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向大人接下了状纸。
派人查看了刘氏的情况,刘氏的情况的确不太好,发着烧,整个人迷迷乎乎的,据说这种情况已经好几天,报到虞太夫人处也没人理会,和当初他们家小儿子的情形一样,之前他们家小儿子就是这样没了的。
虞太夫人苛待小儿、小儿子,甚至连小儿子的儿子,可能也是死在她故意拖延之中,这个时候又以同样的法子对付小儿媳,只因为虞兰云去衙门报案虞舒兴打了她,欲害她性命……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虞太夫人不慈、心性恶毒的传言就立时喧嚣直上。
种种事情,各种迹像,隐隐都在表示这个意思。
虞太夫人对大房的种种,也跟着一起传了出来,最重要的是,一份征远侯还在世时立的分家协议,表明当时的征远侯也是忍无可忍,要和虞太夫人分家的,虞太夫人没有外面之前想像的那么好,一直在征远侯府做威作福。
只对亲生儿子,二房这一家上心,其余的不是压制,就是压榨,心狠手辣,听说当初虞兰燕代嫁的事情也是虞太夫人同意的,真正主使了这桩让人觉得丧心病狂事情的,是虞太夫人。
更有一说,那张分家的协议也不公平的令人发指,所有人都知道征远侯是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后来的家财也是他自己得来的封赏,还有一部分是征远侯夫人的嫁妆,以及靠着征远侯夫人的嫁妆得来的赢利。
但偏偏据说虞太夫人那张分家的协议上,她居然有脸要三份,和她的亲儿子两个合起来占了征远侯府的一半,就算征远侯自己,也不过得了其中的一小半,还得分给三房的庶子一份。
如果征远侯府是宣平侯府这种百年的世家,虞太夫人是安和大长公主,这事也还算合理,但落在虞太夫人身上,一切只会让人觉得虞太夫人心性贪婪,用手段逼得征远侯一退再退,最后甚至只求断尾求生。
说征远侯生怕自己在边境的时候,府里的妻女死在虞太夫人的手中,宁可多舍出去一些钱财,也不愿意妻女落到那种地步。
这还是有当时的安国公府在的时候的事情,能在安国公府背景的安氏手中,抢这么大的家业,甚至还让所有人同意,虞太夫人的手段可见一段,她真的是一位可怜无助的老太太吗?真的是因为征远侯不在留下的寡母吗……
还有之前那个贼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婆子的事情吗?如果虞太夫人的人品真的不行,又极有手段,还是心狠手辣的人,这种事情更可能就是她做出来的。
外面纷纷闹闹,虞仲阳脸色铁青的从外面回来,他之前去衙门销假,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正式销成,而就在方才衙门里的主官直接跟他说,先处理完自家的事情,再回来销假。
看到同僚们嘲讽的眼神,虞仲阳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又气又恼的回了。
一进门,重重的一踢府门,而后抱着脚痛的蹲下。
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当初十拿九稳,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下推手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的?
平了平气,顾不得脚上疼意,拖着脚就欲往里走,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总得有一个解决的方法,母亲说不用管,这是他们府上的家事,就算京兆尹来都没用,虞伯阳现在死了,所有的事情也是死无对证。
可现在,这事已经影响到他的仕途,如何不恼?
