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头领,少头领,天王他们已经在聚义厅了,你也快过去吧!”一个粗粝的声音在屋外喊道。
“这就来了!”晁青一边答应一边出了门,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按照后世的标准,算是个一米八的大帅哥。一双眼睛闪着精光,炯炯有神。
出得门来,晁青见到一个满头赤发,相貌丑陋的人如一座铁塔般站在门口。晁青前世宿主的记忆告诉他,此人正是赤发鬼刘唐。
两人结伴同行往聚义厅而去,路上刘唐便向晁青眉飞色舞地讲述起这次闹江州的过程。
我在书上早就读过这段剧情啦!晁青心里想着。不过刘唐还是讲到了很多书中没有提到过的细节,引起了晁青的兴趣。
譬如当初劫法场的计划是怎么提出来的,从梁山到江州,千里迢迢,他们是怎么避开官府的耳目。
刘唐还讲到自己因为是北方人,吃不惯江州的饭食,结果一到江州就拉了几天肚子,那几天他心里急坏了,怕到时候身体太虚劫法场派不上用场。
晁青一边听刘唐喋喋不休,一边陷入沉思。他是没想到刘唐竟然是个碎嘴子话痨,也太能讲了吧。
想必读到这里各位读者也应该知道了,这位晁青是一位穿越者。
晁青心中感叹,现在的穿越也像通货膨胀的货币一样不值钱了吗?没想到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而且既不是车祸穿越,也不是坠楼穿越,被杀穿越等等,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就穿越了,一点都不具有传奇性!
好在自己对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还算熟悉,因为自己正好穿越到了水浒世界中。
好巧不巧穿越成了晁盖的养子晁青,正好是宋江闹完江州马上要上山的时候。这个身份和这个时间点就有些不尴不尬了。
因为按照原著的剧情,接下来就是宋江不断带领梁山好汉四处出击征战,不断架空晁盖的过程。
而晁盖养子这样一个身份,在晁、宋之争中势必要站在弱势的晁盖一方与颇有手腕的宋江对抗。
更重要的是,晁青本人作为一个坚定的反招安主义者,已经预知了梁山招安后的悲剧结局。那么自己就必须做点什么,避免这样的悲剧在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再次发生。
所以穿越过来后的这几天,晁青足不出户,一直在冥思苦想对策,终于稍稍有些眉目。宋江,你上梁山吧,我也不惧你,这梁山,我终不会让它毁在你的手上。
这样想着,两人已经到了聚义厅。
此时的聚义厅人声鼎沸,那种欢快的气氛就像酒店美食的香味一样掩不住地飘出来。众位好汉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三三两两地聚在那里高谈阔论。
此时晁盖正拉着宋江的手聊天,见晁青来了,高兴地说道:“我儿,快来拜见你宋叔父。”
晁青上前,露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笑容,客气地说道:“叔父江州遇险,侄儿心中日夜难安,可喜如今脱离险境,平安归来,又加入我梁山,实乃梁山之福啊。”
宋江劫后余生,心情十分舒畅,也乐呵呵地说道:“有劳贤侄挂怀了,多时不曾相见,如今已长成一个俊俏的年轻后生了。”
原来晁盖平日里只顾打熬筋骨,不曾娶妻,所以过继了大哥家的第二子作为自己的养子。晁青平日里也跟着晁盖习练武艺,两年前外出游历,闯荡江湖,是以生辰纲事发时不曾参与,等到他游历归来,晁盖已经上了梁山。
接下来便是书中那一幕著名的剧情,晁盖当场宣布要让寨主的位子,宋江坚持不要,两人争执不下。
晁青留心众人的反应。公孙胜闭目养神,好像处于放空状态。吴用面带不知何意的微笑,静静地看着晁宋二人推来让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冲稳如泰山,不露声色,刘唐和三阮都是一脸震惊,如同便秘一般。花荣、秦明面色尴尬,燕顺和王英等人那种期待和喜悦都快掩藏不住了。其余人等也是表情各异。
晁青都一一看在眼里。果然看小说和身临其境所带来的感受是不同的。那一团和气的氛围下总有一些别样的东西存在。就像音乐大厅里演奏的高雅音乐中混入了外面若隐若现的广场舞的劣质音响声。
争执了好一会儿,才议定晁盖坐了第一把交椅,宋江坐了第二把交椅,然后是宋江发话,让旧头领坐左边,新上山头领坐在右边。
只见左边坐着林冲、刘唐、三阮、晁青、杜迁、宋万、朱贵、白胜孤零零十个人。
右边则是花荣、秦明、黄信、清风山、对影山、黄门山、揭阳镇众好汉,以及萧让、金大坚两位技术人才,共是二十七人,果真是人才济济,好不热闹。
接着便是宋江讲起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的谶言,企图为自己的姓名塑造天命色彩。
随后李逵便跳出来发表了那番著名造反宣言,要杀上东京,夺了鸟位,让晁盖做大皇帝,宋江做小皇帝。结果被戴宗一顿呵斥。
晁青一直冷眼旁观着一切,这时候站出来说道:
“父亲,我觉得李逵兄弟说的不无道理啊。如今我梁山人才济济,便真的去夺了这赵官家的帝位我看也未尝不可嘛!”
