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唯禹的皇兄还能有谁。

    不正是傅忱,  梁怀惔前不久才骂过的畜生。

    梁怀惔不断往前挣,锁住他四肢的铁链,挣得越发响,  他浑身上下的青筋亘延,  眼神凶狠。

    傅忱知道梁怀惔习武,  手上的力气惊人,若是一般的铁器打造的链子压根就不能束缚住他,没两下就会被他给挣断。

    所以傅忱特地用寒铁打造锁链。

    寒铁韧胜过黄金,即使借助刀枪剑戟也压根无法将它割断,一旦锁上,只能用钥匙才能够打开。

    梁怀惔手握成拳,不断挣扎。

    他心乱如麻,  汴梁皇宫死掉的人,  并没有被傅忱烧死,  傅忱派人用推车,把这些人全都摞起来运出城丢到了京郊几里外的乱葬岗。

    汴梁皇宫的侍从还有死掉的兵士全都在那边了,还有一些后宫的主子,什么才人婕妤。

    且不说冬日里不热,  尸体不会因为高温坏掉而产生疫病。

    但就说那乱葬岗上空常年盘旋着一大群叼人,  吃的恶鸦,  死人丢过去,  一个晚上就能被恶鸦叼吃完了,第二天只剩下冷骨森森。

    汴梁皇宫内乱,  西律人是把南梁的人当作菜花砍。

    跟在身边伺候的人明里暗里担心说过他的阿囡会不会死了……

    梁怀惔当场勃然大怒!

    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忠贞很久的人,  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梁怀惔心里明白。

    逃出去后蹲守在乱葬岗很久,  他把那群恶鸦都杀掉了,  守了有些日子,  抬出来的人从多到少,渐渐没有,好在也没有在乱葬岗找到他的阿囡。

    这说明他的阿囡没有出事,也能叫他松了一口气,辗转到了汴梁的楚馆。

    他有想过,阿囡可能会在皇室里的某一角,或许变成了烧火的小宫侍,洒水的小宫侍。

    她人那么小,胆子更小,又总爱低着头,很少有人注意到她,还有啊,他的阿囡一点也不笨,从前她就机灵。

    即使因为忘症,叫她人变得单纯了些,她也不会笨的。

    藏得太好了,所以他找不到她。

    冒死派进宫的人,就像是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带回来,梁怀惔越等越急,他只能亲自进宫来找,他知道进宫会面对什么。

    数年的折磨,叫傅忱恨他入骨。

    他或许还没有找到阿囡,会因此了丧命,但梁怀惔管不了那么多了,阿囡若是在宫乱之时逃出去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好日子。

    这两者都好,只要还活着,没有死。

    但就怕阿囡死了,死在了汴梁的皇宫里,甚至没有人给她安葬,没有人注意到她,梁怀惔想到这里,他就必须要进宫。

    落到傅忱的手上也不怕,死在傅忱的手上不慌,阿囡若是真的死在了皇宫,那么他死在这里,也是和他的妹妹,他的阿囡死在一起了。

    能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梁怀惔哪里想过,阿囡没有死,也不是她藏得太好,是有人圈禁了她。

    所以他的人才探查不到阿囡的去向,找不到她。

    是傅忱。

    他要娶阿囡了,为什么娶?

    他这个贱种,肮脏到了尘埃,狗到头了,也配娶他的妹妹?

    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的阿囡,便是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她,他傅忱算个什么?

    盛怒过后,越来越多繁乱理不清的思绪在梁怀惔的思路中蔓延。

    梁怀惔更多想的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傅忱会和阿囡扯上关系?怎么就谈到娶了。

    傅忱怎么会认识他的阿囡?

    傅唯禹真庆幸她点的迷魂香剂量很重,外头看守的人睡得死,不然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把外头的人招进来。

    万一,再惊动她皇兄。

    她有几个命在这里闹的,“你你别激动啊”

    瞧见这画像就发疯,该不会

    傅唯禹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他要找的阿囡,就是他皇兄要娶的人,她的小嫂子。

    “”

    这???????!!!!

    开什么玩笑啊?这是要跟她皇兄抢人阿!

    梁怀惔的两只手已经磨出了血,正嘀嗒往水里滴,他仿佛察觉不到疼。

    眼睛里消散不去的凶狠,“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唯禹被他吓得跌坐在地上。

    也顾不忙站起来,连忙摆手,“你、你怎么问我?我不知道”

    梁怀惔的眼神里仿佛藏着无数把利刃,要将她射穿。

    一字一句道,“不、知、道?”

