

    银匠很喜欢这个名字,认为它有文化,每天小名也不念了,就砚亭砚亭地喊着。

    别说是孩子,连银匠媳妇都觉得有些烦了。

    但看男人高兴,她便也忍了。

    方太太的镯子已经打好,方太太派人来取走的时候,还多送了礼,“听说秋师傅家添了新丁,太太特地让我们买了礼物一起送来,沾沾喜气。”

    银匠有些惶恐,但听说沾沾喜气,便也就明白了。

    方太太结婚三年,一直都没怀胎,得知银匠家刚生了儿子,想要沾沾喜气也不奇怪。

    “这是家里的红鸡蛋,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家尝尝。”银匠给了回礼。

    “行了,我就收下了。”那丫头抱着鸡蛋和装着镯子的盒子回了方家。

    “太太,镯子拿回来了,您瞧瞧,秋师傅说了,您要是还想改,就让人告诉他。”

    丫头将盒子打开。

    方太太放下咖啡,拿过来打开看了看,拿起来戴上,晃了晃,眼里都是满意。

    “这秋师傅手艺还真不错。”

    “对了,听说他家媳妇生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方太太笑容淡了淡。

    “怎么别人家刚结婚就能生,还一生就是男孩儿,我结婚这么久,肚子都没动静?”

    “太太宽心,少爷他可是满心都是您,隔壁那王太太生了孩子又怎么样,家里不还是一个又一个姨太太,少爷可从没说要姨太太。”

    “就你嘴甜。”方太太心情好了不少。

    丫头又将银匠送的鸡蛋提过来,“这是秋师傅家的鸡蛋,说是送给太太沾沾喜气。”

    方太太看了眼那框红鸡蛋,“那今晚就尝尝吧。”

    “好嘞!我这就交给厨房。”

    七月底,天气还有些闷热,银匠媳妇坐月子难受,不想让儿子也和自己一样难受,便让银匠把儿子抱到隔壁房间。

    然而刚出生的孩子根本离不得父母,随时会哭,要喝奶,还要换尿布,刚抱过去没一天,就又抱了回来。

    “你最近是不是没活?”银匠媳妇见银匠整天都陪着自己,便开口问。

    银匠:“是没什么活,不过你放心,家里还有钱,不用担心,也不用省。”

    “谁说这个,我是想说,既然你最近闲着,就去找找种子。”两人成亲后,钱财都是公开的,银匠媳妇当然知道家里有多少钱。

    “种子?”银匠一愣,表情还有些懵逼。

    银匠媳妇见他忘了,提醒道:“是啊,不是你说的,要给咱儿子种一棵树吗?”

    银匠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这都给忘了!”

    “对对对!是要种一棵!你让我想想要种什么……”

    银匠原本还对树木有灵的说法半信半疑,然而在看到媳妇生的真的是个儿子时,对于有关于父亲的事,就变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反正种一棵树也不费什么功夫。

    乡下有种说法,让孩子认个干爹,今后就能借干爹的运顺顺利利地长大。

    这个干爹,可以是个物件,也可以是植物动物甚至是不存在的神佛。

    之前银匠还听说有认树当干爹的。

    不过既然他要种一棵树,让这棵树和儿子一起长大,那他俩地年龄来算,就不好认干爹了,当兄弟还差不多。

    银匠越想越有道理。

    父子可以借运,兄弟应该也可以共同分担。

    怀着这样的念头,银匠对这棵树的重视就更多了一分。

    他从自己家附近适合生长的树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枇杷这种树。

    枇杷养的好的话,是可以和人的寿命差不多长的。

    他不要能活很久很久的,也不能要寿命比较短的,像枇杷这样,和人类寿命差不多才正好。

    在想好要种什么后,银匠便去市场上去淘种子。

    只是卖树种的不多,他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最后是问一个专门卖这类树种的小贩,拜托对方去找枇杷种子,还要品相好的。

    他等了几天,小贩终于把种子带了过来,“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良种,只要能长成苗,都不用管他,就可以好好长大。”

    “枇杷结果可是能结三十多年,你买了绝对不亏,这价格也不贵。”

    “我不想着卖钱,就是自己家自己吃。”银匠挑挑选选,最后挑中了自己觉得最好的一颗,付了钱,带着种子和从小贩那里得来的种植办法回了家。

    “媳妇!种子买来了!”

    “你看,这种子好不好?我可是选了很久的!”

    “怎么只有一颗?”银匠媳妇皱眉问。

    银匠一愣,懵逼问:“一颗还不行吗?不是说好只种一棵树吗?”

    “你怎么知道这颗种子就能成活?”银匠媳妇都懒得说他了,只轻轻翻了个白眼,算了,自家男人不聪明,她早就知道了。

    “你多买几颗,这样要是没种活,就还有余地。”

    “那要是都活了呢?”银匠问。

    他笑了笑,“咱们就一个儿子,也没多余的分啊。”

    银匠媳妇皱眉,“就不能多种几棵?”她还有些贪心,

    “那就不一样了吧?”银匠挠头,他认真想了想,“反正……我爹就只种了一棵枣树。”

    银匠媳妇抿了抿唇,“那好吧,就先种着,要是没活,那就再种一棵。”

    “行!咱现在就来种!”

