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以你真的就让郁檀自己走了？”
公冶明震惊地看着季鹤游，他拽了拽白时寒的衣服：“你也不着急吗？”
“贺原跟着一起过去的。”
季鹤游白了公冶明一眼，接着叹了口气：“小学妹还给我交代了一堆任务，我看你也挺闲的，跟我一块干吧。”
公冶明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白时寒，又看了看季鹤游：
“郁檀真的没问题吗？”
“目前来看是没问题的。”
季鹤游把刚才郁檀给他说的事情和盘托出：“她很明白江老师不在了，并且已经规划好了自己以后要干些什么。现在是去江老师的故友那里调养精神力，下一步估计就是回一趟敖伦坦军校江老师的东西带回来吧。”
“她不回去。”
黎岸沉默半天，忽然开口：“她给我发信息了，让我帮忙接收一下席主任寄过来的东西。”
白时寒：“江老师后事那边，我代表郁檀和联邦的人对接。”
公冶明：……
公冶明：“所以你们都被安排了任务，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齐齐看向他。
季鹤游：“我是她生意合伙人。”
白时寒：“我是她结合向导。”
公冶明咬了咬牙，看向黎岸：“那你呢？”
黎岸思考片刻，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答案：“我比你靠谱。”
从休息区到迪莉娅所在的地方要一天一夜。
贺原开了自动驾驶，看了看旁边沉默的女孩。
郁檀感受到他的视线，轻声说：“贺先生，你不用花精力照顾我，我还要麻烦您陪我来这一趟。”
贺原摇头：“你是江指挥官的人，江指挥官让我照顾好你。”
疲惫侵占了郁檀的大脑，她没察觉出贺原这句话里有什么不对劲。
她调好座椅靠背，沉沉睡去。
迪莉娅的小院布局并无改变。
贺原没来过这里，一切都靠着郁檀的记忆带路。
她跳下飞行器，踩过青石板，沿着江旌越上次带她来的路线，敲了敲紧闭的朱红色大门。
里面没人回应。
郁檀想起上一次江旌越的做法，于是手上使力轻轻一推，大门并未上锁，顺着力道就朝里张开。
贺原拉了一把她：“直接进是不是不太好？”
郁檀刚才找路的模样不太熟练，一看也并不经常来。
郁檀笑笑：“江老师上次就是这么干的，没办法了，大不了进里头给人磕一个赔罪。”
贺原松开手。
女孩说话的调调是和江旌越如出一辙的不正经。
一看就是亲师徒。
郁檀跨过门槛，沿着鹅卵石路往里走，正厅内，迪莉娅正抱着白猫逗弄。
她看见郁檀有些意外，随即就从座椅上跳起来往郁檀身后看。
然后就和贺原四目相对。
迪莉娅挪开视线，皱了皱眉：“江呢？你自己来的？”
郁檀张了张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不能自然地和别人说出江旌越不在了这件事。
迪莉娅没太有耐心，没看到江旌越就准备伸手赶人，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檀沙哑的声音打断：“江老师不在了。”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请您帮我调理一下精神力。”
迪莉娅的反应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她点了点头：“好，你是他的人，我会帮你的。”
她拉着郁檀往里屋走，贺原见状想跟上，却被迪莉娅拦在了正厅外：“你在这里等，不要进去。”
白猫攀上郁檀的肩头，上上下下地到处爬，郁檀在桌前坐下，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反而是迪莉娅的话多了起来：
“不要难过，人生老病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切都要朝前看。”
郁檀声音有些哑：“我知道，但不应该是现在的。”
迪莉娅却反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时候？”
郁檀没说话。
迪莉娅自顾自地往下道：“江救过我一命，很多年前了，我第一次见到江的时候就很喜欢他，很想和他结合，他告诉我哨兵和哨兵是不能结合的，而且说他不喜欢我。”
“我当时被拒绝后有些恼，我问他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救我？”
“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吗？”
郁檀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迪莉娅很满意她的回答，挠了挠白猫的下巴：“他说他救我是因为以后会需要我。”
“我那时赌气问他，如果我不被你需要，你是不是不会救我。”
“江当时点了点头，很淡然地说当然了。”
“我很难过，但是依旧还是很喜欢他，我当时在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一个男人喜欢上我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没想到真的很难，非常难，他很冷血，跟我之间几乎从来不谈感情。起初我还会难过，后来就不难过了，他就是不喜欢我，这不是他的错，而我就是喜欢他，这也不是我的错。”
郁檀被迫喂了一嘴八卦，却恍然揪住了另一个点：“能问一下江老师是怎么救的你吗？”
