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殿的偏殿门不似正殿门, 两扇大门扉排开,它就一扇,且又低又矮又小,在比较隐蔽的侧角落里。
不仔细看, 是看不出来的。
怀乐在奉先殿呆久了, 她也是偶然才发现这有道很小的偏门,只推开看过, 也不敢贸然地出去。
因为傅忱说了不让她出去之外, 怀乐自己也不想出去,怕见人。
最开始回来的时候, 怀乐被傅忱吓得心神不宁, 异常排斥他。
傅忱心知肚明,他在奉先殿停留的话, 怀乐心惊胆颤睡不安眠,所以他也没有在奉先殿歇下, 反而没多久就住外面。
后来傅忱转变了战术,他知道怀乐骨子里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所以就敛了性,待她好,也不要逞强他心里的痛, 通俗些就是在怀乐面前卖惨。
他的乐儿, 小菩萨一样的心肠,从前是那样,如今怎么变都还是这样。
当时在偏殿的他落魄可怜,那只‘捡抱’回来的没饭吃小狼崽可怜, 现下总赖在她怀里的这只兔子也可怜, 傅忱觉得他的狠戾该窝, 但有些就不该窝了。
他也要可怜,他的乐儿才会心疼他。
傅忱舔脸皮子,果然很有成效。
怀乐渐渐的放下戒备了,对他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有几晚上,傅忱停在这里,怀乐睡了他才出去,虽然没有窝抱着怀乐睡,但都是守着她的,还要拉着她的头。
怀乐开始不适应,因为塌边来源于男人的那道目光,注视着怀乐,是那样让人感到赤诚灼热,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
调理的药方里有助安眠的药材,怀乐躺久了,慢慢地困意袭来,自然就睡了。
他睡了以后,傅忱总是偷着亲她。
原先还没有这一扇门,这是引温泉水凿进来的一处洞,内殿因着温泉宫的地势占据太大了,那一处的设计又精巧。
傅忱自个都没发现。
为什么就改成了小门了呢,是上回温泉水淹到了怀乐的脖颈,傅忱叫人改了温泉内宫,这处引泉的洞眼就换了,换成了别处。
这处洞眼闲了下来,侧殿扇的同木材做的门料没有了,换成别的很突兀,只能就留着。
开在最右侧那一处小地方,好在不怎么显眼。
怀乐猫着身子,元正过了几天,晨起时凉凉的,她今日穿的玉兰色对袄,里头衬的是同色系长裙。
就蹲着。
怀乐本来也小,久久听话,抓到了也不叫唤,抱着怀乐蹭她的臂弯,一小人儿一小兔儿就窝在偏门侧。
她不吭气,八卦的宫侍自然也没有发现她。
怀乐竖起小耳朵,两只小手扒拉着殿门,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头上的簪子晃在半空。
听得懵,在心里想:流云殿?
好似三姐姐住的地方,再听这句话里的娘娘,怀乐心里一下就有谱了,真的是三姐姐。
三姐姐被发落了?
傅忱他对三姐姐做了什么?不是才说的处理吗?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发落
是什么样的发落?
那两宫侍是轮值,后来的这个昨儿个没值夜,还晓不得昨日夜里的事情。
换值时,两人走了没多远在偏门闲了一会,就在这嚼舌根。
就仗想着陛下不在,小公主在殿内,谁都不知道,有人的地方是非多,尤其是后宫里,天子的密事,谁不喜欢掺合一嘴呢?
“昨儿个晚上发落的?”
“可不是吗?连夜就给送出宫去了。”
不晓得的宫侍惊大了眼,“这么急?”连连巴着讨问,要听出竟然是什么首尾,
“是犯了什么事?”
前头的宫侍稍一撇嘴,“犯什么事啊?三公主的手腕段子你还不晓得?她掌管后宫多久了,哪处不好?”
“人上头曾经也是主理后宫的怡贵妃带出来的人,谨慎的嘞。”
怡贵妃是三姐姐的母妃。
怀乐眨了眨眼:三公主
还真是三姐姐,傅忱把三姐姐怎么了?
说事的宫侍左右看了看,怀乐见她们环伺过来,连忙把脑袋窝了躲回去,用手盖住久久的眼睛。
那宫侍左右没有看见人,压低声音凑到同伴的耳边,绘声绘色与她讲道。
“你觉者能为了什么呀?”