    傅唯禹连忙证明自己清白,“我真的不知道,说起来知道,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她指着水里已经沉下去的画像。

    “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画像上的女子,我皇兄明日要娶的人,是你的”

    “是你的”

    她不知道这名女子究竟是梁怀惔的什么人。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是她皇兄捧那怀乐是捧得跟心肝宝贝似的,他都成阶下囚了,还怎么跟他皇宫抢。

    “我能不能问问?她是你什么人?”

    “你心仪之人?”傅唯禹窥探着梁怀惔的脸色,不会吧。

    梁怀惔咬着牙,“与你何干。”

    傅唯禹心落一截,拍着胸口,“你”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帮?”

    傅唯禹这才想起来,梁怀惔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安好心帮他,找人是,现在也是。

    明明,她是真的想要帮他啊。

    要不是真的想帮他,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水牢里天天求着他,叫他说出那个人的面貌,帮他找。

    这件事情要是被她的皇兄知道,肯定会收拾她,指不定会把她丢到含元殿喂食人鲳。

    一直都不被梁怀惔相信,也叫傅唯禹有些气了。

    她反向劝说道,“不管她是你什么人,我看啊,你也别惦记了吧。”

    “你看看你现在阶下囚的样子,我不是奚落你。”

    “我是认真地跟你说,你吃喝都要有人给,她跟在你的身边,你能给她很好的生活吗?你既然喜额担心她。”

    “我劝你也别担心了,先顾好你自己吧,我不知道你跟我皇兄之间有什么恩怨,我皇兄这个人睚眦必报,他性子最是不好了,我虽是他亲妹妹,跟他也养不好关系。”

    “我劝你该服软些,就服软吧,别跟他对着干,整日被他打。”

    傅唯禹看了看梁怀惔身上的伤。

    “我是真的在为你考虑,喜欢一个人肯定是盼着她好的,先前我与你说的,我皇兄性子不好,但是我看他对你那位阿囡很是上心,给她的吃穿住都是最好的,事事紧着她,护她护得很好,她皱皱眉头,我皇兄都抑闷不悦。”

    “为了她还发落了曾经汴梁最出众的三公主梁怀月,明天就要立她为后了呢。”

    梁怀惔大惊,“立后?”

    “对啊。”傅唯禹点头。

    “皇后啊,这是多么尊贵的身份,但凡长了眼生了心的世上女子,谁不想做皇后?”

    “你有把握吗?你的阿囡会放弃皇后之位,跟着你走?”

    傅忱怎么会立阿囡为后?

    他想干什么?他要图什么?喜欢?傅忱会喜欢阿囡?

    梁怀惔不信。

    “我今天能画出来她的画像,也是因为皇兄派我去给她消遣,哄她开心。”

    “我皇兄是喜欢她的,我看着她她大概也是喜欢我皇兄的”

    傅唯禹回想她一提到她哥时,怀乐的反应,喜欢肯定是有的,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她皇兄混账是混账,但那张脸再加上浑身的本事,如今又身居高位。

    多少女人会前仆后继。

    梁怀惔大骂,“狗屁!”

    喜欢?前头说的笃定,后面牵强附会,梁怀惔想想,定然是傅忱那畜生强迫阿囡了,逼迫她做了不喜欢的事情。

    他现在被困在这里,压根做不了什么。

    不行,他必须要挣开枷锁。

    救阿囡出囫囵,杀了傅忱那贱种,取他的心头肉给阿囡治病。

    “你别激动,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要气你,是让你想清楚,不要做傻事。”

    “你一个人,又没有帮手,不要犯傻去做送命的事情,不和你说笑了,我敢跟你保证,要是你敢在我皇兄的眼皮子底下抢人,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傅唯禹也说不清,她私心并不希望梁怀惔死掉,可能是因为她在汴梁无依无靠,没什么朋友,梁怀惔是她来到汴梁之后,唯一认识,能够畅所欲言的人。

    怀乐,心思单纯,但是她太敏感了。

    好玩是好玩,比梁怀月要好玩,跟她在一块处是不累,但是中间竖着傅忱,傅唯禹可不敢在她面前胡说什么。

    要是让傅忱知道,那就完蛋了。

    傅唯禹左右说不听,外头的迷香药剂重,但也不能够维持多久,耽搁的时间长了,说得够多,她收拾地上的纸笔。

    “我下次再来看你,你好好想想。”

    说完也不敢再看梁怀惔要杀人的眼睛。

    很快匆匆离开了。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傅唯禹不希望梁怀惔挣脱链子,明日去闹,傅忱追究下来,到时候她和他都活不了。

    链子结实,应该挣不断,他没有钥匙跑不了。

    这个夜无比的漫长,难熬的又岂止梁怀惔,傅唯禹两个人。

    若是真论起来,最睡不着的便是傅忱,他的心好像被人放到了油锅里熬着,一直翻滚沸腾。

    挥之不去的画面,是怀乐见到柏清珩时惊喜雀跃朝他跑过去的画面,她很开心。

    柏清珩塞给她的蒙汗药,她也带着了。

    “”