迪莉娅睨她一眼：“小姑娘，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
郁檀拱了拱手：“那你继续，你说完我再问。”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不喜欢你，江之前从来没有带女人来过我这，男人也没有，你是第一个。”
郁檀没忍住，出口澄清道：“我没成年，还不算女人，而且我和江老师……”
也不是那种关系。
迪莉娅点点头，一脸了然道：“我知道。我没往那方面想，是你想多了。”
郁檀：……
郁檀：“那你是往哪方面想的？”
迪莉娅语出惊人：“你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孩子。”
郁檀：！！！
她一脸震惊，迪莉娅看着她的表情也一脸震惊：“怎么，我猜错了吗？”
大错特错！错得离谱好不好！
迪莉娅：“你别骗我，江对你的那种爱我看得非常明显，就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爱。你不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孩子你是什么？”
郁檀一脸真诚地看向迪莉娅：“江老师真的不是我爸，不信你可以做亲子鉴定。”
迪莉娅一脸“你不懂我”的表情，她摆了摆手：“我没说他是你爸。”
她重复强调：“我说，你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孩子。”
郁檀：！！！
妈的，这美女怎么这么他妈敢想？
她还以为是简单的师生情父女爱，迪莉娅竟然已经想到了江旌越给别的男人养孩子了。
郁檀放弃挣扎，她无力地点了点头：“你继续。”
迪莉娅看着她，语气表情都非常震惊：“江旌越甘愿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养孩子，我也甘愿。”
郁檀颤颤巍巍伸出手制止她：“你不会……”
迪莉娅坚定的点点头：“我会。你是江旌越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现在他不在了，你就是我最在乎的人。”
郁檀脑子要炸掉了。
这他妈什么逻辑！！
迪莉娅将自己的真心表露完毕，朝郁檀扬了扬下巴：“你刚才要问什么，可以问了。”
郁檀：“奥，我想问江老师当年是怎么救你的。”
迪莉娅：“我之前在别的星系帮人依照精神力对应调配营养液，后来他们要抓我去给某个小少爷做私人医生，我不肯，江无意中碰上了，就把我给救了。”
“那个小少爷是谁？”
一个猜测逐渐在郁檀脑海中成型：“是……公冶霆吗？”
迪莉娅若有所思般想了想：“大概是这个名字，时间太远，我记得不太清了。”
她看向郁檀：“怎么了吗？”
不对劲。
郁檀直觉告诉自己，不对劲。
她仔细把迪莉娅刚才的话从头到尾捋了一边，忽然抓住了一个点。
她身子往前凑了凑，吓得迪莉娅皱起眉头，迪莉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郁檀抓住了她的手，问道：
“你说江老师救你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原因，你再说一遍。”
迪莉娅依言重复：“他说以后会需要我，所以才救我。”
需要她。
迪莉娅是调配营养液的，需要她自然也是要让她调配营养液。
郁檀咬了咬下唇，力气用的比较大，血腥味在嘴里弥散开。
她问：“除了我，江老师还带谁过来让你调配营养液了吗？”
迪莉娅摇头：“没有了，只有你。”
只有她。
但是怎么会？
江旌越救迪莉娅是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郁檀别说认识江旌越了，她甚至都还没有穿越过来。
是江旌越作为一个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好到所有可能需要的地方都会提前准备？
还是说。
江旌越可以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未来的学生精神力极其不稳定。
迪莉娅见她不再问话，转身就去里屋调配营养液了。
郁檀坐在椅子上，试图找出什么证据来反驳掉自己极其离谱的猜测。
然而搜刮完所有的记忆，她却依旧没找到有力的证据。
迪莉娅将调配好的营养液递给她，并嘱咐了一遍食用说明。
郁檀道谢后接过营养液，转身离开时却被迪莉娅叫住。
“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迪莉娅神色淡淡地看向她，又补充道：“节哀，记得往前看。”
郁檀点点头：“我会的。”
飞行器缓缓升空，郁檀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问贺原：“贺先生，你觉得江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原输入好目的地，认真思考片刻后答道：“聪明，有能力，做事滴水不漏。”
“滴水不漏。”
郁檀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
她声音很低，近乎喃喃自语：“可是水滴得多了，总会漏的。”
江老师。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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