怀乐露出一只眼,那宫侍女朝奉先殿努眼睛,“为了殿里养着的小公主呗,陛下偏宠小公主,要立她为皇后啦。”
怀乐捂住自己被立后这个消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张大了她的小嘴巴,很快她又捂住了,水润的眸子依然闪闪。
立后?!
傅忱要、要立她为后?
所以他才把三姐姐发落了?
那两宫侍接着唠嘴。
“合宫上下谁不知道,当然是怕三公主太精明,小公主太单纯,这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陛下洁身自好,肯定是怕小公主将来镇不住三公主。”
另一个宫侍啧啧嘴,“单纯?”
连连摇头道,“我看未必呢。”
“陛下是什么人?他才几岁啊?先帝登基的时候好歹也是近三十了,陛下如今二十冒头点,就上位了,满朝文武都被他收拾得谁敢不服?”
“宫里头那些太监,个个都是踩高拜低的人精,陛下一上位,谁敢造次?”
在傅忱的威慑下,合宫内安分太多了,主要是傅忱不听辩驳,他可是修罗得紧,一个不开心,砍脑袋跟砍菜花似的,压根不听人解释。
合宫里头的人想糊弄他,第二条命不够使的。
“足见陛下手腕强势,本事过人吧,大殿下二殿下都弄不过他,反被玩弄股掌。”
“这是狠到骨头里的人了,这样的人都能栽到小公主手里,你觉得小公主单纯?只怕是不见得。”
“我觉得更像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角,唱白脸戏的小戏人。”
“前头那档子事外头的人不知道,宫里谁不知道。”
这两宫侍越说越起劲,几乎是唾沫横飞。
怀乐眨巴眼,抠着门。
她们在说怀乐的坏话,从前也有很多宫侍说怀乐的坏话。
但就是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词,怀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她们说怀乐蠢,笨,结巴,傻,什么都不懂,过分单纯。
从来没有人说怀乐扮猪吃老虎,是唱白脸的小戏人。
怀乐一头雾水?
究竟是什么事情?她们说怀乐不单纯,怀乐做了什么事了?
她听得越发专注,小脸蛋贴到了门侧边上,聚精会神。
“咱就说先前陛下打了合宫,当夜要娶三公主。”
原来,他是那时候娶的三姐姐,就在怀乐抱着十七四处找他的时候。
小姑娘一脸黯然。
这黯然没有在她的脸上维持多久,很快就变了,因为宫侍说道。
“结果那扫积雪的宫人跑进来说小公主死了,陛下当场就”
宫侍的话头戛然而止,神情变得讳莫如深,怀乐好奇极了,也顾不得伤心,她想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这宫侍不负众望,接着往下说道。
“这亲成了吗?当场就给断了,练曲子都没吹起来。”
“陛下当场人都疯了,疯得六亲不认,西律的人都拦不住,陛下杀了太医,撂了三公主飞跑出去找小公主,后来见着了雪地里的小公主了,悔得从正殿的长阶滚了下去。”
滚、滚长阶?!怀乐眼睛瞪得越大了。
“我跟你说啊,这件事情没多少人知道,之前有在御前伺候的小太监,说是殿下摔到了獠子。”
另一个宫侍点头,“这事我也听说了,只是不敢往外传。”她摸摸脖子,又抖抖腿。
“提起来就渗人。”
她忍不住补了一句,“那么长的台阶,陛下滚了下去,浑身都是皮外伤,唯独伤到了獠子,这是不是天注定的。”
“管它什么天注定呢?”
“咱说的是立后。”
“你说这里头的内情,我瞧着陛下娶三公主这事,是跟小公主闹别扭了吧,故意气她?”
“小公主反将一军,哎当场就假死了……陛下看清了自己的心,为了找小公主,这又是天天吃酒吃素,醉得不省人事,晚上都在叫着小公主的名字,把自己折磨得没有人样了,那快速消瘦的。”
“后来为了复活小公主,废精废力找去到苗疆找蛊师,割了肉喂养蛊虫,谁知道那是假死的小公主,没有复活成功,陛下当场就要拔刀随着小公主去了。”
怀乐越听越抖,这些后来发生过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没有人提过,傅忱没有和怀乐说过这些。
傅忱漂亮质子,他找到了怀乐,说过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怀乐只当他是想要欺负怀乐。
所以,是这两个人说的这样,他他其实还是舍不得怀乐的吗?