晁盖道:“我晁盖平时最重义气,能和兄弟们在梁山聚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活一世,心愿已足。再说了,咱梁山虽强,到底还不是朝廷的对手,我儿虽有豪情壮志,也要考虑现实才行。”
宋江此时一脸正气地劝说道:“贤侄此言差矣!我等俱是大宋子民,如何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兄弟们都怀忠义之心,正该等候朝廷招安,日后也好博个封妻荫子,光耀门庭。终不能一辈子背着个草寇的骂名在这梁山泊里了此残生。”
晁青心中冷笑,你宋江愚忠愚孝,被这封建纲常束缚住思想,心甘情愿地想去做那赵宋朝廷的走狗,人家不要还舔着脸去求,我晁青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可没有什么忠君的理念。跪天跪地跪父母(虽说自己是个孤儿),除此之外绝不会再向别人磕头下跪了。
如果这个君主是个雄才大略之人,能够带领国家百姓走向富强安康,那自己追随一下也无妨,可是晁青偏偏了解过这段历史,虽说不上精通,但也知道徽钦二宗是个什么货色。
说难听点,大宋的江山不是亡于金兵南下,而是亡于徽钦二宗一系列的骚操作。现在这个时候去招安,那和四九年投奔国军有什么区别,脑子坏掉了?
当然,就宋江的眼光和消息渠道,自然不可能知道此时北方中国正有一支新兴的游牧民族兴起,更不可能想到几年后这支游牧民族会如凶残的死神降临中原大地。别说宋江这样一个小吏了,就是整个帝国最上层也想不到,此刻还在醉生梦死之中。
阮小七快人快语,这时候说道:“俺小七对做官没什么兴趣,只愿这辈子追随晁天王,在梁山伯打渔快活。”
林冲这时候也说道:“即便是我等有心招安,朝中奸臣当道,如何能容得下我等。”
聚义厅上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宋江半辈子都在官场厮混,一心想从一个小吏转变成一个正式的官,可是在宋朝从吏到官之间的距离比太平洋东西两岸之间的距离还宽。
人啊,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执着,久而久之就变成有些病态般的渴望了。
宋江对做官的执念已是深入骨髓,再加上儒家忠君爱国思想的影响,使得他哪怕做了强盗,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招安。
他本打算先找晁盖谈论此事,只要他二人定下招安大计,底下人自然会乖乖追随。他相信自己是可以说服晁盖的。
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晁青就已经要煽动众人造反了,这些江湖上的汉子热血有余,做事容易冲动,而且对大宋也没多少忠诚度,一旦被晁青撩拨起反意,那再谈招安就困难了。
宋江不得不提高了嗓门:“当今天子圣明,只是一时被奸臣蒙蔽住了。久后必能知晓我等苦衷。难不成我们要做一辈子强盗,让后人耻笑?上辱没了父母清白,下辜负了自己的一腔抱负,所以招安方是正途啊。”
晁青反驳道:“叔父此言差矣!天子若真个圣明,又怎会被人蒙蔽住?要我说,正因为当今天子昏聩,这才有奸臣当道。那道君皇帝明明是和蔡京、童贯、高俅是一伙儿的。若不是道君皇帝给六贼撑腰,六贼又焉能猖狂如斯。道君皇帝才是天下之大害!”
道君皇帝才是天下之大害。这是何等锋利的一句话。饶是众位好汉平日里无法无天,听到这句话也觉得过于震撼了。
林冲上山后也曾推想自己悲剧人生的罪魁祸首,但也只是认为是高俅一人之过,如今听了晁青这句话,也是有所明悟,似有所思地望向晁青。
而宋江听了这过于挑战他心理极限的一句话,差一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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