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客栈寻些吃的来。”
沈殊轻轻说道,而后便动身走出了屋子去。
段离戈看着沈殊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就算是他的心里再如何考虑的,在沈殊的身上似乎都是无法换回什么的,这种滋味竟然在一个瞬间里,是让段离戈生出了一些失落的情绪。
而且他觉着自己是明明已经看得清楚了,沈殊就是江山启派来的,想要夺取自己的内力的人,他身上的绝情咒已经是铁证了,可是非常显然的滋味还是会激荡在了他的心里,如果沈殊不是这样的人,他又会如何呢?
如果沈殊只是一个寻常的修士,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是有着长久的走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这样的念头令段离戈的心在某些瞬间非常剧烈的起伏着,可是无论他的心里是如何起伏着的,沈殊都不像会是给他什么回应的了。
沈殊端着木桌上的两个药碗离开了屋子,他想了想什么,而后往段离戈的那间房间靠近了过来,陈楚云已经是不在这间屋子里的了。
沈殊不由得顿了一下,而后立刻是向那间屋子里走了进去,床榻已经是收拾的好了,沈殊是能够看得出来的,陈楚云已经离开了。
看起来当真是因为自己的话,陈楚云才会是离开的。
想到了这件事情,沈殊的心里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这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如果自己没有和陈楚云说起玄门的事情,那么陈楚云定然是不会出了什么事情的。
这种明确的滋味,令沈殊感觉到非常落魄。
他不由得再一次为这件事情而反思起来自己的所做作为。
是一个人在他的心里的地位,已经是愈发的难以坚守着原本的门训之下的自己,反而成为了一个为了自己所想要得到的事物而将磨难开口说了出来,推在了旁人的身上。
这种滋味是那样的真切着的,沈殊看了看手里的药碗,那一碗没有喝的,让他又回到了自己应该面对着的现实里,段离戈的心里对他并没有是完全的信任,在他的心里,自己或许也不过是一时之间颇有些意思的人罢了,等这样的一段兴味过去了,也就是什么痕迹都不会有了。
可是段离戈为了自己的出手却也是会再一次困住沈殊的心。
如果段离戈的心里是没有做着真心的打算的,那也是不必为这件事情而如此做的。
绝情咒的事情也是不断的提醒着人沈殊眼下他当真是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至少,决不能将更多的痛苦加在了段离戈的身上。
沈殊叹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思绪,动身往楼下走去了。
段离戈在客栈里运功调息了两日,沈殊则是在这两日的时间里为段离戈护法,同时也修炼着自己的真气。
在这样的两日的时间里,段离戈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入定之上,有时候看起来是非常痛苦的模样。
当见着了这样的段离戈,沈殊的心里便会为了他而颤动。
那种真实的牵绊感是越来越深的了。
沈殊觉着这实在是非常痛苦的感受,然而觉着这其间却又夹杂着前所未有的甜蜜之感,沈殊紧紧的皱着眉头,深深的看着段离戈,度过了每一个时分。
而这样的陪伴的时刻,在沈殊的心里又是非常的值得珍惜的,段离戈入定后便是像修为高深的人进入闭关之后的沉着而又冷静的状态一般,周身还带着紫色的光,那是来自青翼宗宗主特有的气势,也是沈殊在往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经历。
越是这样的不同,便越会触动沈殊的心。
从往前的一个清修的修士,到为了段离戈而有了自己的改变,这种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更能让沈殊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拥有着其的深刻。
在第二日黄昏的时候,段离戈睁开了眼睛。
结束了一场内府之间的混乱的交锋,段离戈知道自己是又度过了一场难关,睁开了眼睛,就见着了沈殊坐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感觉,还是颇为让段离戈感觉到欣然的。
段离戈看着沈殊的脸,轻轻的笑了一下。
“醒了。”
段离戈开了口。
听到了段离戈的声音,沈殊立刻是睁开了眼睛。
“前辈?”
段离戈浅浅的笑了一下。
看着段离戈的笑容,沈殊是觉着这样的笑容里是带着无尽的温柔的。
沈殊的心头一颤,而后回应了一个十分温暖的笑意。
“前辈,要准备吃的么?”
沈殊开口道。
“不必,我已经是辟谷了。眼下在内府的恢复之中……我只是想看看你。”
段离戈坦然道。
他说起这话来的时候,语气里是没有一点的波澜的,就连目光里都没有半分旖旎的意思,仿佛是坦荡荡的捧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是合着眼下的这一方岁月静好。
沈殊的心头因此而是有更加深刻的颤动。
“前辈经过这一场修炼,感觉任何了?”
沈殊看着段离戈的眼睛,询问道,同时也倒了一杯清茶,动身走到了段离戈的身边。
段离戈轻轻一笑,接过了茶杯:“多谢。”
“前辈客气了。”
沈殊抿了抿唇,看着段离戈的脸。
“你说的还是不错,魔道的人果然是没有再来了。”
段离戈喝了一口茶,“沈殊,这次的事情,当真是靠着你了。”
段离戈温柔地说道。
沈殊笑了一下:“能够逃离魔道的人的追杀,就好。”
“是,唉,陈楚云怎么样了?”
段离戈想起了这件事情,便开口询问道。
段离戈到底还是询问了起来这件事情,沈殊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了。
他的心里起伏着一点难受的滋味,在这件事情上,诚然是自己犯下了大错。
听得段离戈如此询问起来,这该让他如何做了回答?