怀乐死了,他疯狂地找怀乐了。
他不喜欢三姐姐?
是真的吗?叫三姐姐的名字是他说的误会?
“还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陛下要自缢的刀被三公主打掉,快戳到了小公主,陛下护着小公主呢,这才动了尸体,知道了小公主没死,当夜就追出去找了,找到了,就把小公主带回来了。”
“这不,元正一过,挑了好日子,这么快就要立后了。”
“你敢说小公主没点本事?真单纯天真,还能将陛下吃得这样死,所以我说未必。”
另一个宫侍没有想那么深,“听你这么一说”
事情都给串起来了,好似真的有道理。
“对了,小公主还不知道立后的事情,这两日当值啊,看她对陛下也是冷淡的,虽说比之前亲近不少,也没让陛下留宿过。”
话说得最多的宫侍挑了挑手指,“瞧见没,这就叫本事了,彻底把陛下拿捏。”
“啧,从前怎么没发现小公主这般有本事。”
“人不可貌相呗,不说了,再说下去误了时辰,咱们这脑袋也别要了。”
“说的是说的是”
两位宫侍讲完了,这时候瑟躲着肩膀,换了交值,匆匆离开。
怀乐接着小门框的手指攥得发白。
几乎是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在地上,怀乐团抱紧自己。
这些怀乐不知道的这些
都是真的吗?
心里被宫侍的话震得乱麻麻的,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怀乐好像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瞧啊,梁怀乐,其实你之前捧在手心里对他好的忱哥哥,他并没有那么讨厌你,他其实也还是喜欢怀乐的?
怀乐不是没有人要的,她死了,有人找怀乐,他去找怀乐了,怀乐死了,他过得一点都不好,他想怀乐。
为了找怀乐,见到怀乐,做了很多很多,命都快丢掉了。
是因为喜欢怀乐。
喜欢?这就是喜欢吗?
怀乐的心突突跳跃,她挪动了手心,感受着跳跃的力量。
心跳得好快,好疼,喘不过来气了。
开心的同时,怀乐心里更多的是难过
这些会是真的吗?就算是真的,是真的又能如何,能改变什么?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
那些种种,都印在怀乐的心里了,他曾经对怀乐说过的,他讨厌怀乐,不喜欢怀乐,不让怀乐叫他忱哥哥,重要的是如果怀乐没有‘死’。
他或许真的已经和三姐姐完婚了吧,现在会不会过得很好。
而没有死的怀乐,会看着他和三姐姐过得很好,将来生儿育女。
怀乐的头低下来,在无声中,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抱着膝头,“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怀乐知道这些。
一直瞒着不好吗?
柏清珩一早被内侍召进了宫,还是上回第一次单独面圣的地方。
柏清珩没有直视天颜,跪在底下,“微臣柏清珩叩见陛下,请陛下龙体万安。”
很识相。
傅忱低嗯,他翻阅着手上的折子。
静默了几瞬,看完手上的折子,他才让柏清珩起来。
柏清珩规矩站着。
“柏卿近来彻底好全了?”傅忱似笑非笑,他的长腿提耷到案桌上,双手交叠。
“朕看着柏卿消瘦不少,是有什么事为之困扰,说来给朕听听,说不定朕帮到你一二。”
不都是他害的?罪魁祸首幸灾乐祸,故意问这话。
柏清珩心头升了怒,脸上倒是压得很好。
“微臣谢陛下关怀,身子已无大碍。”
“家中并没有什么事为之困扰,若要说有,只是见陛下忙碌前后,微臣忧心冲冲,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为陛下排忧帮衬。”
傅忱,“哦?”
“是这样吗?”