    傅忱拧了帕子,转头看向榻上香甜熟睡过去的怀乐。

    前头柏清珩来过,怀乐心里揣着事,但傅忱哄她哄得好。

    她总还是孩子心性,玩起风筝来就忘了,跑着追风筝,跑累了,回来没有多久,傅忱给她捏捏小腿,捏捏小细腕子,她很快就熟睡过去。

    傅忱把给怀乐擦脸洗干净晾好。

    撩衣坐在塌边,凝视着怀乐,手指捻起她的一缕发绕在发间。

    “乐儿,你会再次丢下我吗?”

    会吗?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不会丢下我。

    一次就够了,不要丢下第二次。

    我承受不住的。

    怀乐并没有听见,回答傅忱的是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她的青发顺滑,像水一样抓不住,绕紧了绷在手里也没用,只要他一松手,就从他的指缝滑走了。

    傅忱一阵茫然,找不到着力点的慌。

    即使他胜券在握,他也止不住的茫然,止不住的慌,关于梁怀乐,他怎么敢赌,他不敢,他真的承受不住,再来一次,失去梁怀乐。

    他害怕得不行。

    外头的月光很亮,灭了烛火,也能将屋内照得很亮,傅忱起身把所有的窗桕都关上,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傅忱能在黑暗中行走顺畅。

    他走到置物架前,翻到怀乐的衣衫,在她的外裙卷起来的小袖里找到那包柏清珩给她的蒙汗药。

    傅忱挑起一丝,闻了闻。

    的确是蒙汗药,柏清珩没有骗怀乐。

    傅忱把蒙汗药全都倒在了燃香的炉内,换成了他准备的药,把药包折好,重新放回怀乐的小袖子里,恢复成原样。

    日子再难熬,也得熬过去。

    傅忱守到半夜就离开了奉先殿,怀乐在他走了之后没有多久,天不亮就被人拉了起来,傅唯禹一早也过来了。

    跟着宫侍女一起给怀乐涂脂抹粉。

    看着宫人拿过来的婚服,傅唯禹瞪大了眼,瞬间就围了上去,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绣得这么栩栩如生的凤凰呢。”

    能跟母妃绣的比拟了,傅唯禹说的母妃不是西律新后,而是惠沅皇后,她的亲母妃。

    惠沅皇后死了,她留下很多东西。

    其中就有一些绣品,绣的玉兰,青竹,鸢尾,个个都这样栩栩如生。

    傅唯禹不敢真碰,也只隔着空假装摸了摸,眼里一片羡慕。

    怀乐也外头看过去,挂起来的正红色婚服,上头绣就的凤凰好似活过来了一样,怀乐也看得挪不开眼了。

    “你们汴梁的绣娘真了不得,能绣成这样,是哪个绣娘绣的呀?改日我也找她给我裁几身衣裳。”

    宫侍说,“禀公主的话,这不是宫内的绣娘绣的。”

    “不是?”

    怀乐和傅唯禹都傻了,怀乐终于来了精神,怀乐之前绣白玉兰手帕学了很久都学不会,能把凤凰绣成这样。

    真了不起。

    傅唯禹追问道,“那是外头的人绣了?”

    宫侍摇头,“这奴婢就不知情了,是陛下亲自送过来的。”

    奉先殿的奴婢口风严谨。

    傅唯禹好奇又追问,她宫里的小婢女说道,“奴婢也没有听说民间哪里的绣坊绣娘能这么厉害,能够绣出这么好看的凤凰。”

    打听不到,傅唯禹只能悻然作罢。

    怀乐被人在脸上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脂粉,最后换了婚服,戴上凤冠,拿着坠了凤凰的凤扇。

    帝后成婚比一般诸侯嫁娶要繁琐许多。

    主要是立后,册封的典官是柏清珩,他来念的封后圣旨和祝词。

    傅忱立在怀乐的身旁,立后的时候他原该坐在龙椅上等着就好,但还是下来了,立在怀乐的身侧。

    听到柏清珩的声音,怀乐就想到他说的话,走,离开,南宫门,还有蒙汗药。

    洞房布置在奉先殿,怀乐一早起来,就把蒙汗药藏在了奉先殿。

    真的要下药吗?

    要走吗?

