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本座可是落难了,你跟着我……你当真还要跟着我?”
段离戈的目光仍然落在了平静的江面之上,深深的望着,眼底仿佛是映着在夕阳之下的层层波光,没人能够从他的眼神里揣摩出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殊的目光也是仍旧落在了段离戈的身上,是那样的想要知道在此时此刻,段离戈的心里,所飘过去的情绪又是如何的。
然而,他到底也是无法走进段离戈的心里,去知晓他的心里所牵绊的事情是什么。
可是即便是无法知道段离戈的心里所想,沈殊的心中也仍旧是波澜不息。
当那一道紫光穿过了魔障,落在了他的身上的时刻,沈殊才算是明白了自己在段离戈的庇护之下,心中是有着多么大的悸动。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诚然是尽力的将自己的心思放在了修为的增进之上,可是段离戈的身影却也是会闯进他的心口,和段离戈躺在一张床榻之上的时候,也着实是让他难得的得到了一些平静。
在沈殊的心里无法被忽略的感觉在这样的事情之后,只会是愈发的强烈。
段离戈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令沈殊感觉到甜蜜而又煎熬。
“是,我就是要保护段宗主的,段宗主还没有到青衫观之前,我是会留在你的身边的。”
沈殊看着段离戈的侧脸,用真切的声音开口说道。
段离戈轻轻的顿了一下,直到这个时候才是转了头过来,将目光落在了沈殊的身上。
沈殊的脸色其实也是苍白的,在晚霞的映照之下还能够稍稍的显出一丝光彩,说出的话里没有半分犹疑的意思,是那样的令人感觉到非常的慰藉。哪怕是段离戈,在听到了沈殊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也不由得感觉到了胸口的震颤,他是那样的希望着沈殊不是江山启的弟子,这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可以再拉近一些——
沈殊哪怕是在那样的情势之下,对上司徒无极的魔阵,他也没有后退和畏惧,而是为了破阵而去的。
“你都这样说了,那本座便听了。”
段离戈轻轻道,和沈殊的目光在一个瞬间里接触上,而后又缓缓散开。
“你和玉良宵,又是怎么回事儿?”
段离戈开了口。
沈殊便解释道:“在客栈里不见你的人影之后,我便到了街上去寻找,但是见着了玉良宵,我和他交手,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我是明白了。”
段离戈淡淡道,尽量是将自己的心头的郁闷都压制了下去。
而后,段离戈又想了想什么,随后才开口道:“不过,沈殊,本座现在劝你,你还是好好的想一想,我可是没有骗你的意思,我现在确实是真气不济,能否撑过了今日还是相当难说的,从此往后,或许就是一蹶不振了,你可是要好好的考量了清楚,当真是还有跟着我么?”
沈殊看着段离戈的脸,没有一点的犹豫,点了头:“是。”
这一声肯定的答复或许是颇有些暴露了沈殊的心里的念头,在一个停之后,沈殊又说道:“我会下山来,就是为了段宗主,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跟着段宗主的,一直要到你能够安定下来,我的任务才算是结束。”
“你说的这些,都是因为你的心里记着江山启的命令么?”
段离戈在一顿之后问出了这样的话。
沈殊也不由得是滞了一下。
越是能够清晰的认识出自己现在对段离戈是一个如何的心意,沈殊便越是不敢清晰的去面对着自己的心意,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绝对是忘不了自己在狐族那里所听到的段离戈和他的师父之间的纠缠,还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绝情咒……这些都会紧紧的萦绕着他的心头,令他无时无刻都不能忘记。
“是。”
沈殊到底是做了回答。
段离戈微微蹙眉:“本座也是多余了问,你是江山启的徒弟,除了如此,你又还会如何呢?”
这样想着,段离戈的心头也是翻覆着波澜,不过又没有再说下去,道:“往前本座还没有受伤的时候,你或许还是能够从本座的身上讨得一些好处的,不过这一次,你可是要记着的,本座是受了大伤,可是没有你要的修为的了。”
沈殊坦然:“我会尽我的最大力气,好好护着段宗主。”
“好罢。”
听得沈殊是如此说,段离戈到底在这件事情之上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为什么明明是从沈殊的口中听到了自己所向往的说法,却还是会觉着眼前的这个人便是用着这样的招数来欺骗自己的呢?
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天色,江天之间只有他和沈殊两个人,这种感觉带给了段离戈更为肯定的体验,他叹了口气,“虽然你与玉良宵之间……着实是令我觉着不好,但是,在危急关头,你心里还有本座,这倒也是不错,沈殊,多谢你了。”
沈殊顿了一下:“是我连累了段宗主才是。”
“到了这个时候,也这种话也是不必说了,说到底,本座是不能见着你受难的,看到你被玉良宵接近,我当真是很生气的。”说着,段离戈看了沈殊一眼,用上了十分坚定的情意。
也是不知道沈殊会不会被自己的情绪所吸引,而段离戈的心里却是在坚定的想着,自己会对沈殊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想要伤害这个人罢了。
沈殊却是因为段离戈的话而有了深深的触动。
虽然段离戈会与他说起这样那样的带着勾引意图的话来,但是到了现在,听到了段离戈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沈殊的心里还是会有颤动。
沈殊抿唇:“段宗主,抱歉,如果不是因为……”
“不要再说什么是因为你我才会这样,沈殊,为你破阵,我是愿意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段离戈的话令沈殊感觉到非常的心颤,在段离戈的心里难道是有着青烟所说的那种想法么?
