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西门吹雪的杀气所摄,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慢吞吞打开,正是之前的那个小女孩。
李寻欢挑眉,“这里怎么还有个孩子?”
“先前她昏睡了过去,我就和司空摘星把她放到房间里歇着。”唐梨解释了一句,对着那个小女孩招了招手,“厨房里我给你特意留了一碗鸡汤和米饭,我带你过去拿。”
唐梨笑意盈盈,虽然刚一开始被她昏厥的样子吓住,不过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唐梨也不会跟她多计较。
唐梨正要起身,突然,西门吹雪的乌鞘剑拦在她面前。
“等等。”
唐梨不解,“怎么了?”
西门吹雪沉声道:“你不是问我先前的事吗?这个镇子里的人都在找一个小孩,那个孩子就是他。”
闻言,在座的另外三个人瞬间惊愕不已。
李寻欢摩挲着下巴,疑惑,“莫不是这个孩子的身份很特别?”
唐梨的想法和李寻欢的不谋而合,被西门吹雪揭穿了身份的小孩转身就想跑,不过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西门吹雪的剑拦住。
西门吹雪周身溢散着冷冽冰寒的气场,杀气腾腾,显然这个人非常不好惹。
小孩下意识将目光移到唐梨的身上,毕竟在场之中只有她是女子,想来女子的心肠都很柔软,也不会见死不救。
“先前我循着钟声过去的时候,清河镇的百姓都在祭拜,诡异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个图腾的标志,我怀疑他们受到的不是诅咒,而是中了蛊。”
话毕,李寻欢错愕,想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对于巫蛊这种东西早有耳闻。
大多数都是集中在苗疆一带,按理来说不应当出现在清河镇这种地方,而且听西门吹雪的意思,便是这种蛊毒整个清河镇的人都有,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司空摘星亦是大骇,“西门,你没听错吧?不过这蛊毒和这个小孩有什么关系,该不会这个小孩会巫蛊之术?”
当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猜测,司空摘星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又想到自己先前还碰到过她,更是惊慌失措。
见状,唐梨说道:“她的身上又不是有毒,司空,你怕什么?”
“可是蛊这种东西和毒也差不了多少。”司空摘星反驳道,“而且蛊这种最可怕的一点在于可以控制人心,既然整个清河镇的人都被这种蛊操纵着,想来当年一定发生过很可怕的事。”
唐梨下意识将目光落在西门吹雪的身上,他如瀑的墨发被风轻轻吹起,冷冽清寒的目光落在小孩的身上,沉声道:“她的生母就是给这个清河镇下毒的人。”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因为西门吹雪的这句话露出震惊的神色,尤其是唐梨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这个小女孩,因为她整个人看上去真的很瘦弱,也很无辜。
被西门吹雪揭破了一切事情的真相,小女孩薄唇抿紧,气急败坏道:“那是她做的事情,跟我又没关系!镇子里的人却把所有事情都算到我的头上!”
唐梨追问,“所以你就藏在这义庄,不想被他们找到?”
小女孩气呼呼补充,“先前有个云游四方的和尚说想要解除他们身上的蛊毒,就要用我的血把他们身上的蛊逼出来。这镇子上那么多人,再加上我娘亲又那么对他们,若是让我放血吸引蛊虫,我肯定会死在他们手里头!我不藏起来的话,难道干坐着等死吗?”
小女孩说得义愤填膺,俨然知道唐梨几人和镇子上的人并不是一路的,所以才有恃无恐地将所有的事情尽数抖出。
“你别看那些小镇子上的人可怜兮兮的,当年我娘亲身怀六甲到了这个地方养胎,就因为娘亲生得貌美,所以镇子上的不少富商看中了我娘,想让我娘入府当小妾。我娘自然不愿意,又因为他们想耍手段,后来我娘施以小惩让他们吃些苦头。”
小女孩振振有词说道:“后来那些富商很不甘心,联合整个镇子的人排挤我娘,之后还来了个道士说我娘是个道士,要把她活活烧死。若不是我娘手中有着那些蛊虫,说不定后来死的就是我们了!”
“那你娘呢?”司空摘星疑惑问道。
“前几年我娘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对我们都是毕恭毕敬的,结果我娘一过世,他们就重新露出丑恶的嘴脸,我迫不得已只能藏在这个地方。如今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想死在他们手上,你们最好动作快点,让我死的时候没有痛苦。”
说完,小女孩就将眼睛闭上,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李寻欢不禁笑道:“谁说我们要杀你了?”