    会不会又害了柏大哥?而他……凤冠霞帔压得怀乐的脖子都酸了,她的掌心起了汗。

    傅忱捏了捏她的手腕,怀乐朝他看,傅忱温婉一笑,冠冕下的那张俊脸朝她温润一笑,捏着她的手。

    用唇语说的,“乐儿,别怕。”

    怀乐听到了,“”

    垂下来眼,傅忱收回手。

    柏清珩正好念完最后一句祝词,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捏紧了手里的圣旨。

    祭拜上天,再接受百官朝拜。

    怀乐晕乎乎,累得几乎要站不住了,终于挨到了近吉时,她被先送回来奉先殿。

    傅忱本该一起过来的,不知道是还有什么事,怀乐没有仔细听,总之,还要一会才能过来。

    只差那么一会,漏灯就要到吉时了。

    用不了多久,漂亮质子就要来了,怀乐看着面前的合卺酒。

    捏紧了手里的蒙汗药。

    彼时该去办事的傅忱,孤身就在殿外站着看她的选择,奉先殿的宫侍都被屏退了,只有他立于寒夜。

    又冷又热。

    他的手心也是一片汗,攥得很紧,心里七上八下。

    等了好久,窗桕里头的小姑娘,最终还是把药倒了进去。

    傅忱攥紧的手徒然松开了。

    他的心骤凉,仿佛坠入谷底,再也捞不起来,眼里垂下来,眸色暗得跟夜空一样。

    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绷得特别紧。

    今天的月亮也躲了起来,外头只有灯笼燃起来的光亮,冷风吹得灯笼穗须晃动。

    傅忱踩着吉时的步子推开门。

    怀乐的脊背一僵。

    咬了下唇,来了。

    他来了。

    两只手从来没有绞得那么厉害过,怀乐的手指从来没有绞得那么厉害过,不是绞,几乎是在掐动。

    傅忱关上门。

    他走过来,每一个步子都踩在怀乐的心上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怀乐的错觉,今晚的傅忱,好似也异常的沉默。

    他没有多说什么。

    径直作到了怀乐的身侧,冠冕已经取下来了,怀乐不敢看他,她的视线停留在傅忱的胸膛。

    看着上面的龙纹,和怀乐衣裳上的凤凰一样,傅忱身上的龙纹也绣得栩栩如生。

    应该是同一个绣娘修的。

    只是龙太过于栩栩如生,显得强势,让怀乐想起那回第一次的疼来,她捏着衣角。

    容不得怀乐多想,傅忱已经开始倒好合卺酒了。

    药就在傅忱的酒盏底。

    听到倒酒的声音,怀乐的心神一跳,她不敢抬头。

    傅忱倒好了,递了一杯酒给她。

    “乐儿。”

    他还叫怀乐乐儿,应该是没有察觉出来吧。

    “乐儿怎么不抬头看我?是害羞吗?”

    怀乐咬了咬下唇,这么躲下去不是一个事,终于缓慢地把头抬了起来。

    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傅忱已经把脸上的自嘲和阴戾隐得一干二净。

    他的手腕穿过怀乐的手腕,是交杯的模样。

    “喝了这杯酒。”

    “乐儿与我,生同衾,死同穴。”

    “你是不会丢下我的,对吗?”怀乐如果仔细听,就能够听到傅忱声音里的异常。

    和平时不一样。

    酒喝了。

    酒盏还握在手里,怀乐低下头,很小一声,浅浅的,“嗯。”

    傅忱得了许诺,轻笑一声。

    喝了酒,两人都变成了木头似的,傅忱没有动,怀乐更不知道怎么动了。

    没有人来教过怀乐怎么做,是傅忱不让来的。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傅忱昏睡?

    柏大哥不是说这药能够药翻一头猛虎吗?怀乐觉得不对劲,她听到了傅忱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很不对劲了。

    她心惊,悄悄抬眼看过去。

    吓得瞬间惊愕,太熟悉了,傅忱面色颓红,仿佛忍了很久。

    额头上冒了很多很多的汗,汗珠顺着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落下,滑过他的喉结。

    他两只手都紧紧的攥着桌沿,呼吸大喘。

    “”

    不是蒙汗药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

    傅忱抬眼看过来,眼睛红得可怖,体内不断腾升翻涌的热流,叫他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乐儿”

    又带着别样的可怜,孱弱,他坐不了,也站不住了,两只手撑着桌沿,汗水滴到桌案。

    “乐儿难受”

    合卺酒被他动作带的,倒了。

    怀乐惊得傻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起央追带着人手底下的人摸进了皇宫他一早得到线报。

    今夜柏家公子在南宫门布防,似乎有异动,傅忱的人手都拨到南宫门去了。

    起央追搞不清为什么,但今夜内讧,是他行事有大好处他巴不得再乱一点!

    何况今夜宫内有喜事,傅忱立后。

    起央追不知道立的后是谁,但今夜绝对是皇宫最松懈的时候。

    他带人摸进了宫,杀了一名宫人,探清楚梁怀惔的位置,一路到了水牢。

    “梁衡之,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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