    银匠拿着种子就要出门,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撤回来,“是给咱儿子种的,他看都不看的话,那不好吧?”

    刚刚今天也出月子,银匠媳妇干脆抱着刚满月的儿子看银匠给树挖坑。

    银匠想让儿子沾染这棵树……不,是这颗种子的气息,就把种子放在儿子手里让他玩。

    秋砚亭抓着种子,好奇地看了看,拿到鼻尖闻了闻,还放在嘴边想要咬。

    只是他牙齿都没有,想咬都咬不到,只留了满手口水,连这颗种子也都被口水给包裹住,跟洗了个澡似的。

    拿着滑溜溜的,好几次都差点掉在地上。

    好不容易抱住,他一张小脸上染上庆幸,抱着种子又放在嘴边要咬。

    说是咬,却更不如说是亲。

    还顺便淋了个口水浴。

    013忍笑,但又不好真的笑。

    “宿主,小七还是很喜欢你的,就算你现在是一颗种子,他都要亲你。”

    谢拂:“……”

    他怀疑这家伙不是想亲他,分明是想吃他。

    只是因为他太硬,咬不动,也吞不下,才只能作罢。

    可即便吃不了,这人也并没有放过他,看他玩自己玩得多高兴,连银匠媳妇要从他手里拿走种子,他都不愿意。

    还是夫妻俩好说歹说,还用其他玩具吸引秋砚亭的注意力,才勉强将谢拂从秋砚亭手中拯救出来。

    等到谢拂躺在土里,被泥土掩埋,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舍。

    “宿主,其实你还是更想被小七舔的吧?”013戳破他的心思。

    谢拂:“……你好像话比以前多。”

    013:“这不是因为宿主你不能和别人说话,担心你心理出现问题,才跟你聊天的吗。”

    它现在已经不怕谢拂了,看着他一路走来,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见到谢拂会被对方的气势威慑住的小员工,有过这么多世界的经验,它也算是出差的工作经验丰富了。

    谢拂拒绝了它的善解人意,“谢谢,我不需要,你可以安静一点。”

    “宿主不会觉得无聊吗?这个世界,你可是不能说话,不能化形不能和人交流的。”

    “又不是很难的事。”

    “也对,宿主你还可以睡觉,意识沉睡,想睡多久睡多久,这个世界直接睡过去也可以。”

    “我没说要睡。”

    “那……”

    “闭嘴。”

    “……好的。”

    谢拂刚刚苏醒时,发现自己是一颗种子,且种子的生机正岌岌可危时,并没有很着急担心。

    经历过那么多,他已经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处境而担忧,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变成什么,总会遇见对方。

    哪怕只是一颗种子,没有自主权,也总会到他身边。

    只是刚见面就来了个口水浴是他没想到的。

    也让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世界不会那么……轻松。

    预感来的莫名其妙,然而往往都有迹可循。

    谢拂在土里待了几天,除了有时候银匠夫妻会抱着秋砚亭在他所在的那片土地看两眼外,他根本见不到秋砚亭。

    秋砚亭显然也并不知道,那片光秃秃的土里有什么。

    等了几天,谢拂开始睡觉,觉得多睡几天应该就能长出芽来。

    七八天后,那片新土上长出些许嫩芽,这让银匠高兴不已,“媳妇,媳妇来看!长芽了!这颗种子肯定能活。”

    银匠媳妇也高兴道:“那要不要多浇水?”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用浇太多。”

    “那好吧。”

    夫妻俩也是第一种枇杷树,平时没事就看两眼,对这嫩芽竟也有了些许感情。

    又过了一周,嫩芽长成小苗,银匠还有些骄傲道:“我听说咱们这苗长得格外好,就说是我这种子挑得好吧!”

    “你就臭美吧,明明是种子自己会长。”银匠媳妇转身进屋,“我把儿子抱过来,让他也看看。”

    秋砚亭被抱过来,看到那长成小苗的枇杷苗,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伸出小手就要去摸,嘴里还咿呀咿呀地叫着,像是在说话打招呼。

    银匠媳妇笑着将他抱得更近了些,“儿子乖,这是你爹给你找的兄弟。”说着,还打趣地看了一眼自家男人,这是还记着银匠种的时候说的那句玩笑话。

    让儿子和一棵树做兄弟,也亏他想的出来。

    夫妻俩对视笑时,没注意秋砚亭,等转头时,就看见秋砚亭手抓住了那枇杷苗上的嫩叶,正笑着用力揪。

    “诶诶,这个可不能揪!不能揪!”

    银匠赶忙将叶子从秋砚亭手里拯救出来。

    差点被薅秃的谢拂:“……”

    被制止的秋砚亭非但没长教训,还在伸手跃跃欲试,只是这回银匠媳妇看得紧,没让他成功。

    没如他的意,秋砚亭不开心地瘪起了小嘴。

    “还是先把他抱回去把,他看着叶子揪不到更不高兴。”银匠说。

    银匠媳妇想想也是,正要起身回屋,却忽然感觉手心一热。

    “哎呀,这是尿了。”

    她赶紧将尿布解开,免得湿得更多。

    得到解放的雀儿没了顾忌,尿去老远,对着某棵树苗当头浇下。

    谢拂:“……”

    013:“……”

    “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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