“二老爷,京兆尹向大人来了。”没走几步,身后一个小厮过来,急切的禀报道。
虞仲阳很想什么都不管,就当自己没听见。
咬咬牙,却又不得不转身,重新回到门前,母亲说了这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咬紧不认就行了。
京兆尹今天来把事情解决了也行。
征远侯府门前,向大人从轿子里出来,两边两群衙役跟着,抬头看了看征远侯府的匾额,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昨天的时候,宫里传出来的意思,还是看在征远侯的份上,多看顾一下这位太夫人,必竟是征远侯的长辈,年纪又在,总不能让边关的将士寒心。
而就在今天,宫里的意思又变了,让他依法行事。
前面一个暗示,后面一个暗示,朝令夕改,真的好吗?向大人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心口处沉甸甸的。
“向大人。”虞仲阳已经收拾完心头的情绪,上前微笑对向大人行礼。
“衙门里接了好几张状纸,都是告你们府上的,今天过来,一为查证贼偷一案,另一件事就是你们府上的纠纷,一会宣平侯也会过来,这事必竟也是你们虞氏一族的事情,本官到时候就当个见证。”
向大人温和的道。
“多谢大人,三弟……胆子小,对我们两个兄长也尊重,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受了什么人的挑唆,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三弟。”虞仲阳叹了一口气,虞季阳和他夫人刘氏跑去了宣平侯府的求救,然后就直接就虞瑞文带到了衙门里告状。
事情发生的时候,虞仲阳不在府里,虞舒兴又不管三房的事情,母亲受了伤一心只想追回财物,谁还理会三房的事情,这也让三房的人得了空隙,从侧门跑到宣平侯府求救,等他得了消息,再想追回已经来不及。
“既然不行……就分了吧。”向大人道。
‘“这事……还得看母亲的意思,母亲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现在就想着儿孙都欢膝下,如果看到分家,一时间会承受不住……母亲……”虞仲阳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走吧,去看看虞太夫人。”向大人长叹一声,拍了拍虞仲阳的肩膀道。
虞仲阳点头,一起往里去。
虞太夫人靠坐在床上,见了向大人。一看到向大人,虞太夫人眼泪就落了下来:“向大人……听说季阳把我告了,说……我苛待他,您看看我现在这幅样子,还能苛待谁?说是不能给刘氏看病,明明已经吩咐下去的,只不过是我现在管家也是有心无力。”
说着又是抹泪。
头上还扎着白色的伤巾,现在又是老泪纵横,说话颤微微的,既便向大人对虞太夫人心里生了嫌隙,这时候也忍不住安慰道:“太夫人,这事的确得好好说道说道,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今天本官来,还是以调解为主。”
案件一件接着一件,前一件没解决,后一件又叠加上来,向大人的头也大的很,再下去,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就只管征远侯府的这些事,明明这种分家的事情,也不应当他管,可他受案件牵制,还不得不来。
想到这里,向大人也很郁闷。
“多谢向大人!”虞太夫人感动不已,抹了抹眼泪,“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求什么,只求一个儿孙满堂,伯阳处只有轩儿一人,仲阳也只有一个儿子,为了他们两个,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护着他们啊。”
“太夫人……这家既然不适,就分了吧!”向大人劝道。
“分……若分……我……我以后怎么去地下见伯阳,怎么去他们的父亲。”虞太夫人又落下了眼泪,哭的泣不成声。
向大人头疼的看向虞仲阳,虞仲阳忙上前劝。
好不容易终于把虞太夫人劝的抹干净了眼泪,终于松了口:“向大人,家是不可能分的,但若是季阳一定不愿意……就让自己一房分出去吧。”
这是终于同意了?
向大人的心却没有放下,心里苦涩,这事到这里是绝对完不了的。
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纸:“太夫人,这是你们当初就要协议分的家,上面有征远侯的签字,还有安国公府的签字,以及您和二房、三房的所有人都签了的。”
虞太夫人脸色大变,急伸手过来,这张纸她当然有印象,但之后几乎已经忘记了,就锁在自己收拾的一个匣子里,没想到居然让衙门的人真的给找到了。
“虞太夫人,这是不是真的?”向大人看着虞太夫人一脸正色的问道。
虞太夫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着的慌乱,幸好她也是知道了一些外面的传言的,已经有所准备。
“向大人,这张协议是哪里来的?我……我并不知道此事,伯阳最是孝顺,怎么会在我还在的时候分家呢?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征远侯府,如今伯阳不在,轩儿一个人还孤身在外面,我……我……”
虞太夫人说到这里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对付征远侯府,为什么征远侯府连连出事,如今连轩儿也下落不明,身死不知,伯阳……你若是还在……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如今……母亲也快来见你了,却不能帮你把轩儿害置好,母亲愧对你啊。”
虞太夫人声声哭着虞伯阳,再想想征远侯府现在的一切,怎么不让人觉得“凄凉”二字。
向大人皱眉,他就知道会这样,还没说重话,这位太夫人已经这般如此,真要逼出个什么好歹来,这责任他担不起。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假扮着慈母的样子,李氏,你假惺惺的样子,还真的让人作呕。”恼怒的声音传自众人身后,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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