“陈道友,已经不在此处了。”
沈殊倒回到了木桌的一边,坦然的说道。
段离戈顿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陈道友说起了玄门的事情,他去寻玄门了。”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段离戈开了口,轻轻说道。
沈殊垂下了眼眸,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段离戈感觉到了沈殊的情绪似乎并不是很好,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怎么了,说起陈楚云,你有什么事情么?”
沈殊想了想,“是因为我和他说了你受伤的事情,他才要去玄门的。”沈殊的语气里带了一点无奈的意思。
正是因为如此,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愈发的难以原谅自己。
“无妨。虽然他的功力不济,但是总归人还不是愚蠢的,没关系。”段离戈淡淡道。
一边说着,段离戈又观察着沈殊的脸色,一时之间,他还难以明白沈殊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你知道我是为他受的伤,所以才会将这件事情和他说?”段离戈试图去揣摩了沈殊的心意。
对此,沈殊说不出什么话,这也诚然就是他的心里所想。
“我说过,我要做什么事情,是我愿意的。陈楚云要如何做,那是他的事情。但是,你不必为这件事情而有任何自责的意思。原本这就和你没有关系。就算你开口说了,那又何妨?你是我身边的人,和陈楚云说什么,你都能够说。”段离戈坦然的对沈殊说道。
沈殊的心头原本有的颤抖更加深刻了。
段离戈的话让他觉得自己是受着他的关切的。他能够清楚的捕捉到自己的情绪颤动,并且也会因此来安慰自己,这是沈殊往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走近他的心。
“多谢前辈。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我……陈道友还有伤,我却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沈殊的心里还是有内疚的,说起这些话来,他也是觉得十分的亏欠。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让他亲自来做的。但是他却想要陪在段离戈的身边,原来珍惜和段离戈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的人是他。
“陈楚云是我的弟子,为我去玄门,这样又如何?不必说这件事情了,他又不是傻子,像他那样的人是知道要怎样处理这件事情的。”段离戈淡淡的说起来。
沈殊的心里虽然仍旧难以平复,但是也并不打算和段离戈再说这件事情了,这是他的过错,有什么后果他也会承担,除此之外,任何的话都没有用。
“陈道友……陈道友这次为前辈做了这样的事情,想来前辈对他的感情也会更加深厚。一个宗门之间,还是如此,前辈,你是一位好宗主,好师父。”沈殊抿了抿唇,想到了什么事情,开口诚恳的说道。
听得沈殊的这一番说辞,段离戈不由得觉得他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于是开了口说道,“怎么突然和本座说这样的话?你有什么想说的?”段离戈如此精准地把握了他的心事,沈殊越发觉得自己在段离戈的面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
但是就着眼下的这个时机,正是陈楚云在段离戈的心里有着良好呈现的时刻,沈殊觉得自己不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应该就着这个时机,把陈楚云拜托给自己的事情和段离戈说起来。
“还是前辈看的透彻。我确实是有话想和你说的。”沈殊点了点头。
段离戈想也是能够想得到的,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扬了一下下巴,示意沈殊是能够开口的。
“是一块铜镜的事情。”
沈殊从怀里取出了陈楚云给自己的那块铜镜。
“这是……这是青翼宗的铜镜。”段离戈皱了皱眉,一时之间难以明白沈殊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是陈道友给我的。”沈殊点头,往段离戈的身边接近了一步。“这也是陈道友的心结。”
“心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好到了如此地步?陈楚云的心里有什么事,都是和你说的?”段离戈当即是冷冷的皱了皱眉,眼下这瞬间给他的感觉是非常不好的。
“只是在这一件事上有一些交流,我和陈道友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切的关系,前辈不必误会,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情,会亲自和前辈开口说,我希望前辈对我不要有怀疑。”在感觉到了段离戈的戒备那一瞬间,沈殊的心里立刻是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在这样的一个瞬间,他的心里最为真切的念头就是段离戈能够相信自己。
段离戈浅浅的笑了一下,但是没有想到,沈殊竟然会有一天和自己提出如此要求,然而,这种滋味,又是那样特别。
这世上曾有人请求他,曾有人讨好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向他说过,不要怀疑的这种话。而沈殊就是这样的特别,连同他的人一样。
“怎么突然与本座说起这样的话?沈殊,你的心里还有其他所求么?”段离戈深深的看着沈殊的眼睛,好像是能够从他的眼眸里看见光彩一样,清冷而又深刻的感觉,慢腾腾的席卷而来。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相信我。”沈殊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在陈道友的心里,也是将前辈和青翼宗看的非常重要的。但是赤水楼一战之后,前辈落难,青翼宗也因此而受到魔道的侵袭,陈道友一直为这件事情而自责。铜镜连接着青翼宗的密界,现在那里情况如何,让人不敢去想,这也是陈道友十分内疚的地方。但是宗门难保,这也不是陈道友想要见到的事情,陈道友不敢将这个铜镜给你,但是他的心一直是为宗门的。否则他也不会带伤去玄门……”沈殊非常诚恳的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段离戈轻轻地打断了他,“好了,不必再说下去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来帮他求情的。你们两个人之间,难道还有什么本座不知道的事情?”段离戈皱眉,看着沈殊。
沈殊连忙摆头,“不,除了这件事情,再没有任何牵连了。前辈,我和陈道友之间的事情只有这两件,前辈宗门的事情,我绝不会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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