沈殊看着段离戈的眼睛,心中已经是波澜不息,绝情咒的事情始终留在了他的心里,沈殊还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够应对这些。
可是段离戈这一回确实是为自己受的伤,就好像是青烟的话里说过的一般,如此就要应验了,沈殊更是难以去想这件事情。
“你在想什么?”
段离戈看着沈殊的眼睛。
“没什么,段宗主是不必对我好的。”沈殊抿唇道。
“那本座就是想好好对你,你在我的身边这些日子,还不允许本座动些心思了?更何况你我之间已经很亲密了,是吧?”段离戈坦然的说道。
是因为那件事情才会让段离戈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么?
沈殊一时是难以明白的,不过这件事情,决不能让它发展下去。
“我心里想的和当时一样,我对段宗主是没有那样的心思的。”沈殊坦然的说起来。
“本座竟然要落到一个如此落魄的境地……”段离戈凄凉的笑了笑,好像那真的是他的心中所想一样,又望向了平静的江面,“不仅仅是真气大为削弱,就连是自己心里所惦记着的人,都是不愿意的。”
这话从段离戈的口中说出来,沈殊当即就是愣住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如何做。
“段宗主……”
“罢了。”段离戈叹口气。
沈殊拧眉,“段宗主,我是在剑道门修剑修的弟子,不管是从这个清修的身份上来说,还是说我是家师的弟子,都是绝不能够和段宗主有旁的关系的。”
“那在寒潭里的那一次,你如何说?”段离戈蹙眉。
“但是我是身不由己,但我确实做了愧对段宗主的事情,我想尽力弥补。”沈殊咬唇道。
“如果你的心里当真是想要好好弥补的话,眼下就应该接受了我的心思,而不是和我说这些话。”段离戈凛然道。
“这要我如何弥补?”沈殊无奈道。
段离戈在这个时候转了身过来,目光深深地落在了沈殊的眼底,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能够极尽无限缠绵。
而就在这个时候,段离戈缓缓的低下头,凑近了沈殊的嘴唇,终于是在自己已经肖想了很久的唇上,再一次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沈殊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心底的声音叫嚣着要立刻推开段离戈,可是那种熟悉的滋味,又一次席卷而来,他没有任何动作,看着眼前的段离戈沉醉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厮磨着。沈殊却是睁着眼睛,迟钝的身体接受着段离戈带给他的感受,无法被描绘清楚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夹着紫色的光,不断地冲破,不断的重塑。
江边的光倒映在两个人的身上,仿佛能够无限地婉转绵长。
心底也隐约有一个痴痴的声音响了起来,夹着奔流的江流声音,是要亘古不休。
切实的滋味,每一次席卷而来,都曾在无法忘却的梦里深深烙刻,这种滋味并非谁都能够招架得住,一旦失足,便像落入深渊之中,从此再没有能够反抗的余地。
滋味已经被尝过了几次,段离戈的手才离开了沈殊的后颈,垂眸,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
沈殊的呼吸是急促的,转了头过去,以掩饰着自己的羞愧。
感觉到沈殊这个时候的呼吸是非常乱的,段离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是生出了那种非常真切的心疼的滋味。尽管非常不愿意直面于此,但是段离戈还是想着,自己刚刚占完了人的便宜,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对他温柔一些呢?
至少不要让沈殊沉在痛苦里。
“你没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么?”段离戈问道。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让人听不出来是悲是喜。
这也是沈殊一直以来无法揣测的段离戈。
“如何被魔道的人缠上的?”沈殊抬眸,询问道。
“是我去找司徒无极的。”段离戈坦然的说道。
“为何会这样?”沈殊的心里猛然一颤。
“是要听真话么?”段离戈笑着说道。
沈殊咬了一下嘴唇,“你说什么,我听。我想你对我说真话。”
段离戈的心一瞬间又柔软了一些,看着沈殊的眼睛,那双清冷而又温柔的目光,好像能够一直照进他的心底。多年以来存埋的魔障,好像都因此得到了消解。
在这一次破魔阵的时候,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沈殊站在他这一边,为他而战。
“陈楚云中了魔道的毒。应该是一种新的蛊毒。”段离戈轻轻道。
沈殊抬眼,这么说起来的意思,段离戈是为了陈楚云找解药才会被魔道缠上的,可是,陈楚云却担心段离戈惩罚他,这两个人的态度是有如此明显的出入,但是沈殊还是下意识的信了段离戈的话。
“司徒无极是无心殿的人,以毒阵扬名。看来他这次是又得了什么新的阵法,我虽然当时被困在那阵法之中,不过那时候我们两个人,也只能是消耗彼此罢了,司徒无极无法催动阵法要我的性命,而我也还不能够破了阵法,当时我是在找解决的办法,但是……看到你有危险,我就实在是一刻也不能忍耐了。”段离戈轻轻说道,这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可是听在沈殊的心里,沈殊却是心疼至极。
不自觉的红了眼眶,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向他展示过如此的深情,这些年来,都是不曾有过的。
“我……”
段离戈看到沈殊的眼眶竟然是已经红了,不由得惊了一下,没有想到,沈殊的心竟然是如此容易被打开,这令他感觉到惊奇,同时伴随着隐隐的心疼。“你这又是怎么了?我不是已经与你说过,我是愿意的。”段离戈坚定的说道。
沈殊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已经修道多年,怎么还能够如此难以自控。沈殊握了握拳头,到底没接什么话。
“本座走的每一步,都没有任何人能够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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