死在他们手中的皆是穷凶极恶的之徒,看这小女孩年纪轻轻的,若是真要杀人的话早就将清河镇的人杀了个精光,哪里还会东躲西藏。
随着李寻欢话音一落,西门吹雪将剑鞘收回,只是面色依旧冷淡。
小女孩愕然,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无措,“你、你们不杀我?”
司空摘星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边上,嘴中叼着一根杂草慵懒说道:“杀你做什么?我们又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再说了如果你身上有个值钱的东西我还能多看一眼,不过现在嘛……”
一边说着,司空摘星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小女孩,幽幽叹息了声,后面的话不再说下去。
唐梨无奈扶额,这句话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侮辱性极强,不过也算是间接表明了他们这些人对小女孩没什么杀意。
小女孩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说道:“鸡汤呢?我现在就去喝!”
唐梨便带着小女孩走去厨房,路上,她顺便问了一嘴,“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好像才八|九岁的年纪?”
既然女孩已经知道这些人虽然奇奇怪怪的,在明白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的时候小女孩已经放下戒备,坦诚说道:“我叫楚璃书,今年十二岁了。”
原来她竟然这么大了,应当是平时没怎么吃喝,因此才这么瘦弱。
厨房里的鸡汤还放在灶台上温着,大抵是多年的缺粮少食,她对于任何的食物都很珍惜,将所有的米饭和肉吃得干干净净,最后还有些念念不忘。
“这是我娘去世以后,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因为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现在吃饱喝足,楚璃书难免伤感起来。
唐梨好奇问她,“那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呢?还有为什么你听到钟声会惊到昏厥?”
楚璃书答道:“那是因为每当有那种钟声响起,就代表着整个镇子中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前两次的时候钟声响起都是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个道士要来抓我,还有另一个是江湖游医,也要通过我身上的血解毒。当时我已经割了不少的血,可惜那些人就算用我的血入药也没用。”
说到这里,楚璃书掀开自己的衣袖,令唐梨惊讶的是此刻她的胳膊上尽是一道道的刀痕,可想而知当时这个少女面对那样的困境到底遭受了怎样的苦楚?
“不要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楚璃书沉声说道,“他们当年那样对我娘,甚至要将我娘活活烧死,如今只不过一报还一报,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抓住我也没用,因为我娘的蛊毒我根本不会解。”
遭受过太多的苦楚,楚璃书远比其他人来得成熟的多。
酒足饭饱,楚璃书将所有的碗筷放到水池中清洗,一边洗一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唐梨这一趟出门本就是一场意外,她的行囊还放在长风客栈里头,现下她就得走了。
临别之际,唐梨忍不住多看一眼楚璃书,问她道:“你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生活吗?我这里有一些银子,你省吃俭用的话,还是可以用久一些。”
像楚璃书这样的孩子一直待在这里的话,恐怕后果也不会太好,唐梨真心实意这么建议,不过听不听的话,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她不是那种老好人,只是到底没怎么出门,再加上云落谷中一片和谐,因此不似某些江湖中人思虑过多,她的心肠终究还是软了些。
楚璃书没有拒绝唐梨的好意,她先前想过离开,但是身无分文,对别的地方又很陌生。唐梨愿意给她一些银子接济她,已经是件难得的事情。
楚璃书不是没想过跟着唐梨一起生活,兴许自己多说几句软话就能让唐梨答应下来。
只是她身边的另外三个男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不寻常,如果她提出那样的要求,难保另外三个人不会看出她的真实目的。
罢了罢了,就算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也很不错了,不是么?
就在楚璃书这般安慰着自己,连连同唐梨道谢的时候,突然,司空摘星从门外闯了进来,面色变得格外凝重。
他一看到唐梨开口便道:“唐姑娘,出事了。”
唐梨动作一顿,连忙放下手中的动作走了出去,当看到围在义庄门口一大批的人时顿时心头生寒。
此时的西门吹雪和李寻欢二人挡在义庄门口,两人身上的气场凛冽非常,骇得面前的人不敢近前。
这些人都是清河镇的人,只是奇怪的是,为何这些人都出现在了这里?
就在唐梨暗自揣测的时候,忽而人群中央分散开一条小路,一个身穿月白色僧衣的少年僧人缓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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