柏清珩脸不红心不跳,“是。”
“嗯,柏卿既然这样说了,身子骨也好全了,你也看到朕忙不过来,正好,眼下有事要交给柏卿去办。”
“微臣荣幸至极。”
“之前挑阅卷找人的事,尽量半月之内办妥。”
柏清珩说是,眼下国局动荡,傅忱没有说,他也在忙碌找人了,之前那位写题卷的人,柏清珩已经私下在找。
如此良臣,拨到朝政上面来,必然是能够造福一方百姓。
“另有一事。”
柏清珩弯腰做做揖听着。
傅忱慵懒开口道,“三日后朕成亲立后,缺个沉稳周正的持官来宣念圣旨,典事。”
柏清珩做揖拱着的手一僵。
“”
傅忱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自然是瞧见了。
他要的就是这样。
“朕在满朝文武当中挑来挑去,柏卿绝对能够担此大任。”
梁怀月处置了,傅忱紧挑慢挑,找了个合适的女官,打算拨到后宫理事。
凤印和大权都是要给怀乐管的,但不能让她累了,他会让拨出来的女官去理事,再由他亲自过目,最后让怀乐定夺过凤印章子。
后宫的事情好理会,眼下,是朝官。
需要提点上来办事的朝官,这件事情本来是交给柏清珩做的。
傅忱思忖过后,还是决定交给他做,毕竟柏清珩眼下是表了态,规矩了,傅忱也不能干晾着他,公报私仇不成,更主要的是,柏清珩这个人为官能力,在大部分朝官当中,算是相当出众的。
用人之际,他也的确能用。
傅忱不止把这件事情交托给了柏清珩,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一直找不到人来做。
那就是主持帝后大婚的持典官。
傅忱就想让柏清珩来做,因为他残忍地想让柏清珩看看,梁怀乐是他的,是他的人。
也要绝了柏清珩的念头。
“柏卿接旨吗?”
柏清珩没有犹豫多少时间,几乎是从脖子里面挤出来的声音,怕声音不稳,惹得傅忱不满,他撩衣跪下,匍地。
“微臣接旨。”
傅忱勾唇浅笑,“很好。”
柏清珩接了两道圣旨往外走,因为宫内有傅忱的人盯着,他一直僵着脊背,努力让自己走得平稳。
待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放下帘子,赶马渐渐驶离了皇宫,进了汴梁街道,柏清珩把捏了一路的圣旨,几乎要被他捏碎的圣旨抛丢到马车角落。
圣旨是上好全蚕丝材质做的,轴柄是玉柄,这玉坚,摔不坏。
只是圣旨摊落了下来,里头的字迹呈现在柏清珩眼前,一字一眼,看得他心里的烦躁再次升高。
也不想去捡,柏清珩闭上眼,平复到处乱跑的心绪。
傅忱实在欺人太甚,明里暗里,用他柏家来威胁他。
他的拳头攥得很紧,难不成就此屈服?
怀乐妹妹呢?
立后,听着是无上殊荣,无尽辉煌,但怀乐妹妹愿吗?
在这满是算计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怀乐妹妹那样温软的性子,她能活得下去吗?
柏清珩无比忧心。
她愿意嫁吗?傅忱是不是强迫她了?
他想得越多,不注意,前头马车踉跄了一下,停了,柏清珩扶着马车框。
没等他出声询问,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
“公子,有人拦路。”
“是一名女子。”
谁?
柏清珩警惕皱眉,撩开帘子,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是三公主。
他之前见过的。
“”
两人到了柏清珩在外购置的私宅,这处比较隐蔽。
虽然不明三公主贸然拦路,是什么缘由,但看她一身粗衣麻布的装扮
外面人声鼎沸,不好说事。
柏清珩吩咐人上了茶,梁怀月喝了,他敲打着茶杯沿壁。
“三公主突然造访,是有何要事?”
梁怀月自嘲一笑,“三公主,我如今已经不是三公主了。”
柏清珩不解,“公主何出此言?”
梁怀月添油加醋,扭曲事实,把傅忱强掳她成亲,玩腻她,又把她抛弃的事情说了一番。
她这么说,就是要让柏清珩联想到,她的遭遇,她的下场,会是以后怀乐的下场。
柏清珩喜欢她那妹妹啊。
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只要他坐视不理,出手了,那么宫里就会乱了。
傅忱那样□□专断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内情不会重要的,重要的是,要让他看到,他心爱的人跟别人牵扯不清。
他会怎么做?
