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匹夫知不知道张显生究竟是怎么死的,或者,那位老人还有没有别的子嗣?”
手机话筒里,夜执阳余音拖得老长,补充道:“尤其孙子辈的人物。”
张显生是光绪十六年生人,就算是孙子辈儿,算起来都有七八十岁了,这个时间点才符合他们对这背后之人的猜想。
“小兔崽子怎么突然想到这么久远的一个人?给老头子先说道说道最近发生的事儿。”
莫子扬手指轻轻弹动着茶桌,乐呵笑道。
那头,夜执阳将近期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一股脑道给莫子扬,过了十数分钟,夜执阳言毕,老人嘴角的诡异弧度却是越来越明显。
“没想到此事战线会如此之长,小兔崽子能思虑到这一步,老头子我很满意。”
莫子扬感到满意是真的,感到意外也是真的。
他意外自己的关门弟子竟然能这么快就调查到这一步。
“老头子我当年求学时,听学校里的老先生说过张显生,可也没听说那位老人有什么子嗣。”
“至于他怎么死的,老头子我和那位老先生差了半百岁数,或许我求学那会儿,那位老人就老死了,或者如这苦什么说的那样,是被人给逼死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呐!”
话到这儿,莫子扬隐隐撇嘴道:“就是可惜,那老者没有传下寻找暗脉的经验经书。”
“老匹夫先别感叹了,以你对函夏国近现代野耗子团队的了解,除了后面出现的姚祖师爷,新纪元左右时代,有谁还能和张显生在术业以及拳脚上相抗衡的?”
“这个…”
莫子扬长长舒了一口浊气,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可夜执阳看不见的是,这位白衫老人眼神中始终闪烁着犹豫之色。
“张显生被称为函夏开国第一鼠,同时代还真没传过有什么同行能压其一头。”
最终,老人还是给得意门生一个略显失望的答案。
“那老匹夫觉得我这边的猜测是否有误?”
夜执阳撇了撇嘴,想着趁此机会获得莫子扬的些许指正。
“只要小兔崽子觉得是对的,坚持做下去就可以了,就算巨龙阵附近真的有什么,老头子都尽量给你担下来。”
莫子扬爽朗笑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
“尽量?这儿可不在京都附近啊,这是茶喝多了,气虚了?”
想必此刻夜执阳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尽量’二字,他可就有点儿不好大展拳脚了。
“小兔崽子这就不懂了,泱泱函夏,龙脉有大小之说,集天地之灵气的大龙脉,如长江、黄河、秦岭这样的,严格来说属于整个函夏国的气运龙脉。”
“这种龙脉,小区域的折腾已经是极限,可要是超过了那个度,古往今来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至于小龙脉,零零散散虽说很多,可顶好的龙脉就那么几处,盯的人自然而然就多了。”
“你好好想一想,普天之下,能比巨龙阵还要好的小龙脉,在函夏国还要几处?”
莫子扬似笑非笑地提点着学生。
手机话筒里,夜执阳的呼吸声渐渐弱了下来,直至最后,竟似了无生气。
“当然,只要小兔崽子没有将那巨龙阵砸了稀巴烂,其他的事儿,老头子我不敢保证你有功,但绝对保你无过。”
莫子扬给夜执阳喂了颗定心丸。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
过了许久,夜执阳那头才叹气道,青年貌似又想到了什么,刚提了一口气,可喘息声响起,又未听见夜执阳开口。
莫子扬转头望着窗外的夜色阑珊,轻笑道:“茜丫头将那件事儿先告诉了她母亲,她母亲又告诉青山,青山前天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
“看来老匹夫也知道了。”
手机里响起夜执阳拍着脑门儿的声音。
“知道归知道,可这种事儿,青山和小雨也好,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罢,长辈始终不好和茜丫头说什么。”
莫子扬弹指笑道:“小兔崽子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裆里的小雀儿该用就得用不是。”
“你还是继续喝你的茶吧,对了,这两天我在冀省搜罗点儿好茶给你邮过去。”
话筒里尽是夜执阳的瘪嘴声。
这老匹夫实在是双标得厉害,得知夏清读去榆市找他,嘴里满是你们都是孩子,小孩子要是再折腾出一个小孩子可怎么办?而到了自家孙女儿这儿,就成了雀儿该用就用。
再说他那儿要是雀儿,莫茜还能得恐惧型性冷淡?
“心意老头子领了,茶只能你回海市再带,平时千万别邮,要不然老头子没法儿上山给你师父送。”
听到学生这样说,莫子扬可是又爱又气。
爱是爱学生,气是气自己。
邮好茶他自然是乐意的,就算是给夏园那个老狐狸捎带点儿,他也不是不能接受,问题是…他们平日里根本不敢上凤凰山。
没有大师兄的旨意,除了门里那几位他心情好才收下的外门弟子,敢进门的就只有夜执阳,夏清读和他家孙女,可今时只能是夏清读上山。
就算不喝茶,他也不能让那老狐狸的孙女儿再找机会接近大师兄,以此获得徒媳妇儿这个身份的好感。
“得了,巨龙阵的压力稍微放一点儿就行,关键还是丫头的事儿。”
“挂了。”
道出最后两字,莫子扬这头直接挂断手机。
下一瞬间,这位函夏国考古泰斗脸色遽然变幻,本是精气神十足的脸庞,此刻隐约有一抹恍惚和捉摸不透的笑意。
“一晃真就七十年过去了。”
老人缓缓起身,随后抬手平齐在自己的胸腔位置又喃喃道:“那会儿,我应该只有这么高吧。”
“往事不必多想,多说。”
想到山上上一次打来电话说的话,莫子扬抬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老脸,笑道:“活该打小就被大师兄骂不长记性。”
“该打、该打呀!”
……
入夜、
冀省邯郸、复兴大酒店套房卧室。
躺在床上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响,夜执阳狠狠搓了搓脸庞。
得、事儿没问出个所以然,压力倒是来了一批又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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