只要柏清珩出手,怀乐和他搭上线了,傅忱肯定会知道的,都不需要她再做什么。
毕竟傅忱只手通天,梁怀月就用他这份只手通天的本领,让他遭到反噬。
最好的结果,是傅忱容不得背叛,处置了梁怀乐和柏清珩,那么她就有重返宫内的机会了。
果然看到柏清珩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已经攥着茶杯的手,梁怀月就知道,她这步棋,是走对了。
她适当的又添了一把火。
“柏大人,我的事算是我命里不好,落得今日的下场,也就算了,我都认。”
“只可怜我那妹妹啊,她自小命运多舛,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落到傅忱的手上,肯定也是要跟我一样难过的,傅忱痛恨我们南梁人,他是要一个个折辱我们南梁皇室的人。”
“我做姐姐的,走过这截路,才知道这截路有多难,不想让我的怀乐妹妹将来也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她巴不得怀乐比她过得更加不好,凭什么梁怀乐稳坐后位,而她好过这样的苦日子。
她不甘心,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但眼下能够帮她,为她所用的人,必然是傅忱当时发疯念出梁怀乐在哪?念出柏清珩的名字时。
梁怀月就知道,柏清珩,肯定会帮她的。
她赌的就是柏清珩对她三妹妹的心。
她料定,宫内的事情,傅忱绝对不会让人往外传,那么柏清珩肯定是不知道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柏清珩和梁怀乐的事情好探查多了。
毕竟,那日闹得那样大,在新岁当日封城,肯定会有风声流出,再加上,后来有汴梁民间的郎中给柏清珩医治。
梁怀月命好,她正好打听时,遇到了这个为柏清珩医治郎中。
柏清珩用情至深,关心则乱。
梁怀月在心里暗喜,脸上却是一副佯装的苦相。
“怀乐妹妹单纯,她原也是不愿,只是傅忱囚了她在奉先殿,这日日夜夜被忽悠的,傅忱说要立后,其实并不是真的立后,只是想要在那时候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羞辱她。”
柏清珩被激到站起,“什么……”
“果真吗?”
立后是假,全都是傅忱蓄意的报复?!
可柏清珩心里总觉得,傅忱他是爱怀乐的,爱真的能装出来吗?
当时在城门口,他一声声叫着怀乐的名字,分明是情根深种。
都是做戏?
不管是不是做戏。
如果要去求证,只怕耗时已久,拖延到三日后,就是立后的那日了。
如果是做戏,那怀乐妹妹她
柏清珩一想到他放在心口上呵护的小姑娘被傅忱凌辱奚落垂着脖子哭的模样,他就越发激恨,快要不能再这般无动于衷下去,尽管这段时日他一直都在麻痹自己。
脑海当中又浮现出,还在柏家外面的私宅,他去送饭,吃过了饭。
怀乐一个人背着他和俐君,蹲在雪地里瑟抖着肩膀抹眼泪。
柏清珩心疼不已。
他思索良久,最终咬了牙,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他曾经答应过怀乐,事事以她为重,次次以她为先。
尽管没有在她那里得到结果,但这句话在柏清珩这里,一直有效。
他归结为一句,“我知道了。”
柏清珩的拳头攥得指骨噼啪作响。
梁怀月暗笑得逞,嘴上却还是要再打探确定一番,“柏大人愿意出手救我那妹妹吗?”
柏清珩思忖具体没说,只是看了她,良久才说。“我会考虑的。”
这还是考不考虑的事?
梁怀月心落了,装全了抹泪,“我替怀乐妹妹谢过柏大人。”
等着看好戏了。
梁怀月住在一处简陋的屋舍,她如今被贬为庶民,官籍改了,加上她不敢轻举妄动,傅忱就料定梁怀月惜命,不敢跟他撒泼,索性也没有放人盯她了。
柏清珩说把这处宅子给梁怀月住,梁怀月拒绝了,怕最后漏马脚,她很快离开这里。
救怀乐的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柏清珩思忖没多久,很快动手,花一天多半的时辰,私底下找了一些路子,给怀乐铺好了退路。
这件事情谋划得紧,为保万无一失,怀乐那边一定是要通气配合的,否则难以成事。
柏清珩在立后的前一天进了宫,他来回禀事宜。
他想要找法子见一见怀乐,问问她,听听她的意思。
愿不愿意再次跟他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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